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谁先求人谁是孙子”

赵维祯危险地挑了挑眉：“你确定吗，顾知年？”

“......”虽然房子的产权在自己手下，但这空荡荡的房间里，顾知年晚点真被揍了那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顾知年非常果断地认怂：

“那你给我倒杯水，我好累啊，为了和你结这个婚。”

顾知年似乎没怎么变。他还是会一边骂赵维祯混蛋一边对着赵维祯抱怨撒娇。

当然，这个撒娇是赵维祯自己猜测出来的。赵维祯好歹是整个赵家最得宠的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受人差遣过？赵大少爷拒绝得也果断：“不倒。”

顾知年的回应是拿过手边的抱枕扔到了赵维祯的身上：“你个混球儿。”

赵维祯一手抓着抱枕，想了想还是没有扔回去——收拾顾知年的机会还多得很，存着以后慢慢来。

“给我倒水，赵维祯，我要喝水。给我倒水，赵维祯，我要喝水——”

顾知年对着赵维祯碎碎念念个不停，赵维祯深觉得有这功夫，顾知年明明可以自己倒来了！

“吵死了，你个娇气精！”赵维祯一边起身去拿杯子一边用顾知年能听见的声音嘟囔道。

顾知年佯装没听见：“我要喝水，赵维祯，给我倒水......”

直到装满水的水杯递到了顾知年的面前，顾知年才终于闭了嘴。

“你怎么这么烦人？”赵维祯没好气地说着，手里的杯子又往顾知年面前塞了塞。

顾知年坐直身体，拿过杯子往嘴里灌了一口水：“好烫！赵维祯，你是不是想烫死我？”

“烫死最好。”赵维祯说完，就收到了顾知年递回来的杯子：“不要，你去给我换成温水。”

赵维祯的眉心跳了跳：“像你这样烦人又难伺候的omega，以后谁喜欢你谁倒霉！”

这话完全是不过脑子说出来的。话音刚落，赵维祯就后悔了。顾知年也是一愣，他深呼吸一口气，水都喝不下去了。顾知年从沙发里站起来：“你放心，喜欢我这个omega的人多得很，有的是人想给我倒水。”

“......”赵维祯张了张嘴，还没有说话。顾知年就把手里的水杯用力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杯底和桌面碰撞时还发出了一声闷响。

“这烫死人的水你留着自己喝去吧，王八蛋。”顾知年说完就转身蹬蹬上楼了。独留下赵维祯一个人跟这杯热水大眼瞪小眼——

给他倒水还被骂，到底谁才是王八蛋？

赵大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也就只有顾知年敢这么对自己了，偏偏赵维祯确实又说错话在先，对着顾知年就嘴贱的毛病真是基本不可能改掉——都怪顾知年，好端端的为什么不能自己去倒水？

许久之后，赵维祯端起被顾知年扔下的水，对着空气沉声道：“喝就喝。”

alpha将手里的水喝进嘴里，舌头都差点被烫起了泡——赵大少爷是真的很不会伺候人。

......

赵老爷子给两人置办的婚房有四层。顾知年刚才一气之下就跑到了二楼的主卧里，赵维祯心里也有气，现在也没心思去找顾知年麻烦。

两人就这么一个在二楼一个在三楼，明明是新婚夜，这房子里却没什么温馨感。

顾知年洗了个澡后，一个人躺在了铺满花瓣的主卧大床上。卧室里温度适宜，顾知年扯开被子缩进去，心情并不怎么样——

回国之前他幻想过自己和赵维祯再重逢时能换个相处方式，但事实证明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比如他们总是能因为一点点很小的事情产生矛盾摩擦，比如赵维祯那张狗嘴里真的很难吐出好话，比如自己总是轻而易举地被赵维祯气得跳脚，又舍不得真的跟赵维祯断绝来往。

走着瞧就走着瞧，看他们究竟谁倒霉，顾知年闭上眼睛心想。

三楼的赵维祯突然觉得鼻子发痒，他打了个喷嚏后看向空空荡荡的客卧，心想自己的爷爷真是老狐狸——料定了两人估计要分房睡，干脆只给主卧安排了床上用品。

凭什么顾知年就能睡柔软的大床，自己却要面对这个连空调都没有开的次卧？

简直欺人太甚！他赵维祯是什么人？顶天立地的alpha，年纪轻轻接管赵家的产业，行事果断，眼光毒辣。怎么可能做出为了床折腰的事？

半个小时后，已经陷入熟睡的顾知年突然听见门口传来的频频敲门声，伴随着这声音的，还有赵维祯烦人的声音：“顾知年，开门！”

顾知年将脑袋埋进被子里装死。

门口的赵维祯却不厌其烦：“顾知年，开门。顾知年，开门。顾知年，开门——”

“......”顾知年忍无可忍地从床上爬起来，并发誓有机会一定要揍这个王八蛋一顿：“叫魂呢？”

赵维祯上下扫视顾知年一眼，冷笑：“这是我爷爷买的房子，你倒是睡得舒服。”

“？”赵维祯是来找茬儿的吧？一定是吧？顾知年的脑子里还残留有混沌的困意，所以他现在暂时不想多给赵维祯好脸色看。他对着赵维祯翻了个白眼，重新关上了门。

“......”差点被门板砸到鼻子的赵维祯终于想起来自己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好你个顾知年，才刚进门就敢甩自己脸色，新婚之夜还把丈夫关在外面，简直岂有此理！

于是顾知年还没有躺回床上，门口就又响起了赵维祯一边敲门一边重复的话：“顾知年，开门。开门，顾知年，顾知年——”

门再一次被顾知年打开，“你有完没完？大半夜的，你想怎么样啊王八蛋？”

赵维祯冷脸看着顾知年，态度一如过往地高傲又欠揍。只见alpha薄唇轻启：“我要拿被子。”

“被子？什么被子？”顾知年没反应过来赵维祯的意思。赵维祯哼笑一声，“托你的福，你的二爷爷怕我不跟你同房，除了你的主卧，其他房间一床被子都没有，暖气也不开，满意了吗？”

顾知年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的视线沿着赵维祯的头一路打量到了赵维祯的脚上，眼神非常古怪。赵维祯被顾知年盯得非常不适——他好像在顾知年的眼里看见了嘲笑的意思，“你这是什么眼神？”

顾知年双手环抱在胸前，偏头靠在门边，“哟——顶天立地的alpha觉得冷啊？去多喝烫水取暖啊？”

“你少阴阳怪气。”顾知年去国外确实增加了不少嘴皮子上的战斗力，不过他对上的是赵维祯——面对顾知年时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的赵维祯。

alpha伸出手按着顾知年的脑袋瓜：“顾知年，你听好，让主卧给你，看的是我干爹干妈的面子，你要是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回头我直接把你赶出家门去吹冷风。”顿了顿，赵维祯又嘴贱补充：“你这个全世界最讨人厌的omega。”

顾知年就听进了赵维祯说的最后一句话，心里的愤怒蔓延到他的脸上，白皙的脸都气得通红。但顾知年不愿意让赵维祯得意，于是他骄傲地昂了昂下巴，

“对呀，我就是讨人厌，谁让你眼瞎要跟我结婚的？现在好了，你这讨人厌的omega妻子要睡觉了，你能别吵我了吗？”

“妻子？你可真看得起自己。”被骂又土又眼瞎的赵维祯刚才没消下去的气又涌了上来：“咱俩能有这一天，不全是拜你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梦想所赐？”

“你不会以为我很想娶你吧？”

alpha说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配上他看向顾知年时有些坚硬的表情，让顾知年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攥得死紧。

他现在的心情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难过，而倔强又要强的顾知年，再难过也不会在赵维祯面前怯场。

顾知年掐了掐自己的指尖，挺胸抬头，直视着赵维祯，还学着赵维祯耍酷的样子冷笑一声：“你放心，跟你一样，我也没把你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混账alpha看在眼里。”

“你对我来说，也就是这点仅存的榨取价值了。”

“顾知年——”赵维祯沉声叫顾知年的名字，滔天的怒火蔓延在alpha的胸腔里，致使他的语气比以往都要冰冷一些。

顾知年却没有被这样的赵维祯吓到。他的手指都被自己掐出了一个月牙形的印子：“怎么了？你想打我吗？”

怒火中烧的赵维祯沉沉呼了一口气，他当然不可能会打顾知年——自从懂事到现在，赵维祯什么时候真的对顾知年动过手？反倒是顾知年，牙尖嘴利的，见面到现在没少咬赵维祯，真是岂有此理！

“行，很好，非常好。”赵维祯觉得下午被顾知年咬出血的地方现在似乎又被牵动出了浅浅的痛感：“你记好你今天说的话，以后谁先求人谁是孙子。”

赵维祯说完狠话，也不打算再真的去主卧里拿被子出来——他赵大少爷有的是住处。

胜利者顾知年看着赵维祯远去的身影，心里没有多少得意——他当然会记得赵维祯说过的每一句话，包括当年他在耳边不停重复着的“年年听话”。

顾知年不要听话，顾知年要想想办法，让赵维祯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