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总,这是人事部新入职员工总表,您看一下。”秘书毕恭毕敬地递出文件夹,神色有些许不自在。
邢书映抬起眼睑,似笑非笑:“小董,想说什么就直说。”
小董冷汗都要下来了,暗骂人事部那群混蛋,不当人的事居然敢全都丢给他做。
哪怕再不爽,此刻在邢书映面前也只能无痛当孙子:“邢总,这崔先生的儿子……”
适时的沉默,给予总裁考虑的时间;卑微的姿态,让总裁从心底里觉得这个助理可靠。
小董深谙职场之道,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可不光是靠脑子,还有敏锐的情绪觉察能力。
邢书映食指啪嗒啪嗒地敲击桌面,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亲近的人才能隐隐发觉。
此刻他有多不爽。
崔正则这个老狐狸,借着锻炼的机会,把儿子安排进他的公司。
说着不用特殊照顾,要是缺斤少两了,那老狐狸能放过他邢书映?
商人嘛,在商海里浮沉多年,不谙世事的早就被惊涛骇浪拍死。
留下来的,自然都是些阳谋阴谋轮着玩的老变/态。
座椅往后发出轻微声响,邢书映站起来,理了理西装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既然是老崔的儿子,那就放到我身边来,我亲自教导。”
小董不禁一阵恶寒,明明邢书映什么表情都没有,但他还是看出了他家老板阴险邪恶的嘴脸。
“好的老板。”小董连忙上前把总裁一眼都没看过的文件收拾好,转身跑了。
才出办公室的大门,小董就被一群如狼似虎人围住,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仿佛听到什么爆/炸性八卦的精光。
小董吓了一跳,他摆一摆手,大家就知道了。
这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人群中顿时传出一片失望的唏嘘声。
不怪大家如此好奇,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靠关系进公司。
而邢总,居然同意了!
铁面邢总,人称行走制冷剂,敢动歪心思,邢总看你真刑。
邢书映出身商贾世家,从爷爷辈起就开始经商,以前家中马帮镖局各方面都有涉及;而后爸爸乘着改革的春风狠狠赚了一笔,算是奠定了邢家的商业地位。
再到邢书映这一代,强硬的手腕外加敏锐的商业嗅觉,更是让整个集团声名鹊起,一时风光无两。
成功必然离不开高超的经营手段,邢书映用人唯贤,招募人才能力和品行都很重要,考核不过关的,走不正当渠道的,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正因如此,整个集团工作氛围浓烈,各司其职,发展更加迅猛。
一个月以前,传言有位富家公子会被塞进公司,大多数人是不相信的。
直到那一份多出的录用表出现在人事部,这个传言才越演越烈,直到今天,变成了事实。
“我的天?这算是见证历史吗?”
“邢总干嘛要自砸招牌啊?公子哥能干什么?非得来抢饭碗?”
“这得多大面子?能让邢总松口?还不知道会嚣张跋扈成什么样。”
“……”
每个人说辞不尽相同,但统一的,对这位传言中的“公子哥”第一印象都不大好。
也对,毕竟谁会喜欢一个不走正规流程进公司的“关系户”呢?
此刻“关系户”正坐在酒吧,跟死党吐槽。
“我爸就是个神经病,老子毕业又不是找不到工作,干嘛非得给我安排到位,他就是想掌控我的人生!”
这话说出去多多少少有点过于欠揍了,看着周围众人逐渐不友善的目光,王兴手忙脚乱捂住了那张还想逼逼赖赖的嘴。
“我的少爷,您不食人间烟火惯了,也不能不管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啊,乖,咱不说了啊。”
崔天明已经有些微醺,他的酒量一般,到酒吧来无差别扫射所有类型的酒,才三杯下去,已经到极限了。
但他还不想就此罢休,得知自己莫名其妙被安排的时候,他对自家那掌控欲过强的老父亲的怨恨感突破了历史极值。
二十二岁迟来的叛逆期让他忍不住想要逃离,可从小被宠坏的少爷,又如何能逃掉商人精心编织的这张大网呢?
崔天明这股子怨恨又变成无可奈何,变成对自己的唾弃。
“王兴,我爸真的……算了,跟你讲也讲不明白。”
王兴尝试把烂醉的小少爷拉起来,不过他这一点微不足道力气,着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搬不动又能如何?
王兴开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少爷,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找工作多难啊?你一毕业就能直接上班,多少人羡慕你呢。”
羡慕这个词,崔天明从小到大都听腻了。
家世好长相好能力强,投了一个好胎,自己也争气,妥妥别人家的孩子。
那有什么用?二十多岁的人不照样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连个自己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王小兴,要不这样,你整成我的样子,替我去上班吧。”崔天明越说越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他端详起对面人的脸庞,“你这样的,整一整还有救。”
王兴可不敢做狸猫换太子这种掉脑袋的事:“什么叫我这样的?我是比不上你天之骄子,帅由心生,但我也不差好吗!”
崔天明好像已经听不懂王兴在说什么,脑袋一歪,眼神里透露出清澈的无辜。
王兴叹口气,心说跟个醉鬼计较啥,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把少爷送回去,完成崔叔叔交代的任务。
连哄带骗把人搬到门口,却没注意推门而入的男人,王兴愣神的功夫手一松,小少爷就直直往前扑去。
慌乱之际,男人伸手接住了下坠的崔天明,环过双臂,以一种暧昧的姿势轻松架起成年男性的身体。
脸颊在精致的布料上蹭过,崔天明短暂清醒了一瞬,摇摇晃晃站直身体,眯着眼打量面前的人。
酒吧灯光四射,彩色的阴影不断划过周围墙壁,让人看得不甚真切。
男人极高,目测身高接近一米九,肩宽腿长,身形挺拔,五官深邃。
在这样死亡的彩灯照耀下,也不难看出肤白貌美,是个骨相极佳的帅哥,或者说美人。
颜控崔天明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邢书映被盯得莫名,觉得这个小屁孩未免过于失礼:“先生?方便让一下吗?”
酒精麻痹的不止有神经,还有崔天明一去不复返的智商。
他一把推开妄图上来搀扶的王兴,碍于身高差异,他必须仰视男人,但他仍旧觉得自己霸气侧漏,颇有气势。
“小子,你长的不错。”
此话一出,不仅王兴呆住了,连见惯大风大浪的邢书映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崔天明依旧恬不知耻,伸出手去抚摸男人的脸颊,为了弥补海拔差异,他还微微垫了垫脚。
嗯,不错,肤质细腻,手感绝佳。
此刻邢书映只觉得自己如遭雷击。
活了三十年,第一次被人调戏了。
还是被一个看上去脑子不太好使的小屁孩调戏了。
邢书映手上青筋爆起,极力握住的拳头表达出主人的克制。
若不是多年的教养不允许他做出一些不符合身份的事,估计现在崔天明就该躺在地下了。
王兴人已经吓傻了,半天都没动静,此刻见到人家拳头都快砸到小少爷脸上了,这才慌里慌张地跑过去,一把按住。
“大哥,咱们有话好商量。”
邢书映瞥一眼王兴,似乎是在确认这个人说话的可信度。
幸好,这个人看起来虽然不靠谱,但起码脑子是清醒的。
邢书映松开手,嫌弃地站远了些:“让他赶紧滚。”
王兴点头哈腰,鞠躬道了歉,准备带走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哪知少爷还不乐意了,长这么大,除了他爹,就没别人敢对他说滚。
况且来这种地方,百分之九十都是来猎艳的,语气那么冲,不就是钱没到位吗?
崔天明眉头微皱,拉住邢书映的胳膊,微微往外一撇:“怎么说话的?”
这架势,明显就是要干仗啊!
邢书映在心里盘算怎么打人才能避开要害精准打击。
毕竟他学过几年散打,对付这种娇生惯养的小朋友,完全可以一拳一个。
大战一触在即,王兴仅有的一点酒意也彻底清醒了,脑子飞速转动。
少爷哪会打架,不过都是用金钱武装出来的假象,如果伤着了,第一个死的就是王兴本兴。
奈何崔天明不按套路出牌,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烘托下,他竟然歪头一瘪嘴,傻里傻气地吐出一句话。
“你凶我,现在你长得一点也不好看了。”
王兴没支撑住,摔倒在地上。
崔天明也失去王兴这根拐杖,一起倒地,还在念念有词:“别不知好歹,没人给你花钱,小心你头牌过几天就没了。”
合着这是把酒吧当青楼,把良民当花魁了啊!
邢书映嘴角抽动,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这个小屁孩来这么一出,反而失去了原有的气势,让人不好责怪。
此刻邢书映才开始认真打量这个突然冲出来胡言乱语的小孩。
脸生的白净,眼睛圆圆的,没太大攻击性,嘴巴还瘪着,更添几分傻气,皱着眉的样子像是没睡醒的小狗。
看着看着,邢书映竟然嗤笑出声,他颇为怜悯地摸了摸小朋友的脑袋:“小狗,快回家吧。”
王兴跟看变态一样看着前一秒还怒不可遏,后一秒就如沐春风的男人,连滚带爬地拉着少爷跑出酒吧。
他跟少爷二十多年交情,王兴可以拿项上人头发誓,少爷不是弯的!
但很快王兴又开始质疑自己,因为少爷确实没谈过恋爱啊!鬼知道他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可刚刚那个男人得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啊,那神态那表情,活像是一只专门吸男人精/气的狐狸精。
王兴拍拍少爷的背,语重心长:“少爷,听话啊,以后见到那样的男人就躲得远远的,不然什么时候被人吃了,骨头都不给你剩一根。”
把东歪西倒的少爷扶上车,王兴点火起步,车子滑入川流不息的夜色。
邢书映站在酒吧三楼的落地窗口,看着黑色轿车离去。
这里灯光晦暗不明,与下面的热闹情景截然不同。
“老邢,不在下面玩,怎么上来了?”老板模样的人从另一扇门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文件夹。
邢书映撤回目光,伸手接过:“查清楚了?崔正则要干嘛?”
开了开了,赶着三月份的开头
一篇小甜饼,不会写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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