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省不能动。”
李允炆比杨贤聪明。
“撤他职,将他下狱流放,甚至赐死都容易,可这不正坐实了街头巷尾那些流言蜚语都是真的?”
杨贤只感觉这事儿就像吞了只苍蝇,是死是活都恶心。那上头写的“杨贤宫令入宫,子时出宫”已经有人编成小曲儿满街唱了!
“陛下难道就这么放过他?”
人爬到一定高度,就会开始在乎一些从前不在乎的东西,比如面子,比如性命。杨贤如今是新帝跟前的红人,从前不在意的名声如今也开始在意起来了。现当下哪个不是巴结着上赶着讨他的好,什么时候被人这样羞辱过?
“至少现在,还不能动。”
李允炆也要脸,但他比杨贤沉得住气。
“现下只当不知道,既然是流言蜚语,索性就彻底让这件事变成谣言,那个拿起居注做文章散布谣言的店小二典狱司已经抓了,至于曹省,你不用担心,他之前又不是没做过错事,等这阵儿风头过了,时机一到,不管是下狱,打板子,流放,随你高兴。”
杨贤心口憋的一股火气这才消下去一些,终于关心起另一件事来。
“那陛下,是还没成事?”
李允炆苦笑着摇头。
“朕试过了,补药也喝了,不顶用,前几日太后还传了陈月娥问皇嗣的事。哎,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不如... ...”
他似有为难地看了眼杨贤,那眼里的深意看得杨贤心里莫名一突。
“不如什么?”
“公公,你也知道,朕从小在什么样的地方长大,冷宫里的女人... ...不大好相处,她们曾风光过,更加受不了冷宫里的凄苦,我娘亲因为生了我,好歹有个指望,因而她们更加恨朕。”
回忆起往事,李允炆发自内心叹了口气。
“曾经宫里有个婢女得了时疫,人没了,你猜怎么着,隔天她用过的茶具,枕头被褥就分给了我们宫,现在想想,朕居然好好活到了现在,真是不可思议。”
杨贤有些哑然。
他知道李允炆小时候定然过得不好,否则好好一个皇子不会那么面黄肌瘦。杨贤甚至还庆幸过李允炆小时候过得不好,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他与其花大力气,大价钱去陪着笑脸讨好那些个养尊处优的皇子,还不如时不时来冷宫照顾一下这个过得不好的小皇子来得划算。
可李允炆他啊,是真的曾经过得很苦。
“若不是公公拉了一把,也许朕真就死在那鬼地方... ...说这些作甚,朕只是在想,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对后宫的女人朕总也提不起兴致,这几日朕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杨贤问。
“什么办法?”
说实话,要不是看着李允炆从一个小萝卜头长大,杨贤会觉得李允炆怕不是有断袖癖,居然对女人站不起来,希望每次临幸前要他帮忙用手成事。
“陛下说笑了。”
杨贤皮笑肉不笑地后退半步。他是不介意帮李允炆启蒙,退一万步说,就算李允炆真有龙阳之好也没什么,他帮着搜罗些俊秀的男子送进宫便是,可这算个什么说法?
“是微臣考虑不周,擅自越俎代庖了。此事本来就有教习宫女负责启蒙,先帝在时朝事繁忙,没能安排周全,其实按理新婚之夜得有教习女官在旁伺候的,可贵妃娘娘如今还没封后,名不正言不顺,竟然给耽搁了。”
言外之意就是这破事儿应该怎么轮也不该轮不到他身上。
别看杨贤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说话却不再直来直去,阴一句阳一句,显然动气了。
外人看李允炆新皇登基,至高无上,可只有李允炆自己清楚,这皇座上悬了一把剑,看似无限风光,实则如履薄冰,他也就信任杨贤一个人,如今连杨贤也跟他生出嫌隙了。李允炆有些心慌地上前拉杨贤衣袖。
“朕不是这个意思... ...”
杨贤嫌恶地又退了半步。
“那陛下的意思,是要挑几位俊秀些的内监试试滋味?”
李允炆脸涨得通红。
“你这是说到哪儿去了?什么内监不内监?越说越不像话!”
杨贤揪着话头不放。
“不要内监,那陛下还是喜欢宫女?”
李允炆被他堵到死胡同里,说喜欢也不是,不喜欢也不是。
“今日先不说这个,好吗?”
杨贤不依不饶。
“为什么不说?外头大街小巷已经传遍了,微臣自然要为陛下分忧,为朝廷分忧。”
“你!哎,朕说不过你。”
一想到看着长大的小皇子是个断袖,自己竟然还曾毫不避讳地两次帮李允炆... ...杨贤就跟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微臣办事不力。明日微臣便让敬事房那边挑几位姿色好的教习宫女来,定然让陛下一展雄风。”
说罢行了个半身礼,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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