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季风遥撇了撇嘴，他问：“我就在这看看不动，这种事发生了多长时间？”

“一个月前，这是最新开始的。”江邵南语气不包含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某种事实，“你来到这里的遭遇我很同情，想不到是什么让你来到这里，一旦进入这里除了固定时间你是无法出去的。”

本以为江邵南会说些什么其它的，但季风遥发现对方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很快，验尸组来了，他们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眼睛。

“南哥。”为首的男人和江邵南打了个招呼，然后叫人收拾地上的人皮。

“等等。”江邵南叫住他们，然后说，“人皮原本是胳膊的地方，有两个小孔，你们去验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细菌，顺便看看能不能验出来是什么造成的，我怀疑是人咬的。”

许念看了一眼江邵南用手指着的地方，他点了点头：“好，对了，我们在这附近找到了一个虫卵。”

虫卵？

江邵南眉头微动，他说：“带我去看看。”

看着江邵南他们带着一张人皮离开，季风遥想说他也要去，但最终还是转头离开。

一群人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巴掌大的蛆虫，在地面蠕动跟上了江邵南他们。

季风遥看了看手机，还有三十分钟，他可以在医院里转一转。

从侧门出去后，季风遥到处晃悠，最终在一棵树下看到了柳问幽。

柳问幽还在看那本儿童绘本，她听到脚步声后抬头，看到是季风遥后她合上书，然后礼貌道：“医生，我看到刚才管理他们和你在一起，他们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你不去吗？”

“不熟，不掺和。”季风遥也坐到树下，他问，“你没有吃饭？”

“只有病人才需要吃饭，我不是病人，为什么要吃饭？”柳问幽即使在树荫下也撑着那把伞。

季风遥感觉自己能从柳问幽这里问出什么，他开口试探道：“为什么只有病人才需要吃饭？”

“因为不吃饭，他们会把同类当成食物。”

柳问幽口中说出的话很平淡，但在这样阳光照着的地方，季风遥却感觉到一阵恶寒。

“医生，看你是刚来的吧。”柳问幽微微一笑，她小声对季风遥说，“去找校长和副校长，他们能送你离开。”

“他们怎么送我离开？”季风遥感觉这不是好事。

柳问幽抬头，那双麻花辫被风吹到胸前，刘海被风吹起，让她更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女。

“我不知道，之前去找他们的，好像出去了，也好像没有，你知道吗？这家医院，其实是易主的私立协济医院。”

听到柳问幽的话，季风遥看向她，她就好像在风中飘动一样，阳光照在她身上多了些空虚感。

在他问之前，柳问幽仿佛猜到了他要问什么，于是开口道：“这家医院的院长，并不是现在这个。”

“你难道就不好奇这所医院发生了什么事吗？”柳问幽突然神秘兮兮道。

季风遥现在发现，谈起这个医院的时候，柳问幽的态度很不对劲，她就好像在期盼着什么。

“不好奇。”季风遥干脆断掉了柳问幽后面的话，谁知道她会说出什么话，“你如果不是病人，为什么还来这所医院。”

季风遥这次问柳问幽，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柳问幽来到这里，是不是和江邵南说的一样。

“为什么？”柳问幽歪了歪头，然后回想起了什么说，“因为我杀了自己，杀了无数次自己。”

“但你看，我现在还是好好站在这里，不是吗？”柳问幽笑起来。

季风遥看着她会医院大楼的背影，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是她。”一旁有一个女医生走来，她胸前的牌子上写着她的名字：方喻。

她是心理科的一个普通医生，她的头发盘成了丸子头，整个人看上去很精干。

“什么？”季风遥垂眸看她，只见她脸色不是很好。

方喻眉头一皱，眸光意味不明：“柳问幽是个很奇怪的病人，她自杀过很多次，但都没有成功，最终她服用了毒药，左心衰竭，但是她却一直像个没事人一样……”

左心衰竭还像没事人一样？季风遥惊讶地瞪大眼睛，正常服毒的人早就应该走了……但是柳问幽这完全就像是一个没有服毒的人，甚至还要更有精神一些！

柳问幽……季风遥默念着这个名字，她到底是不是人？

另一边，江邵南看着在下水道里的一个巨大的白色虫卵。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大！”傅屿澈惊讶地看着下水道里的虫卵。

那简直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大，但那虫卵看上去有什么要出来。

江邵南微微蹙眉，这种东西，到底在医院多久了……

“有人下去过吗？”江邵南拍了拍大褂站起来。

傅屿澈语气严肃：“派人下去过，不过他们都说只是一个比较大的正常虫卵。”

这种话说出来怎么可能有人信。

“拿着。”江邵南把记录本扔给傅屿澈说，“都在上面等着，我想去看看。”

傅屿澈一听这话急了：“等等等等，南哥，这种事怎么可能让你下去看。”

江邵南眉眼之中一片冰凉，他声音透着不耐烦：“你们没人下去我还不下去？我在不下去谁解决它。”

一提到它，所有人都愣住了。

傅屿澈更是急了，他伸手把食指竖起放在唇边：“嘘——南哥，你小心点……别让……那啥听到了嘛。”

所有人都很忌惮它，因为它就是怪谈本源，导致一个正常的医院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本源。

“虫卵……虫卵不见了！”有人大喊，他是巡逻队其中一个成员。

江邵南低头看，发现下水道里面又变得空荡荡，连虫卵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下更麻烦了。

季风遥回到医院大楼的精神科层，所有精神病患者都乖乖在走廊里站成一排。

下一个任务是……和精神病人玩捉迷藏？

他看着那张纸，只见后面跟着条件：不要找到精神病人，他们很缺乏安全感。

为什么和他们玩捉迷藏还要找到他们……

季风遥愣了一下，唯一玩捉迷藏还不找到精神病人的办法是……他藏，让精神病人找。

开什么玩笑！

季风遥扯了扯嘴角，他真想把这张纸撕了。

这些精神病人看着就已经很奇怪了，让五十三个疯子找他自己？是他疯了还是这张纸封了……不对，准确来说是制定的人疯了。

他脑袋拉拢下来，只能认命的看着那张纸，然后有气无力道：“玩捉迷藏。”

一听到捉迷藏，除了柳问幽以外的精神病人们都亢奋起来，他们眼睛里闪着危险的光。

想着应该是他们抓那个穿白大褂看上去很好欺负的少年。

结果只听少年说：“你们藏我找，不能让我找到，不能扰乱周围秩序，半个小时之内，避开我回到这里像现在一样站好，如果有一个没做到……”

“你们懂得的。”季风遥露出一个自认为友好的微笑，但是精神病人在看到那笑事浑身发抖起来。

季风遥满意地看着那些精神病人然后用微微扬起的语调说：“十个数之内，到我看不到的地方。”

“十——九——”

精神病人慌慌张张跑开，倒是柳问幽，直接趁季风遥闭眼的功夫走到了他身后。

令人惊恐的是，她原本的脚步声在这一刻消失不见，然后她双手放到季风遥的肩上，踮起脚尖，明明是正常人，却像鬼魅一样“附身”到了季风遥身后。

“八——七——六”

季风遥还无所知觉，他脑子里盘算，找不到，那他就算是看到也当没看到不就好了？

”五——”

他听到大部分脚步声都是往楼下的，只有没几个进了病房里，那他就直接去外面找，多找一会儿，留给他们回来的时间。

”四——三——”

“二——”

季风遥睁开眼：“一！”

游戏开始。

他抬脚往楼下走，路过楼下的镜子，并没有看到身后那个不属于他的影子。

那些精神病人没有可能去别的楼层，因为他们的活动区就是医院大楼外面和精神科层，这是规定，而他们也不能破坏规定。

他往前走，感觉到了四处的目光，他知道，那些目光，都是来自精神病人的。

忽视掉目光，季风遥一直往前走，最终停在了医院大楼前的喷水池前，他假装没有看到喷水池里的身影，然后离开。

那个病人转动眼珠，在季风遥离开后缓缓站起，然后往医院大楼里跑。

季风遥又路过车棚，他路过一辆黑色的轿车，装作没有看到趴在车底已经露出半个头的病人。

那病人在看到季风遥路过后，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爬出，看着季风遥的背影，阴测测的笑起来。

不能不说，那些精神病人好像是刻意藏在很显眼的地方，就好像是专门等着季风遥找到他们。

季风遥开始怀疑这些精神病人的意图，这又不是恐怖小说，找到又不会触发死亡条件，但他们到底在期盼什么……

不过他猜对了，只要自己装作看不到他们，让那些精神病人以为自己没有找到他们那就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