8、“顾知年，松口”

顾知年听到这个问题，第一反应是侧头看身边alpha的脸——赵维祯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草地，嘴里叼着的香烟一直没有被点燃。

“......提过了，这件事等你回国了见面的时候，我们再聊，好吗？”

隔着电话，张霖不知道顾知年现在身边有人，但他能察觉到顾知年语气的变化，猜想顾知年确实有什么需要当面诉说的难言之隐，张霖没有多问：“好，那咱们见面再聊，我先去找导师复命了。”

“嗯嗯，你去吧，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一声。”

“OK，回头见，你早点休息倒倒时差，晚安。”

顾知年回了一个“晚安”才挂了电话，紧接着他听见身边的赵维祯状似不经意地问：“这是你的同学？”

顾知年轻轻点头：“对，他跟我是老乡。”

“什么性别的？”

顾知年晃晃腿：“alpha，很优秀的alpha。”

“他有你住处的钥匙？”

“嗯哼——我之前弄丢过一次钥匙，后来干脆就将一份备用钥匙放在他那里了。”

“......原来是这样。”赵维祯的脸色又臭又硬，偏偏语气还要尽量压得云淡风轻一些。不太好意思盯着赵维祯看的顾知年不知道赵维祯的神色变化，他又一次抬头看天上的月亮，主动分享自己在国外的事情：

“当年妈妈在国外陪着我到身体恢复后才回了国，张霖是我入学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他人品不错，双商都很高，喜欢四处旅游，我——”

“顾知年。”赵维祯忍无可忍地打断了耳边听上去近乎刺耳的讲述，转头用一种复杂到顾知年看不懂的眼神看他。

顾知年闭上嘴回视赵维祯，长长的眼睫毛上下动了动：“嗯？”

“刚才干妈她们说，你同意跟我完成他们定下的联姻。”

“......”顾知年的嘴唇动了动：“对，我确实...没什么意见，你呢？”

赵维祯没有回答顾知年的后半个问题：“既然你没意见，那我希望你以后能把自己当成我的妻子——至少是法定意义上的，而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跟其他alpha亲密无间的单身omega。”

“？”秀气的眉头皱在一起，顾知年像是没听懂赵维祯的话：“什么？”

赵维祯深呼吸一口气，身体里叫嚣着的嫉妒心和独占欲让他的语气变得沉而冷：“我说，我不管你之前跟你那个alpha同学有多亲密，既然我们即将结婚，我希望你能有点恪守公序良俗的自觉。”

赵维祯阴阳怪气的能力比从前更让人恼火，顾知年凝眉：“那你倒是说说，我做了什么不守良俗的事情？”

赵维祯用凉飕飕的目光看顾知年倔强的漂亮脸蛋：“你可以把这个当成我对你的提示和劝告。”

顾知年倔强回视：“如果你不想结婚，你刚才直接告诉长辈们就可以了，没必要在我这里含沙射影，本来这婚我也不是非结不可。”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在我爷爷提出来的时候直接拒绝？是不想吗？不是，是你心里把这个联姻当成了一个对你来说稳赚不赔的交易。”

久别重逢的尴尬和陌生感彻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因为赵维祯这张狗嘴吐出来的字眼刺激而产生的愤怒感。omega咬了咬牙关：“你少胡乱揣度我，既然你觉得这个婚是你吃亏，你现在去拒绝。”

赵维祯嗤笑一声：“人前一副什么都听长辈安排的样子，人后又这么嘴硬，这么讨人厌，顾知年，这么几年没见，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讨人厌的顾知年沉默着瞪了赵维祯好一会儿才开口：“赵维祯。”

赵维祯用眼神问顾知年想说什么。

顾知年没说，他只是拉住了赵维祯原本拿着烟盒子的手，趁着赵维祯愣神的间隙张嘴在这只手背上咬了一口，被咬到的赵维祯的眼皮子跳了跳：“松口。”

顾知年大概知道自己这一嘴没有什么威慑力了。他上下扫视赵维祯一眼，目光最终放在了赵维祯的脖子上——不会说好话的混球alpha，看我不咬死你。

顾知年想着，松开了嘴。赵维祯还没有来得及讶异顾知年怎么突然这么听话。身边的omega就微微站了起来，借着高度优势一口咬在了赵维祯的脖子上。

“嘶——”没有了衣服的阻隔，顾知年这实实在在的一口让赵维祯倒吸了一口凉气：“顾知年！”

顾知年含含糊糊地回：“赵维祯！”

赵维祯不可能服，也笃定了顾知年不敢真的咬死自己。他伸手按在顾知年的脑袋上用力揉了一把，最后又把手放在了顾知年的额头上往外推，却没有拿出太大的力气来：“有种你咬死我。”

“......”顾知年现在暂时还没种，所以最后他还是收回嘴，捋了捋被赵维祯揉乱的头发，顾知年半点不掉气场：“想不想见识一下我更讨人厌的样子？”

赵维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颈侧，上面果然多出了一个牙印：这小王八蛋，出国几年跟着洋鬼子学了些什么玩意儿？

alpha按着颈间的牙印，倏地冷哼一声：“顾知年，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顾知年的回应是对赵维祯做了一个鬼脸——走着瞧就走着瞧。

......

他们的交锋没有传到长辈们的耳朵里，被期待的婚礼定在了初秋，当天天气不错，顾知年在造型师和化妆师的手底下更加精致耀眼，五官优点被完全显现了出来。

赵维祯这个alpha新郎也打扮得不差。两人站在一起分外登对，仿佛天造地设。顾知年瞪赵维祯的视线在旁人眼中也分明是小情侣之间打情骂俏暗送秋波，总之怎么看怎么般配。

两家老爷子在席上笑得合不拢嘴，心情比他俩当年结婚还高兴些。

等到了吉时，赵家人张罗出来的司仪和主持人就走到了婚礼现场的讲台上，说起了那些一成不变的开场白。

赵维祯和顾知年被迫手牵着手一起走到台上，路上顾知年还被赵维祯莫名其妙地捏了捏手。顾知年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发酸——

混账赵维祯，像人的事他是一样都不干。

两人走到台前面对着面，司仪挨个问他们愿不愿意死生相依。赵维祯非常冷酷地说了一声“我愿意”，说话的时候目光分明是在瞪顾知年。

顾知年恨不得对赵维祯做鬼脸。可这个立志要做影帝的omega最终还是忍住了冲动。顾知年扬起嘴角甜甜一笑，看上去人畜无害：“我也愿意。”

交换戒指的时候众宾客都鼓起了掌。只有顾知年知道，赵维祯刚才又不轻不重地捏了把自己的手。

别的alpha做这个动作，顾知年或许会觉得是调情，但这事让赵维祯对顾知年做起来，顾知年只会觉得赵维祯是在挑衅自己。

omega心里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在两人准备毫不留情地下台前，人群里突然响起了不知道是谁说的话：“新郎新娘亲一个！”

顾知年听见后下意识看赵维祯，果然在这个混蛋alpha的脸上看见了皱眉不耐的神情。

心里的失落转化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报复欲。顾知年眼里闪过几分狡黠，赵维祯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事来，顾知年就踮脚凑近了赵维祯被遮挡住的侧脸。

赵维祯心跳如雷——小混蛋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真亲假亲？自己要不要礼貌回应一下？等等，那样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可是小混蛋的嘴唇看上去软软的，脸蛋也是，我不亲岂不是亏了？

......

alpha游离的思绪是被脸上传来的痛感拉回来的——顾知年是在自己的脸上咬了一口！他又咬自己！

赵维祯直直地盯着顾知年，过了嘴瘾和牙瘾的omega对着赵维祯灿烂一笑，眼里却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快慰感。

赵维祯伸舌头顶了顶自己的腮帮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这哼声淹没在台下雷动的掌声里，顾知年也微不可察地对着赵维祯吐了吐舌头。像是在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只是顾知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欺负顾知年一直都是赵维祯的爱好。这个爱好现在也成了赵维祯最拿手的绝活儿，拿手到即使他们中间分开了五年，赵维祯也还是能轻而易举地把手段捡回来。

台下的众人看着两个新人眉来眼去，还没有来得及感叹小情侣感情真好，讲台上的alpha就做了一个让全场都沸腾了的事——

赵维祯在顾知年得意炫耀的眼神里伸出一只手揽住了顾知年的腰，另一只手则扣住了顾知年柔软的下巴。

顾知年呼吸都凝滞了一瞬。他呆愣愣地被赵维祯霸道地搂在怀里，眼睁睁看着alpha印在顾知年灵魂里的深邃五官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直到alpha灼热的呼吸都打在顾知年的脸上，直到顾知年的嘴唇被alpha薄薄的嘴唇覆盖。

顾知年才终于回过神来。omega瞪大眼睛，还没有来得及做出推开赵维祯的动作，他被亲吻的嘴上就传来了有些尖锐难忍的刺痛感——

赵维祯这个混蛋，居然敢咬自己！

胜负欲冲破理智的瞬间，顾知年忍着痛下意识就咬了回去。两人的互相啃咬在台下的人看来却是激烈的深吻，这让台下不少人都欢呼了起来。

他们的唇间充斥了淡淡的血腥味，不知道是谁的嘴唇先被咬破了皮。顾知年又痛又气，他伸手拍赵维祯的腰，舌头也推着赵维祯的往外赶，却反被赵维祯含着舌头又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顾知年觉得自己快被赵维祯咬死了。

等到赵维祯终于放开顾知年时，omega原本就有血色的姣好嘴唇已经红彤彤一片了。

赵维祯压下心里疯狂上涌的悸动和欲念，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威胁：“下次再咬我，我就把你的舌头咬下来。”

“！”顾知年眼睛都红了——这个王八蛋！

赵维祯眼神一暗。他侧了侧身体，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台下的人看向顾知年的视线：“感谢诸位来参加我和年年的婚礼，祝各位玩得尽兴。”

婚礼现场有的是人招呼张罗，赵维祯说完还真就捏着顾知年的手腕带着人走了，两个主角倒真是像来走过场的。

宴会厅外面有早就准备好的车子，车上装饰满了玫瑰花，顾知年将这玫瑰花当成了赵维祯的主意，他嘟囔一句“真俗”，却被身边的alpha听进了耳朵里。

赵维祯停下脚步：“顾知年，你把我咬出血了。”

“？”顾知年侧头看赵维祯，omega的嘴巴依然红红的，像顾知年的信息素樱桃。“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先咬我的。”

赵维祯哼笑一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侧脸：“你再敢说是我先咬你的？”

“那也是你先捏我的，我手腕骨都还疼着呢，你撒开！”

赵维祯想了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可欺负顾知年早就成为了赵维祯的本能，顾知年越不想赵维祯做的事，赵维祯就越想做。

“不放，你咬我？”赵维祯挑衅着说完，换来的是顾知年看神经病的眼神。

赵维祯轻嗤一声，抓着omega上了他们两人的花车。

婚房是赵老爷子安排的，说是婚房，老爷子却十分偏心地买在了顾知年的名下。

赵大少爷虽然不缺钱，却还是忍不住唾弃自己亲爷爷这偏心的行为。顾知年虽然不缺钱，但看着赵维祯吃瘪他就乐意。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确实很登对。

门口铺着长长的红毯，红毯两边也全是各种鲜花气球。顾知年刻意先赵维祯一步进了家门，以一副主人的态势坐到了客厅洒满花瓣的沙发里。他冲着后一步进门的赵维祯勾了勾手指：

“小维子，过来给爷捶捶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