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今日也告假么?”
“嗯。”
彼时杨贤正面无表情地端着十二色菊瓣盘给池子的鲤鱼喂食儿。
那之后杨贤就告了半个月病假,见天的窝在府里不出去,也不见客,宫里派人来问了不下五,六趟,老管家次次都恭恭敬敬地以“大人伤寒重,下不来床”搪塞了过去。宫里内监显然对杨贤十分尊敬,并不要求去看看杨贤是否真的染了风寒,也没有叫宫里御医来号脉,而是客客气气地希望杨宫令仔细保养身体后便回去复命了。
老管家揣着袖子候在一旁。
“今日赵公公带了陛下的口谕。”
杨贤喂鱼的手一顿。
“说什么?”
“陛下嘱咐大人安心养病,保重身体,等公公病好了再上朝不迟,还给您带了一块春猎的鹿肉。”
说着让后头的小厮将食盒端上来。老管家原来也是宫里的老人,从杨贤得势,建了这个府后就在了,算算跟着杨贤已经有十五个年头,对他就像半个儿子一样亲,忍不住多嘴提醒了句。
“大人,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贤放下盘子。
“讲。”
“老奴跟了您十几年,说句托大的话,眼看着您从先皇那时一路走到现在,可以说是将您当成家里人看待,今日斗胆说句得罪您的话。陛下已经是陛下,不再是当年那个无人问津的十九皇子,曾经大人给予的关怀和照顾是雪中送炭,陛下是个重情的人,自然会投桃报李,但如今陛下已是天子,九五至尊,多得是人赶着去锦上添花。”
老管家见杨贤沉着脸不说话,微微叹了口气。
“大人,老奴说句不中听的,恩情要别人记得,才叫恩情,别人若记不得,纵有天大的恩情也无用。老奴不敢妄议大人和陛下之间该如何如何,但您染没染风寒,陛下能不知道么?派来传话的宫人一次都没请御医,还给府里送了鹿肉,补品,抚旨,很难得了。”
日暮西沉,老管家去张罗晚膳布菜去了,杨贤一个人静静地靠着亭柱子边盯着平静湖面发呆,脑子里反复想着老管家走前最后一句话。
“大人,您说天子能低几回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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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三日,宫里又派人来问。
“陛下想知道,杨宫令何时能上朝?”
老管家,也就是刘永望,陪着笑脸吩咐人去准备席面。
“老奴也不知道,大人近日稍稍好些了,可能... ...仍需将养段日子。”
这回来的是姓李的内监,在宫里是有品级的,传过三回圣旨,他来问,可不是搪塞几句就能过去的。
“既然好些了,那杂家就去看看杨宫令,陛下体恤下情,赐了几盅炖品药膳,杂家正好给送过去。”
刘永望心里打了个突,听这话茬,今日怕是无论如何得给个交代了。
“天使稍安勿躁,席面摆好了,天使不妨留下用些饭菜,老奴这就去请示大人。”
得,看来他之前劝的那些话杨贤是一点儿没听进去。
以前李允炆是冷宫里人人可欺的小可怜,自然好拉拢,杨贤有时甚至两个月都没去看望过一回,想起来了买些果子点心进宫去看看小孩儿,李允炆就很高兴了。
可是风水轮流转,轮到李允炆翻身了,杨贤却还跟以前一样随着自己性子。
之前他大包大揽张罗给李允炆选妃,将那个陈相的女儿推上了贵妃之位,已经是很不妥当,
杨贤不理他,他可以催,可以一趟趟派人来问,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只能在寝宫一天天数日子的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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