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王一博中考那年，肖何也没来看过他。这让肖战一度怀疑，自己这个好哥哥是不是要放弃王一博了，真就这么放心王一博？真就相信王一博会乖乖的听话不会被自己骗走？

过了一会儿，肖战想明白了。哪里是相信王一博啊？哪里是放心王一博啊？

自己这个好哥哥明显就是相信自己不会做什么，笃定了自己讨厌王一博，不会对他做什么。

更加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虐待王一博，毕竟就算被虐待了也无所谓，他并不关心王一博，王一博只要活着就行。

对肖何来说，王一博不过就是一颗小棋子罢了，这颗棋子也可以随时变成一颗弃子。

上回肖何回来，匆匆看了一眼王一博。天气转热了王一博穿的少，小腿啊胳膊的全在外头。

肖何先是惊讶了王一博怎么舍得把头发染回去了，而后便发现了王一博身上的一些淤青和鼻梁的创可贴。

还装作很心疼的样子要摸王一博脸上的伤，被王一博偏头躲开了。

演的肖战是强忍着恶心才没有当下就吐出来。

肖何走的时候看了一眼肖战，看似心疼王一博的和肖战说：“哥知道你不喜欢他，但他毕竟是哥名义上的孩子，你还是别打他了，一会儿你姐夫看到也是会不开心的。毕竟还是王家的孩子，到时候和一博的爷爷也不好交代。”

肖战先是一愣，然后点头随便应付着将肖何送走到车上。

可别开玩笑了，现在的王一博也不知道是不是背地里吃了什么药，力气大的很，上次肖战看楼下超市的大米打三折买了他二十公斤的，正不知道怎么拖回去，只见王一博放学回来咔咔杠起米跟没事人一样的回家了。

就这情况，肖战还打他呢，怕是王一博一拳十个他，他那里能把王一博怎么样。

还一博的爷爷呢，王一博小时候那么受苦，那个爷爷在哪儿呢？

肖战看了一眼戴着耳机在餐桌前刷题的王一博又心疼起他来，唉，好好的一个孩子，白白净净的，生的又好看，招谁惹谁了。

肖何又说：“……还有啊，战战，你别打他脸。怪可惜的。”

肖战只当是肖何怕王一博不好见人随口应了，可是肖何什么时候担心过王一博不好见人。

等到肖何走了，肖战才会家。看到王一博还在刷题，又坐到了王一博的对面对电脑办公。王一博总是喜欢这样，这真不是肖战苛待他。王一博总是说要陪在肖战身边才能安心复习，不然什么都看不进去，肖战只当这是小孩子对他的依赖。

肖战看了一会儿电脑的表格，没一会儿就累了。肖战摘下眼镜关上了笔记本，反而王一博专心致志的，没注意到肖战这边。

肖战靠在了桌子上看王一博，小孩儿的脸张开了啊，五官越来越清晰了。

他这个年龄也要开始蹿个儿了吧，应该会有很多女孩子要注意到他了。

那次肖战也不知道王一博是突然怎么了，放学回来的有点晚，肖战在工作没空理他，让他自己热饭。等到肖战忙完了看到在吃饭的王一博，发现王一博的头发剪了，还染回来了。肖战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般上去揉了几下，问道：“你怎么好端端的，把头发剪了。”

王一博嘴里还没吃完，任由着肖战把他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王一博随便嚼了几口就咽下去了，“不是你说你喜欢的吗？”

肖战摸摸鼻子，好像自己无心的说过那么一句，王一博真的有必要因为他随口说的一句话就直接去做吗？

思考间肖战看到了王一博鼻子上的伤，王一博不让肖战提起，那是王一博自己撞到了门框上。大概就是王一博在肖战身边待了一段时间后，传染了肖战的那么几分精灵古怪的，平时不管什么，总是要和肖战拌两句嘴的。

用肖战的话来说，王一博就是“不尊老，没大没小的”。

而这个时候，王一博多半会说：“我也没觉得你多老啊。”

那次也是，一边走路一边扭过头和肖战拌嘴。

说是拌嘴，也真就是随便拌拌，一个一点也不像长辈，一个一点也不像小辈的。

王一博才说完拌嘴拌的少走了一步，猛的一回头自以为正好进入书房，却啪的一下半边脸撞在了门框上。鼻子酸了好一阵，王一博捂着鼻子靠着门站了一会儿，肖战当然是正好看见的。

肖战快步走过去一脸的担忧，当时肖战也觉得：

伤了怪可惜的。

怪可惜的？

如果只是怕王一博不好见人，为什么会说，怪可惜的呢？

肖战看着王一博，上辈子肖何和王一博之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肖战不知道的事情？

他和肖何怎么说，也是兄弟啊，他们俩总有些喜好是相同的。

王一博和王森，确实有点像啊。

他怎么没想到啊。

救命。 肖战的心里打鼓，迫切的想要一个人来证实一下，他的猜想都是错误的，应该不会吧，好歹王一博是肖何名义上的儿子，他怎么可以下手。

谁来证实一下，我的猜想是错误的。

王一博像是终于察觉到了肖战的目光，又发现肖战正在看着他发呆，伸手在肖战面前打了个响指，“肖战，回神。”

肖战一下子回过神来，伸脚轻轻踢了王一博的小腿，笑骂他没大没小的。

这样的动作太常见了，常见到王一博的腿要是没有被肖战的脚踢过踩过的王一博都要觉得不正常。

王一博听了也是轻轻笑，拿下耳机和肖战一样趴着，说自己学累了。

肖战总觉得王一博长大了不如小时候爱笑，“王甜甜没小时候可爱了。”

“你小时候，可爱笑了，被打了都会笑。”肖战像是真的陷入了回忆里。

王一博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哪儿是被打了还笑啊，明明是看到你看着我，我就会笑。”

肖战伸手去抓王一博刚刚打响指的手，用之间轻轻划了划，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打响指啊？”

王一博的手心像被羽毛触碰了似的，有点痒，又不想躲。

王一博并不知道这样的动作能代表什么，也不知道这有多暧昧，只是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妥。毕竟他和他的小叔叔有时候打雷了两个人都要牵着手才睡的着。

所以像现在这样拉拉小手，怎么了？

他们俩总是这样，一个“目无尊长”，一个“为老不尊”。

“不知道，同学说的，一开始都是打不出来的，闲着没事多打几次，打出来一次后，之后就都会了。”

肖战点点头，依旧划着王一博的掌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一博没有打破这份安静，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小叔叔，他的小叔叔总是好看的。

小时候就觉得叔叔好看，漂亮的小叔叔，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小叔叔的手其实很神奇，能把家里整理的一尘不染，能做出酥酥脆脆的小面包，能煲很好喝的骨头汤，还能画出很好看的风景，拍出很美的照片。王一博在暴风雨的夜晚后总是醒的很早，没关紧的窗帘泄进一束光，王一博去看他没睡醒的小叔叔，头发软软的搭在额前，看上去温软的很。平时的小叔叔总是因为上班把头发用发胶梳的一丝不苟，虽然那样也有别样的好看。

小叔叔刚醒来的时候是迷迷糊糊的，要在床上懵懵懂懂的坐好一会儿才彻底的清醒。而在那一段时间里，无论王一博说什么，小叔叔都只会呆呆的点头，时不时抬手擦眼睛，像个小朋友。

平时小叔叔也会像个孩子一样裹着毯子在沙发上吃零食看电视。

他最喜欢小叔叔笑了，小叔叔笑起来像个大孩子。小叔叔有时候也会皱眉，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王一博见不得小叔叔皱眉的，每次小叔叔漂亮的眉头一皱，王一博巴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送给他。

王一博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网上说这叫喜欢。

王一博并不想承认这是喜欢，但是除了喜欢，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能解释了。

王一博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对这件事避无可避的时候，是在一个清晨。

那天清晨王一博坐在床上半天没动，他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第一次做了春梦，梦里的大部分他记不太清，只记得身影交叠，而那人咬着唇角很快就咬不住了放开，唇下的一颗痣晃了他的眼。

王一博在书里学过，这有专门的名字，叫梦遗。

但是没人教过他对象会是他的小叔叔。

可是，那是个男人啊。

从那天后，王一博看肖战的眼神好像变了。肖战一开始并没有察觉什么，只是后来慢慢发现了王一博对自己的闪躲。肖战没由来的慌张，不知道是自己哪一环节出了错。

还以为是万事万物冥冥之中必有定数，不可逆转更改。

以为王一博最后还是要和自己两看生厌，最后还是躲不过王一博冷漠的眼神和漆黑的枪口。

肖战想啊，那还是最后再搏一搏，如果万事皆不可变，那他随心所欲，也没什么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