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地方，四个人格外拥挤。
林嘉澜上下打量着简夏琰，“妹妹？”她的目光过于冒犯。
“不是，这是我家教的学生，江教授的女儿。”
简夏琰吃相斯文地咀嚼食物，慢条斯理地盯着桌子上的菜，没有被突如其来的人打扰。
“江教授！”林嘉澜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居朝楠皱了皱眉，程勉看出他不高兴了，让林嘉澜在公共场所不要大呼小叫。
林嘉澜太兴奋了，她把身子探向前，双手撑着下巴拿着筷子对着简夏琰，“小妹妹叫什么呀？”
她不想理林嘉澜，单纯觉得她聒噪。
林嘉澜好歹在学校里也是前呼后拥，受到冷遇，轻哼一声：“还挺有脾气啊。”
“师姐，琰琰不喜欢生人。不如你们先走吧。”
林嘉澜发现只有在居朝楠说话的时候，简夏琰才会有反应。
她故意将筷子伸到居朝楠的餐盘里，“呦，小居你这菜看着不错。”
简夏琰的筷子精准地夹住了她的，避免她的伸到居朝楠的餐盘里。
吐出一个字：“脏。”
“诶！你怎么说话呢！”林嘉澜差点掀桌，她还不惯这小姑娘的破脾气了。
居朝楠给程勉使了个眼色，程勉立刻心领神会把林嘉澜拉走，这才避免了冲突。
他松了一口气，简夏琰拿起他的餐盘里的饭倒进了垃圾桶里。
“琰琰！”
小姑娘生了一路的闷气，可能是因为没经过她的允许，就带陌生的人来同桌吃饭让她感觉不适了吧。
刘阿姨说简夏琰不喜欢和陌生人相处，更讨厌人多的地方。
可她今天又和那个男生聊的开心，想到这里居朝楠也生气了。
他停了下来，“琰琰，我累了！”
简夏琰面无表情地回头，两个人在长椅上坐着。旁边有对情侣抱坐在大腿上亲的难舍难分。
空气中都弥漫着尴尬，就像你和家里人一块看电视剧看到亲密戏份的时候，只是此时此刻是现场直播，不能换台。
“琰琰，我……”小姑娘低头玩着手机，根本没有在意旁边的人，居朝楠欲盖弥彰地打岔，反而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抬起头来。
他赶紧捧住她的脸，对面着自己。“琰琰，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有人送了。”
居朝楠看着眼前一米九的穿着篮球服抱着篮球跑过来的孟浩，渐渐眯起了眼睛。
孟浩冲居朝楠咧嘴笑出八颗牙，“老师好！”
“倒也不必，你是大几的？我们应该差的不多。”他这一声老师差点把居朝楠送走。
孟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看着有些傻气。“我是大二经管的，学长是什么专业？”
“物理系研一。”
简夏琰打断他们：“走吧。”
“琰琰，还是我打车送你们回去吧？”居朝楠不想让这个来路不明的男生和简夏琰单独待在一起。
孟浩摇了摇手上的车钥匙，“没事，学长我有车，还是我送琰琰吧。”
居朝楠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才大二就有车了？这是什么家庭。
结果扭头就看到简夏琰上了他的“电动车”。
还没出校门口，简夏琰就下来了。
“我不用你送了，我有事先走一步。”
留下孟浩在原地懵逼。
既然都来学校了，就这么走了当然很可惜。
简夏琰精准地找到江怀渝上课的地点，坐到了最后一排。
他进门的时候，扫视一圈挂上专门营业的微笑。“同学们，打起精神来呀。”
江怀渝在学校很受欢迎，一个是他的学术造诣和教学水平都很高，一个是他为人风趣幽默，举手投足都散发着儒雅随和的绅士风度。
只有简夏琰知道他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上节课我们提到的这个问题，同学们有答案了吗？”
简夏琰盯着他在讲台上的一举一动，江怀渝笑眯眯地说：“那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输的同学起来回答。”
音乐响起，他手中的矿泉水瓶传了出去，放的还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矿泉水瓶不出所料传到了最后一排，到了简夏琰手里的时候，她握住了。
旁边的同学催促她：“赶紧传给我啊！”
音乐戛然而止，江怀渝走过来：“让我看看是哪位……幸运儿？”
简夏琰朝他晃了晃矿泉水瓶，直接丢给他，眼里都是挑衅。
江怀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转身地瞬间又恢复了笑脸。“这位同学，请你回答一下。”
她流利地说出答案，江怀渝正准备让她坐下，简夏琰反问道：“江教授，关于你在论文中阐述论证弦论的观点是你的原创吗？”
江怀渝面露难色，他知道简夏琰是特地来找茬的。
“当然。”他回答的毫不犹豫。
简夏琰捂嘴一笑。“那我怎么在简儒知院士的论文里早就看到过这个观点。”
抄袭是大忌，当她在公开场合挑破这个窗户纸，质疑问难时，就把江怀渝推向了风口浪尖。
短短两分钟，父女俩之间的火药味十足。
其他不明真相的同学都在看戏，想看江怀渝作何反应。
“简院士是我本科时的导师，关于弦论的观点我与他探讨过许多次，有些观点的碰撞也不奇怪，只能算是借鉴和升华。”
避重就轻，把话题引开了。
简夏琰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道：“是借鉴，还是抄袭？”
江怀渝回过身来注视着简夏琰，他斩钉截铁地回答：“是共同头脑风暴后的结晶，可以说简院士和我都功不可没。”
她收起了玩味的笑容，眼神中的审视可以轻而易举穿透江怀渝的内心。
他因为简夏琰盯着的目光感到惴惴不安。
她都知道些什么？是简儒知跟她说了什么，还是她拿到了什么证据？
江怀渝的后颈在冒汗，简夏琰的进攻戛然而止，她意外地放过了江怀渝，消失在了教室的后门。
有人追出来，拦住了简夏琰的去路。
“你好，同学。你是我们这届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简夏琰不想搭理他，除了居朝楠之外的人，她都不想理会，只是这个学校里的人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上赶子搭讪，着实令人生厌。
男生好像看不见简夏琰表情上的厌恶，还继续凑过去喋喋不休，“你是简院士的学生吗？他研究的论文你是不是都看过，你觉得哪篇最有说服力？你怎么知道江老师有观点和简院士的重合了？”
简夏琰停住，“你很吵，滚开。”
“生气啦？我只想跟你交个朋友，我叫陆一鸣。”男生大方地伸出手来，简夏琰看都没看一眼就走了。
陆一鸣死乞白赖地跟过来，“第三十八行的第二句对吗？”
简夏琰有了反应，她回头看着他，表情让他继续。
“几乎一模一样，且没有引注。”
有意思，她扭头来盯着他。“你……刚说你叫什么？”
陆一鸣轻松地笑出来，他推了推镜片。“陆一鸣。”
经过一番了解，原来陆一鸣去年报考了江怀渝的研究生，可是却因为面试时提到简儒知和他论文有观点重合的其中一篇文章，高分被刷。
简夏琰咬着吸管，嘴巴亮晶晶的，抬头发着呆。
陆一鸣看到她这个嘟嘴的表情，还觉得有点可爱。
察觉到他的目光，简夏琰坐正恢复了冷漠。“想说什么，说吧。”
“你也跟江教授不对付对不对？你想不想扳倒他？”陆一鸣孩子气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简夏琰挑了挑眉，“你想要我和你联手，你的筹码是什么？如果你一点实打实的证据都没有，又何谈扳倒，幼稚。”
他刚刚信誓旦旦的语气消失殆尽，直接泄气。“但重合率那么高，难道真的没有人起疑吗？”
“人都死了，随他怎么说。”
简夏琰就是太无聊了，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她起身准备离去，陆一鸣开口喊住她：
“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仿佛没听见一般，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简夏琰回到家，客厅的灯没有亮，她一进门，就被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江怀渝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和微微颤抖的手都在宣泄着他的愤怒。
她抹掉嘴角的血迹，吐了一口血沫出来。
“你是想毁了我！”江怀渝撕开了伪装的面具，露出原本的凶恶。
“我其实只是猜的，没想到是真的。”
又是试探，她毫不掩饰地盯着他那肮脏又自卑的灵魂，江怀渝彻底被激怒了。
简夏琰被他扯着领子，他还想再打一巴掌。
刘阿姨从外面进来，嘴里碎碎念自己又忘记带菜篮子去买菜，结果就看到江怀渝动手打人的一幕。
她赶紧扑到简夏琰的身前挡着，“先生，您怎么能动手打琰琰呢！”
“起开！”江怀渝发起疯来，就像一头嗜血的野兽，他竟然一脚踹开刘阿姨，刘阿姨跌到一旁，蜷缩着身体。
“刘妈！”他第二脚又要下来，简夏琰爬起来，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往他头上一砸，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
江怀渝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简夏琰的脸上闪过一丝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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