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场

下一秒，沈凌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还有一种很强的气场，一抬头，沈凌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白季。

那一瞬间，沈凌感觉到了希望，更看到了生机！是白季，来的人是白季，她可以救母亲，只有她有这个能力！

忽然之间，沈凌原本已经即将崩溃的情绪因为她的到来，居然有了丝缓解！

沈凌顾不得所有，冲她喊道：“大小姐，您来了！我求你救救母亲！”

白季看了沈凌一眼，目光极其冰冷，紧接着就又看了一眼沈凌身边的周先。

沈凌一门心思专注于母亲的身上，根本没有看出白季眼中的含义，只是想着她是不是觉得沈凌太麻烦，所以不想再帮自己，不愿意再救母亲。

沈凌张着嘴，想要继续恳求她，这时护士就冲进房间，她的身边还有母亲的主治医生。

“医生！医生来了！”护士喊着。

“张主任，您快来啊！母亲她……”沈凌的眼泪直往下流，滴在了母亲已经失了血色的脸上。

张主任蹲下来立刻给母亲检查，只见她不一会儿就收了听诊器，然后对这身后的护士说：“赶紧，送手术室！”

护士听了就要过来抱走母亲，沈凌不愿放手，似乎是不能相信母亲又要被送进手术室的事实。

怎么会这么严重？居然要手术！

张主任见沈凌犹豫，厉声道：“别再耽误时间！她现在心跳很微弱！”

“不！不可能，她刚才还在过生日，她很高兴，她……”沈凌说不下去，整个人彻底崩溃。

张主任没有安慰沈凌，只是重重叹了口气，然后帮护士推着担架一起离开了。

当沈凌的手失掉了母亲的手时，沈凌感觉那一刻也失掉了自己。

沈凌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完全没理会握住他的手的周先，只是依稀看见母亲吃剩下的蛋糕，感觉自己的心被生生撕裂。

明明都是好的，她笑的开心，水汪汪的眼睛就像会说话似的，无时无刻不在表达着她的欢喜，她还为着这天准备了感谢卡，谢谢白季救了她。

白季……

沈凌感觉沈凌的心脏被注入了一剂电波，沈凌挣开周先，飞快跑到了白季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大小姐，我不能没有母亲。拜托你，再救她一次，好吗？拜托你！”说完这话，沈凌死咬住嘴唇，无比恳切的看着她。

可是白季没有表达出一丝的情绪，就连眼神也没放在沈凌的身上，她浑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也很冰冷，甚至带着一些攻击性。

换做平时，沈凌肯定吓得躲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可只要是为着母亲，沈凌就会不管不顾。

“大小姐……算我求求你了”沈凌向她靠近了一步，匍匐在地上。

这一次，她的眼珠动了动，终于把目光锁定在了沈凌身上，可是这一个眼神瞬间吓得沈凌闭上了嘴巴。

这眼神里，有杀气。

只见她的手渐渐握成拳状，虽不是青筋突起那般强烈，但沈凌可以感觉得到她在释放自己的怒气，因为沈凌抓着她手臂的双手清晰感觉出了她肌肉的颤动。

沈凌的手因为害怕也颤抖了起来，可是沈凌没有松开白季，反而抓的更紧。

“阿陵，你先别急，不如我们也跟去手术室外面等等，这样我们就会第一时间有阿姨的消息了！”

周先忽然插嘴，并且向沈凌靠了过来，这样的举动令他距离白季也近了几分，也就是在这时，白季推开了沈凌的手，并且转身离开。

白季原本动摇的内心又有些僵硬了，“一次不忠，终身不用，既然这个男人在这里让沈凌这般有安全感，那她又何必需要自己的帮助呢？”

男人真是可笑，都是这样，嘴上说着一心一意，行动上却是三心二意，再联想到之前的箫离，白季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被当猴耍了。

瞬间，她全然磨灭了对沈凌那副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怜惜，顿感可笑与下头。

“大小姐！”沈凌喊了她一声，赶紧走出去拦住她。

再一次抓住她的手臂，沈凌本来想继续求她，却在最后说了一句：“别走。”

白季目视着前方，薄唇微启吐了两个字：“松开。”

沈凌一愣，为着她话语中的冷漠和厌烦，而感到了心惊，她这意思是真的不愿意帮助母亲了吗？

“白大小姐……”

这时，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垂眸看向沈凌的眼神顿时锋利的像一把刚磨好的尖刀，她说：“你要是想让你母亲死，就别放手。”

听到这话，沈凌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可抓着她的手却没有放开。

她为什么不允许自己碰她？她从来没有用这样残忍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每次她的话再难听，再具有杀伤力，透露出的也只有冷漠，而这一次沈凌感觉的到她讨厌自己，更加厌烦自己的碰触。

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连累母亲，她不愿意再帮下去？

沈凌看着她，突然觉得心口那里有点冷，而且这份冷有种蔓延的趋势，似乎要冻住了沈凌的心房。

“沈先生，请立刻松手。”唐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沈凌的身边，说了这么一句。

沈凌抬头看着白季，她面上波澜不惊，眼神淡漠的目视着前方，仿佛刚才那句话说完以后，沈凌就成了空气。

“阿陵！我们赶紧去手术室啊！”周先提醒着沈凌。

一个激灵，沈凌这才反应到那句话中的威胁是那样的明显，可沈凌却一时间忘了执行。

沈凌连忙松开了白季。

几乎就在沈凌的指尖脱离她的衣服布料时，白季迈开步子，没有片刻犹豫的走了。

沈凌连她的背影都没有去望，只是麻木的看着自己的手，心里出现两个字：空了，她也没有给沈凌答案：救，还是不救？

沈凌愣了几秒，又几步跑过去，拦住了还没离开的唐生，沈凌问他：“唐先生，刚才大小姐她……那母亲的手术……”

她还会支持吗？

沈凌有些后悔刚才放开她的手，可是她的威胁绝对不是吓唬沈凌，而是说到做到，沈凌不放开，母亲也是死路一条。

唐生微微侧头，看了站在不远处的周先，然后对沈凌说：“先去手术室吧。”

说完，唐生绕开沈凌就走了。

这话于沈凌而言，相当于没有答案，白季走的决绝，唐生又说了这么一句话，沈凌只觉得母亲的命得不到任何的保障，今天的事随时会演变成那一晚会发生的事。

沈凌掂量着白季刚才的那句警告，还是决定追过去找她，但迈了几步，沈凌又想着母亲……一时间，进退两难。

最后，沈凌选择按照唐生的话去做，沈凌只能告诉自己白季从未说不救，不能总把事情想的太坏，现在母亲更需要自己。

手术室外，沈凌和周先都等候在此。

沈凌死盯着手术室的灯，既盼望着它熄灭，又害怕它熄灭时代表着另一重意思。

“阿陵，你别急。”周先拍拍沈凌的肩膀，“相信我，阿姨一定不会有事。”

沈凌摇着头，只要想起那晚母亲被抬进手术室时，差点就没命出来，沈凌心里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着似的。

“周先生，我看你还是回去吧。”护士说着，看了一眼他裹着纱布的腿。

沈凌光顾着担心母亲，忘记了周先也有伤，他的腿不能长时间操劳，“周先，快让护士带你回去休息！我在这里等着就行。”

“怎么就那么娇贵？”周先说了一句，还想表现自己，可却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好在扶住手边的栏杆。

周先没有再说话，自从白季出现后，他一直没有说过话，只是总目不转睛的看着沈凌。

沈凌想，他或许已经是看出来了，但这对沈凌而言都不重要，只要是母亲平安无事，沈凌怎么样无所谓。

“阿陵。”忽然，他喊了沈凌一声。

沈凌的反应慢了半拍才看向他，周先向沈凌走来，张口道：“那个人，她……”

话没说完，手术室的门一动，一个浑身是血的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样的景象让沈凌双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是周先及时扶了沈凌一把。

“护士！”沈凌艰难的跑过去，“是不是……”

沈凌盯着她身上的那一片片血迹，不敢再说下去，要是自己的母亲没了，他该怎么办？自己就算是也跟着死，到了地下，沈凌也面对不了父亲。

护士没给出任何回复，只是推开自己快步跑走。

沈凌见状要追过去，却被周先拽进了怀里，“冷静！护士出来肯定是有事情处理，咱们不能耽误时间！”

沈凌在他的怀里挣扎，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想知道母亲到底怎么样！

可周先紧紧抱住了沈凌不放，他想要令沈凌镇定，但他的怀抱不具备这个功能，沈凌没有一点点的安全感，沈凌的一颗心悬在高空上，随时可能都会摔得粉碎！

这时，只听“腾”一声，是手术室的灯灭了。

沈凌和周先同时没了动作，齐刷刷的扭头看向了那盏灭到的灯。

一时间，沈凌感觉眼前的景象有些摇晃，它们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弄得沈凌大脑发胀，像是丧失了思考的功能。

咬着牙，沈凌用尽全力推开了周先，整个人趴在了手术室的门上，大喊着：“母亲，你要坚强！不可以有事！我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沈凌不停的拍门，在医院的走廊上产生了回音，周先已经控制不住沈凌，沈凌就像个得了失心疯的病人不管不顾，大喊大叫，沈凌接受不了如果推出来的母亲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那……

大门打开，张主任出来了。

她摘下口罩看向沈凌，那一脸的哀伤就像是宣告了死刑一般，沈凌摇着头，根本就开不了口，直接没了意识。

等沈凌在醒来的时候，身旁坐着的是周先。

“你醒了。”

沈凌皱着眉头适应了一下眼前的光线，随后脑子就开始运转，沈凌想起了刚才的种种，母亲她……

“噌”一声，沈凌坐了起来。

“你干什么啊？还想再晕一次啊！”周先说的有些着急。

沈凌身子有些摇晃，赶紧用手撑住了床面，立刻问道：“母亲，母亲怎么样！”

“她……”周先皱起了眉头，支支吾吾没说下去。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沈凌想和周先说，你快告诉自己母亲没事，可是这话像是一口鲜血正从胃里往嗓子那里翻涌，让沈凌有种无法压抑，急需释放、喷吐的冲动！

要是母亲死了，那自己的生命剩下的意义还有几分？

心跳的感觉开始慢慢变得微弱，沈凌似乎终于懂得了母亲每日尝受的痛苦是什么的滋味，那是一种生命在一点点流失的挫败，因为挣扎反抗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就和自己亲手杀人的感觉一样，眼睁睁的看着你最重要的东西离你而去，却没有半点办法改变这结局。

“阿陵！”周先喊着沈凌，伸手摇晃了一下沈凌的身体，“你别这样吓唬我！阿姨她、她不是……”

“不是什么？”沈凌痛苦的闭上眼睛，只觉得好累好累。

“她从手术室出来送进了重症监护室，情况不是太好。”周先说。

沈凌倏地睁开眼睛，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抖了抖，感觉到心脏那里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这不是什么喜悦，而是重生。

“阿姨还活着，只是陷入了昏迷。”周先进一步解释。

虽说这个消息也很打击人，但是在失去生命面前比起来又算什么呢？只要人还在，就不怕没有希望。

掀开被子，沈凌下床要去找母亲。

周先抓住沈凌的手，劝沈凌道：“阿陵，你明天再去吧。现在已经很晚，重症监护室不让探视，你不如明天再来，顺便也好找那位张主任问问情况，她和周先说的时候，沈凌听得也是一知半解的。”

沈凌皱了皱眉，心想进不去的话，沈凌去门口看看也行，母亲到了陌生的环境就会害怕，没有沈凌在，她心里不踏实。

可就在这时，周先又说了一番话，让沈凌一下子没了动作。

“都快九点了，你不需要回、回去吗？今天那个女人气势好大，而且看起来似乎是在生气，真的很吓人。这么久了，你的手机没有一点儿动静，你不担心那个人是在和你置气吗？”

是啊，沈凌怎么忘了白季呢？

她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医院里，又是为什么对沈凌如此厌恶和反感，她又会不会继续帮助母亲，沈凌都还一无所知。

刚刚为着母亲还活着这个消息而稍稍舒缓的心，一下又紧张焦急了起来，如果母亲的病情加重，那么就意味着沈凌需要更庞大的资金来维持她的治疗，沈凌也就不能得罪白季。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慢慢攥紧成了拳状，为了母亲的以后，沈凌现在不能陪着她，沈凌必须赶紧去挽留住白季！

“周先，你说的对，沈凌现在就回去。母亲那里，沈凌拜托你帮沈凌……”

“跟我有什么好客气的！你快去，有事我就给你打电话！”

周先把沈凌的包递给了他，沈凌接过去后，头也不回的冲出了病房。

等电梯时，沈凌就想这么晚了，不知道小陈会不会在原处等沈凌，于是沈凌给她发了个短信确定一下。

隔了几秒，小陈迅速回复了沈凌一条信息，十分简单：大小姐早早吩咐我离开。

当沈凌看见这几个字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无法相信，把手机举到离自己眼睛很近的地方，沈凌才真的确认确实是这个意思。

白季她这是什么意思？沈凌不敢往下推测。

只要一遇到她的事，沈凌的心就会饱受煎熬，容不得沈凌再多想，沈凌赶紧叫了辆车前往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