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凶兽

　　惊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疯的人。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凌溪，他是真没见过这么疯的人。

　　跟不要命一样。

　　惊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提剑冲上去，他知道自己打不过着凶兽，只能依靠自己灵活的优势，专挑凶兽薄弱的地方打。

　　凌溪小小的身躯还没有凶兽一个巴掌大，但他能硬抗下凶兽的攻击，还能顺手在凶兽身上点火。

　　凌溪掌心的火焰一接触到凶兽皮肉，就如同星星之火燎原一般，蓝色的火焰瞬间包裹住凶兽。

　　火焰烧着凶兽的皮肉，他痛苦的嘶吼，疯狂地拍打着自己的身体，想熄灭火焰。叶舟看着他胡乱拍打身体的样子，勾唇一笑。

　　拍不灭的，九阴纯火就是这么恶心，除非凌溪收手或者死，否则这把火就会一直燃烧。

　　烈火燃烧着凶兽皮肉，他痛苦地嘶吼着，血肉一点点被烈火烧成灰烬，渐渐能看到白森森的骨头。

　　叶舟望着不远处的战场，忍着剧痛，分析着形式，凌溪的九阴纯火练得不错，加上惊辉的主角光环，说不定真能杀了凶兽。

　　凶兽怒了，他忍着燃烧的巨疼，一掌呼到凌溪身上，凌溪躲闪不及，被一掌拍到地上。

　　地上直接砸出一个坑，整座天鹿山都颤抖了一下。

　　叶舟捂着被碎石砸得没有知觉的肩膀，慢慢地爬向凌溪。

　　凌溪躺在坑里，口中喷出鲜血，粉身碎骨有多痛，痛到他根本不想活，立刻死掉才好。

　　叶舟爬到坑边，他看着坑底的凌溪，“凌溪，凌溪！”

　　凌溪动动身子想爬出去，但每一块骨头都在痛，他实在抽不出力气。

　　半空上的惊辉瞧准时机，挥剑砍掉凶兽的一只爪子，凶兽撕心裂肺地吼叫着，张开嘴吐出一团光球，光球直直冲向惊辉，惊辉被光球击中，但周身被一层淡淡的金光笼罩住，他毫发无伤。

　　叶舟看着惊辉嘴角微微抽动，主角果然牛啊……

　　“凌溪来！”叶舟伸出没受伤的手，想把凌溪从坑底拉起来。

　　凌溪吐出一口血，颤颤巍巍伸出自己的手，快要碰到叶舟的手时，凶兽反应过来，他发现打惊辉没有用，把目标重新放在凌溪身上。

　　他抬起另一只爪子，拍向叶舟。

　　叶舟背对着凶兽，丝毫没有察觉，凌溪看着越来越近的兽爪，怒目圆睁。

　　师尊……

　　一阵风从坑底吹来，叶舟迷了眼睛，他闭上眼，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等他再睁开眼睛，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的后背。

　　叶舟的心脏被狠狠捏了一把般酸涩，他慢慢回过头。

　　凌溪死死咬着牙，执剑抗住凶兽的爪子。

　　“噗——”凌溪又喷出一口鲜血，血沫喷溅到叶舟的脸上。

　　凌溪低眼看着叶舟被血污浊的脸，小声地说：“抱歉，师尊，徒儿不小心弄脏了您的脸。”

　　他浑身都是血，就像从血水中捞出来一般。

　　眼眶中的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来，叶舟嘴唇轻轻颤抖，刚想开口说话，凶兽施力。

　　凌溪扛不住，膝盖一弯，单膝跪在地上，但他还在撑，师尊还在他身边，他绝对不能让师尊出事。

　　绝对不能！

　　惊辉见状连忙挥剑砍掉凶兽的爪子。

　　凌溪得到解脱，他又呕出一口血，彻底跪倒在地上，也没有力气挺直腰背。

　　叶舟扑上去，声音哽咽道：“凌溪……没事的，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精神涣散之际，叶舟捧起凌溪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凌溪！不要睡！不能睡！”

　　师尊含泪的眼睛通红，凌溪颓然一笑，他好像要死了。

　　人在大限将至之时，会有预感的。

　　死可以，但危险还没解除。

　　凌溪缓缓抬头，惊辉还在跟凶兽纠缠。

　　他推开师尊的手，撑着剑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他对着师尊灿烂一笑，带着毅然赴死的洒脱。

　　没力气说话了，本想对师尊说最后一句话。

　　不要忘记我。

　　想想还是算了，他这样的，不值得被记住。

　　“凌溪——”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支撑着凌溪，他爆发出的力量，让所有人都惊讶。

　　一剑封喉，再一剑，断颈。

　　凶兽嘶吼声戛然而止，脑袋缓缓从脖子的切口处滑落下来。

　　惊辉看着凶兽掉落的头，又看看满脸是血的凌溪。

　　他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

　　太可怕了，这个人是疯子！不要命的疯子！

　　叶舟爬起来，跌跌撞撞走到凌溪身边。

　　凌溪浑身都是伤，叶舟根本不敢碰他，凌溪的身躯摇摇欲坠，扑倒进叶舟的怀里。

　　叶舟抱着凌溪，缓缓跪倒地上，他让凌溪躺在自己的怀里。

　　“别睡，凌溪千万不能睡。”叶舟声音哽咽，眼前被泪水模糊，他看不清凌溪的眼神。

　　凌溪望着师尊，嘴角缓缓勾出一抹笑，“师尊……我好像要死了。”

　　头顶像是破开一个洞，浑身的生气从洞中泄出，凌溪现在只剩一口气吊着。

　　叶舟从怀里掏出小银镯，他颤抖着手把银镯塞进凌溪的手心。

　　“手镯我找到了。”

　　凌溪点点头，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手脱力地垂到一边，也没有力气拿住自己的小银镯。

　　银镯从凌溪的手里滚出，叶舟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惊辉面色沉重，他站在叶舟身边，抬手拍拍叶舟的肩，叹息道：“师叔节哀。”

　　“节你爹的哀！”叶舟转头冲惊辉吼道，“他还没死呢！”

　　惊辉低头看到凌溪还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眼里还带着深深的迷惑。

　　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默默闭上嘴。

　　叶舟回过头，想着救凌溪的法子。

　　对了！

　　还阳丹！还阳丹是保命的东西！

　　叶舟取出还阳丹，塞进凌溪的嘴里，“咽下去！快咽下去！”

　　凌溪含着还阳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吞咽下去。

　　温和的暖流慢慢蔓延全身，身上的伤口也渐渐愈合，精神气也在慢慢复原。

　　凌溪惊奇于自己身体的变化，他抬起双手，不可置信地端详起来。

　　他……活过来了？

　　凌溪从师尊的怀里坐起来，他惊奇地望着师尊，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身体，所有的伤口都好了，若不是身上带着血，根本看不出他受过伤。

　　“我，我怎么好了？”凌溪瞪大了眼睛，又惊奇又疑惑茫然的样子，叶舟忍不住笑了笑。

　　幸好……

　　叶舟肩膀上的伤还在流血，到现在嘴皮也在泛白，他强撑着精神，维持着笑容。

　　他伸手捡起地上的镯子，交到凌溪手上。

　　“拿好，不要再弄丢了。”

　　师徒对视着，凌溪红了眼眶，他郑重地点点头。

　　掌门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上山，他们看着身首分离的凶兽，通通目瞪口呆。

　　封印几百年的凶兽？上古魔神的凶兽？他们头疼几百年束手无策的凶兽？

　　就这样嘎？！

　　还是被几个年轻弟子嘎掉的？

　　叶舟转头看向他们，血液流失带来的眩晕让他不适，在昏过去前，他骂了一句。

　　“现在才来？你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