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这不算约会？

居朝楠几乎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一阵剧烈的响铃让舍友们怨声载道，他接通电话，是刘阿姨打来的。

刘阿姨一向有分寸，是不会轻易在半夜的时候打扰他的，除非是简夏琰又出事了。

“居老师，您快来吧！”

刘阿姨是带的哭腔说话，语气听上去很急。居朝楠套了一件单薄的大衣鞋都来不及换就赶去看医院。

简夏琰的手臂正在缝针，听说家里进了贼，把江怀渝的脑袋都给打开花了，简夏琰起夜的时候发现父亲倒地不起，那个贼明目张胆地从书房里出来，她跟贼拉扯的时候被贼的刀扎伤了手。

刘阿姨被她的尖叫声吓醒，赶忙从房间出来，贼已经从落地窗逃走。

小姑娘抿着嘴不说话，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落下，医生给她缝完最后一针，她吐出长长的一口气，抬头瞥见居朝楠，居朝楠被这胆战心惊的一幕吓到。

“你来了。”

居朝楠走过去扶她，“疼吗？”

“我没事，老头子伤的不轻。”简夏琰说的是她爸。

他点头，“我听刘阿姨讲了，下次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歹徒有凶器他杀你怎么办？”

简夏琰沉思片刻，“那我就死了。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居朝楠惊愕地看着她，他摇头：“不要说这种话，不好。”

他会难过，他会很难过很难过。

因为世界上少了一个鲜活的生命，这个人还是他的学生，他怎么可能会不难过，他又不是冷血动物。

“嗯，那我就放心了。”简夏琰的关注点实在奇怪，她担心的居然不是自己的生命安全，而且居朝楠会不会为她难过。

“琰琰，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珍惜生命。”

居朝楠千叮咛万嘱咐，简夏琰含糊地嗯了一声，目光又飘到别处，“那你担心老头子吗？”

“什么？”居朝楠吞咽了一下口水，他对江怀渝是又敬又怕，江怀渝对他的别有用心让他无所适从，但他又是居朝楠的导师，掌握着居朝楠是否能够毕业的“生杀大权”，他不能得罪。

“江老师是我的导师，我当然担心他。”

“放心他不会死的。”简夏琰下手有轻重，特意放了水，不然就按照她对人体构造的把握看开，她很清楚往那个部位砸，江怀渝必死无疑。

“那你现在要回家吗？”

简夏琰摇头，“我不想回去，家里好乱。”

居朝楠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四点，还有两个小时天就亮了，他也不能把简夏琰接回他的宿舍，又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放在外面。

“不如我带你去酒店吧。”

居朝楠的大胆提议让简夏琰瞪圆了眼珠子，“你确定？”她毫不介意接受他的邀请。

他连忙解释：“不是的，我是带你去休息一下，不然我还是送你回家吧，外面不安全……”

居朝楠话还没说完，简夏琰自顾自地往前走。

“走吧，我累了。”

他追上去，简夏琰走了几步又停下。

“你怎么不走了？”

她张开手，“你抱我。”

“不行！”她是手伤了，脚又没事。居朝楠不惯她的臭毛病，再者说男女授受不亲，大半夜的成何体统。

居朝楠怕她乱跑，让她走在前头，简夏琰笑他谨慎地就像一个老头子。她大步流星往前，不必回头，也知道他在后面紧紧跟着自己。

到了酒店，居朝楠想开两间房，前台的服务员盯着他看，又看了看他身旁的简夏琰，简夏琰看起来还没有成年，脸庞稚气未脱，

“身份证！两个人的都要！”服务员对他上来就是颐指气使，好像是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居朝楠摸了摸半天，发现自己出来的急，居然没有带，他扭头过去看简夏琰，简夏琰耸了耸肩，“我也没带。”

这下好了，两个人站在酒店的大门口，居朝楠吹着冷风怅然若失。

“不如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简夏琰抱着胳膊，喉咙里发出颤音，“居老师，我害怕。”她最清楚居朝楠抗拒不了她的示弱。

居朝楠果真有些不忍心，他看着对面明亮的便利店，对了！可以去那待着！

他心血来潮地把简夏琰领了过去。

“欢迎光临……”的提示音响起，店员盯住前后进来的男女，男人相貌堂堂，身旁的女孩看起来像是中学生，不知道是情侣还是兄妹。

居朝楠让简夏琰先去坐一下休息，店员看到他们直奔座位，没有要买东西的意思，哼了一声。

在安静的便利店里，这个声音格外刺耳，看来他进门的时候被店员当成了没钱过夜带姑娘来便利店打发时间的搂搜男了。

居朝楠主动问简夏琰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可以填填肚子身体会暖和。

折腾了一晚上，她确实有点饥肠辘辘。简夏琰舔了舔嘴唇，她对便利店感到新奇，在货架边转悠起来，她从来没有在这种地方吃过东西。

居朝楠大方表示她可以随便拿，他请客。

简夏琰走到收银台前，看着咕噜咕噜冒热气的锅子，盯着雾气缭绕的关东煮目不转睛。

居朝楠告诉她：“这是关东煮挺好吃的，我以前上中学的时候也喜欢这个。”

“那我也要这个！”

她转身手指不停地指着货架上的商品，直到居朝楠手上拿不下。店员提醒他旁边有购物筐可以放，他狼狈地道谢，直到筐子满出来，简夏琰才收手。

他此时感觉自己好像是大小姐的跟班加保姆。结账时，店员对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不少，谁会对掏钱的人撒气呢？

居朝楠搬着一大筐东西走过去座位，简夏琰托着下巴盯着对街的流浪狗出神。

他把吃的替她拆开包装摆在面前，筷子都放在旁边，就差喂到她嘴里一步到位。

“琰琰，你尝尝喜不喜欢。”

她艰难地抬起包扎的右手，笨拙又痛苦，居朝楠叹气，最后还是把食物喂到她的嘴里。

简夏琰几乎每个只吃了一口，唯独那碗关东煮吃的干干净净。

“饱了。”她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汤汁，冲他眨巴眼。

居朝楠替她收拾残局，将还能打包的食物束紧系好，给她装进袋子里，剩下的吃不掉，他也不嫌弃地将它吞咽入腹，他全然把她当成一个孩子看待，相比牙印，他更不能忍受的是浪费。

吃饱喝足，天也快亮了。

居朝楠送她回家，临到门口，他没有进去。

“你到了。”他嘱咐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还让她好好休息一番，学校那边他会替她请好假。

简夏琰的脚步却没有移动，“居朝楠，我们这样算不算约会？”

“嗯？”居朝楠不明白这孩子冷不丁提起这个做什么，她的联想总是很奇怪。

他摇头，“这怎么能算作约会？”

居朝楠否认她的说法，简夏琰也不气恼，反而像一个良师益友循循善诱：“居老师你带我吃了你喜欢的东西，我们一夜未归，约会结束你还送我回家，这场约会只剩下一件事就完美了。”

他愣神的瞬间，她完成了那件事。

简夏琰转身进入房子里，身影瞬间没在大门背后。

居朝楠猝不及防，这脸上的温热不是错觉，刚才她吻了自己的脸颊一下。

这个吻是不带一丝情欲的，像是一个恶作剧，作弄人的心思更多。

他低头久久不能回神，他严防死守，还是让她不小心“得逞”了。

居朝楠的所有动作都落在简夏琰眼中，好像计划按照她推演的正在进行。

她很满意。

“小姐，你回来了。警察来过了。”

刘阿姨端着牛奶进屋，旁边还有几颗五彩缤纷的药丸。

简夏琰转过身，“都按照我说的去做了吗？”

刘阿姨点头，“都是按你说的做的，但你为什么要我跟警察撒谎？”

她捏起一颗药丸碾碎于掌心，洒在牛奶里。“怕麻烦而已。”

她最讨厌节外生枝了，虽说她有办法安然无恙地脱身，可是居朝楠若是知道她的真面目可能会吓跑。

“可小姐你是为了我才反抗的……”说起来，刘阿姨又要哭，简夏琰将江怀渝打昏的时候，她都双腿发软，哭成泪人。

简夏琰哄到不耐烦，还是吼了一声她才止住哭。

“从前小姐你无论是受到江教授多少责罚都不会吭声，这一次如果不是我多管闲事就不会害小姐受伤了。”

简夏琰将剩下几颗药丸丢泡在牛奶里，她拿过那杯牛奶，一饮而尽。

“好了，刘妈别害怕，我不会想对我爸那样对你，我今天还乖乖吃药了，你去给我榨果汁吧，我睡一会，起来要喝。”

刘阿姨抽泣地抖了抖肩膀，然后拿着餐盘走了出去。

简夏琰的世界终于安静了，她跑到厕所把刚刚喝进去的药和牛奶都一块吐了出来，想让她听话，比登天还难。

再说老头子给她准备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什么药对她都不管用，如果管用的话，她为什么还能看见在长廊吊灯上吊死的女人？

简夏琰回头，她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