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方士,可信。”
未来的自己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信息记录下来,这贾方士,江垂柳自然是是要见上一见。
经张太医确认,江垂柳伤口于行动无碍后,书柬这才引着江垂柳去了御书房。
贾方士已经在此处等候许久。
江垂柳仔细打量着面前之人。
只见贾方士一身黑色长袍拢遍全身,面上用青铜面具所遮盖,唯一露出的一双黑色清眸平静的毫无波澜。
这就是未来自己的可信任之人?
参拜过后,不等江垂柳开口,贾方士率先说道,“臣昨日夜观天象……”
他的声音沙哑,男女不辨,“云胡真龙之气已消,此刻赐死,天地绝不会有异动。”
江垂柳面无表情,心中却在细细分析。贾方士口中的云胡,指的应当是薄幸归。
未来的自己迟迟不处死废帝,难道是因为顾忌这真龙之气?
像是看出了江垂柳的疑惑,贾方士自顾自的解释道,“陛下当初保下废帝,用的理由是窃国龙气未消。如今一年时限已过,前朝虽然会因为中宫一事,暂且忘记废帝,但难保有心人提起。”
中宫之事?江垂柳尚不清楚如今朝中局势,只将此处疑问暂且搁置。
况且,如今贾方士提及薄幸归的处境,江垂柳不由得心中萧瑟,声音微涩:“先别动他。”
贾方士道了声是。
江垂柳心中一动,这才想起这个人其实是个道士,那会不会看出来自己不是自己?她望着贾方士,后者坦然回望。
贾方士见江垂柳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淡淡道:“天地以生变化,陛下顺从本心即可。”
……
血味涌动,一盏盏油灯别再墙壁两侧,暗光微弱。
清脆的脚步声接踵而来,被铁链锁住臂膀的人抬了抬脸,黑夜般的眸子只有呆滞。他已经多久没听见声音了?
江垂柳在水牢前停下,深吸了一口气。
隔着铁栏,清晰可见流动的清水中跪着一个人影,那人似乎听见了声音,抬了抬眼。
乱蓬蓬的头发已经黏成一绺一绺,似乎有跳蚤上上面移动,脸上已经被胡须遮挡住,身上的中衣已经变得黑漆,上身被锁链紧紧绑住,下身无力的耷拉着,半跪不跪的侵在水中。
江垂柳扣紧了手,掌心的刺痛提醒她不要冲进去,可是理智在一点点的崩塌。
书柬观察着江垂柳的表情,见自家主子胸口浮动较大,连忙接过钥匙,叫侍卫远远守着,不可过来。
牢内点起了油灯,微弱的灯光却叫薄幸归很不适应,耷拉着脑袋,嘶哑的嗓子问:“谁?”
一条水流隔着两人,那刺耳的声音宛若催泪弹。江垂柳深吸了两口气,避着光也好,这样眼睛应该还有救。
“把他放下来。”
薄幸归动了动耳朵,似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捕捉那模糊的身影:“江垂柳?”
书柬眉间一皱,“大胆,怎可直呼陛下名讳?”
江垂柳却制不住情绪,朗声道:“放他下来,还要我说几遍!”
书柬不敢多言,只得命人迅速将薄幸归放下。他的两腿长时间泡在水里,已经没了知觉,只能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江垂柳往上看了看,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她背起薄幸归,一手紧紧搂着单薄的身体,馊味呛鼻的很,她却只是一心要将人带出去。
书柬震惊,赶紧上前,想要将薄幸归拉下来,急切的说:“陛下快放下他,您是千金之躯,若叫别人知道,朝堂上又不得安宁了。”
“你出去!”江垂柳呵斥道。
书柬不死心,“陛下!”
“出去,不许进来!”
这便是江垂柳的妥协。
书柬一步三回头,不放心道:“陛下若有事,大叫即可。”
只是一出门,书柬便眼皮直跳,背后冷汗连连,书柬当即叫出了影秘卫,吩咐魏省快去请贾方士,然后自己仔细留意牢房中的动静。
书柬走后,牢内陷入短暂的寂静。水滴落地,一滴滴如热油煎着心。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江垂柳拖着薄幸归艰难的往出走,她甚至可以透过那单薄湿漉漉的中衣,感觉到后背上的人有多少个肋骨。
薄幸归任由江垂柳背拖两步,嘶哑着问:“是你?”
江垂柳抽了抽鼻子,“是我。”
薄幸归伸手摸到江垂柳的右臂上,一条长长的刀疤摸的清楚,他笑了:“真的是你。”
随即,尖锐的牙齿狠狠的镶在江垂柳的背上,犹如两把刀插进后背。
刺痛叫江垂柳脚下一软,两人尽跌在地上。薄幸归狠狠的跌在江垂柳身上,牙已经咬出了血,却还不松口,似乎是想把滔天之恨发泄出来。
江垂柳身体抽搐,死死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发不出声,默默的承受着怒火。
肉皮被咬烂,一口接着一口,薄幸归仿佛疯了一般的不断撕扯,鲜血流了一地,江垂柳冷汗连连,只觉得后背被千根针同时扎入骨髓,在将要晕厥的时候又被疼痛刺激醒。
薄幸归满嘴鲜血,咯咯直笑:“疼么?”
江垂柳疼的快晕过去了,浑浑噩噩,脑中一片混沌,半睁半闭间,见那黑眸无光却带着喜悦,他说:“愿来世生我为猫,你为鼠,扼其喉,吃其肉,吞其骨。生生世世,周而复始。”
他说的人莫予毒,她听得泪如雨下。
这是有多恨。
江垂柳:“对不起。”
沉默在阴暗的地牢中蔓延。
良久,薄幸归才长叹道,“江垂柳,而今你已称帝,还需我这副残破之身做什么?当众宰杀,以儆你之威,好让你在这宝座上坐的安稳?”
江垂柳慌乱道:“我从没想过要你的命。”
薄幸归抿了抿唇。
江垂柳了然。薄幸归已认定她包藏祸心,如果此时贸然献好,他自然也是不会信的,只怕是适得其反。
片刻后,江垂柳思索道,“如果我要杀你,何必等到今天?”
薄幸归嗤笑道,“自是因为如今中宫空缺,皇权旁落。”
又是中宫之事?短短一天之内,江垂柳已经先后从贾方士和薄幸归口中听见。
“兵部尚书温柏之子温辰逸已经入宫数月,不知‘陛下’可还满意?”
薄幸归虽然笑着唤她为陛下,但在江垂柳听来,他的语气中只有嘲讽之意。
薄幸归嘴角笑意更深:“还有摄政王嫡子苏甘棠,岑元帅次子岑子然,不知最终哪位公子能够‘有幸’入主中宫?”
虽然对薄幸归刚才念出的名字十分陌生,但有了官位和姓氏加持,江垂柳也逐渐缓过神来。
简单来说,不过是前朝斗争,顺延至后宫罢了。
江垂柳虽然贵为天子,但她始终是女子之身,总归要孕育麟儿。换言之,未来第一个出生的孩子姓什么,将来这天下便跟着姓什么。
而苏、温、岑三家,均对中宫之位虎视眈眈,所以薄幸归才会有此一问。
不过自始至终,薄幸归都没有等来回答。
女攻,无生子情节,可放心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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