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任远刚从手术室出来，手术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来找肖战讨论王一博的病情。肖战跟他走向办公室的路上就听了个七七八八。

王一博的经纪人提供的情况就是他患有严重抑郁症，曾接受过一段时间的药物治疗，但是患者不接受心理干预，所以效果不大，任远只能挑知道的说，具体的关于精神方面的病史，还需要肖战自己调病历以及询问家属，毕竟任远是急诊科大夫，对心理方面不算擅长。

“患者手腕缝合没什么问题，幸亏发现早，出血量不大，养一段时间就能长好，就是他长时间拒绝进食，机体已经无法维持平衡，现在贫血，电解质紊乱不说，人也瘦的吓人，精神状态不太好，这次又吃这么多安眠药洗胃，胃粘膜也损伤，我是建议如果长时间不吃东西就得插胃管，可是家属拒绝，现在只能输营养液，本来想留急诊观察，但是他的经纪人要求转科去你那接受治疗，你看？”

“可以，转到我那继续观察吧，现在急诊留观室也没什么床位，你也够忙的，先转到vip也利于他病情，他现在不能受太多刺激，辛苦了，任师兄”

肖战笑不出来，但还是很快给了回应，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王一博病床前。

他没有选择犹豫的权利，身为管床大夫的他必须在第一时间赶到病人面前，可那里躺着的偏偏又是王一博，偏偏就是王一博。

他想退缩，心里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叫嚣，不能再往前走了，不能看到王一博现在的样子，不然他恐怕会崩溃，会不知所措，可是他又不得不往前走，像被一双手推着向前，然后质问他，肖战，你怎么能不看，你是他的医生，你要救他，除了你没有人能够救他。

肖战的心里防线在看到王一博的那一瞬间彻底崩溃。

他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呼吸，氧气面罩下的嘴唇紧紧抿着，没有一点点血色，皮肤泛起不正常的白，连下颌骨都变得非常锋利。

这是我认识的王一博吗？

肖战的心脏开始疯狂的抽痛，痛感一直从心口传递到指尖，疼的他手指发麻，疼的他呼吸不畅，他感觉到自己又开始耳鸣，浪潮一样的恐惧争相恐后的向他袭来，王一博还活着的对吧？肖战在心里问自己，又努力的睁大眼睛去看监护的生命体征，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他的王一博还好好存在着，还没有离开他，仿佛这样肖战就能够把自己从溺水的感觉里面拉出来。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离得很远，那些人声，仪器的滴滴声，氧气瓶的咕嘟声，都像是隔了一层水雾传过来，在肖战的耳朵里混着耳鸣蒙蒙的响，让他的神经更加混乱。在这种情况下，肖战不禁怀疑起自己当初做的决定，那时候选择离开王一博，真的是对的吗？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甚至没有人能够让肖战不那么疼，肖战自己也不能。

他就定定的站在那里，听不见任何人的话，只是看着王一博。

直到病床被推动，肖战才猛然回过神，上前一步抓紧王一博的手质问：“要带他去哪？”

这时候的肖医生已经不再是那个体面的肖医生，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知道有人要带王一博走，而他先自己的意识一步抓住了爱人的手。肖战再也经不起一次失去了。

王一博的手怎么那么凉？

肖战在那一瞬间只有这一个想法。

“肖主任？我已经跟家属谈好了，现在是准备把病人转运去你那边，是有什么还需要安排吗？”任远无法理解肖战的行为，但也没有问出口，成年人的世界里不需要很多问题，只需要一些恰到好处的台阶。

“没事”。肖战摇了摇头。“不好意思，现在就安排转运吧，我护送患者过去。”

肖战跟着病床一路转运，视线再也没离开过王一博，今天的事情冲击确实很大，他一时也没法全部接受。但是现在王一博病了，自己不能也倒下，这种时候只有这一个想法能支撑他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