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叮——’

到达十五层的时候，肖战没什么表情，反倒是陈行之的脸色时好时坏的，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

“战哥，”陈行之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臂，胸口闷闷的，沉下脸，几经张口却没有说话。

光看他的表情，肖战就知道他有事，挑了挑眉问道:“你又怎么了？”

“就……”话到嘴边，陈行之又没出息的收了回去，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该来的逃不掉。

“就是……待会忙完我们去吃意面行不行，我想吃那个。”难以切齿的话卡在喉咙里，话锋一下子发生转变，从让他远离王一博变成了待会一起去意面。陈行之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要被逼疯，被尘封已久的往事一步步推向深渊。

“……”肖战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微笑，小声的道:“就你事多。”

即使肖战表面上满脸写着抗拒，可凭他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陈行之心里知道他肯定是默许的。他弯了弯唇，那样的笑带着别样的苦涩。

休息室内，莫熙带着提前准备好的合同在此恭候宇航的代理律师的到来，

“莫部长，宇航的律师来了。”秘书推门进来说道。

莫熙微微蹙眉了下，总算的是来了。“让他进来吧。”

“好的！”秘书应了声后离开，没有两分钟，肖战和陈行之也带着合同走了进来。

“你好！”陈行之尽力让自己能够平静以对，“我是宇航的代理律师陈行之，旁边这位也是。”

“嗯……”莫熙冷冷的应了声，如果说上一秒他已经想好了准备让他们输得体无完肤，下一秒他抬头看到肖战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莫熙难以置信的看着肖战，瞳仁都瞪大了不少，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肖……肖战？！”

肖战一脸茫然的看着他，疑惑道:“你认识我？”

莫熙刚想说什么，就被陈行之抢先一步说道:“你这不是废话嘛，你在国外火成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他知道你的名声不是很正常啊。”

“不是……”莫熙下意识想否认。

陈行之打断他的话又继续说:“再说了，万一人家也是你的粉丝呢，你的能力那么强，我想没人敢说能有比你更厉害的律师了吧？”

肖战冷笑一声，手藏到身后用力掐了陈行之一把，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随后神色又恢复了平静，微笑着向莫熙握手:“见笑了，不是他说的那样，我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律师而已。”

莫熙愣了会神，见肖战伸手，他连忙回握，生怕怠慢了眼前这位。

当年肖战成为博傲的金牌律师时，莫熙还是他手下的实习生，而那时候的肖战跟现在一样，为人谦虚，举止得体，总是把他人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也正因为如此，那场车祸后，所有人都在淡忘那个一战成名的金牌律师，只记得他是王一博这辈子无法释怀，难以忘记的爱人。

双双落座，莫熙却莫名紧张起来，这三年他勤奋努力才爬上了法务部的部长之位，更是接手了博傲最优秀最强大的律师团，就在他享受着这些曾经肖战拥有的权利，这个叫肖战的男人……突然出现了。

思绪神游至此，切回主题，他先将合同推给肖战:“肖律师，这是我方当事人所提出的条件，有任何地方需要调整的，我们可以当面对质。”

莫熙心知自己未必是肖战的对手，可还是从容淡定的将王一博的意思传达给他。

接过合同，肖战翻开第一页看了几眼，然后转交给陈行之，接着把他们拟好的合同递给莫熙，脸上始终挂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这是我方当事人提出的条件，你看一下与你们所提出的条件是否有太大冲突？”

莫熙恭敬的接过，私事与公事他还是分的清楚的，哪怕肖战曾经是他最尊敬的“老师”，可现在他一副浑然不认识自己的模样，不禁让他心中产生了更多的疑问。

看完合同，莫熙抬眸瞟了眼肖战，招手示意秘书过来，小声嘀咕了几句后，只见秘书点头就出去了。而他又迎着笑跟他进行协调:“出于我方当事人的合法权益保护，博傲是个大型企业，如果就这么放纵小公司在眼皮子底下这么乱来，恐怕日后还会出大乱子……”

搞了半天，他就是在拐着弯的拒绝和解。肖战也看出他的意图，没有拆穿，只是试探道:“这么说是没办法和解了？”

莫熙笑了笑，没有回答。

此时，秘书已经打电话联系顶层的总裁秘书的专线电话，电话里传来苏琦的声音:“什么事？”

“苏琦姐，总裁在忙吗？”

苏琦往总裁办公室瞟了眼，撇撇嘴:“王总刚刚好像跟李特助出去了，有什么急事要找王总？”

秘书的视线透过透明玻璃看向休息室内众人，最后落到肖战的身上。她只在国外的杂志上见过肖战，其他的一概不知。不过莫熙交代的原话是:请王总无论如何都要来见宇航的代理律师一趟，因为这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王一博坐在后座闭目养神，李景在前面开车，通过后视镜瞟了后面的人几眼，随后又收回目光。

忽然，李景收到了苏琦打来的紧急电话。王一博被电话铃声弄醒，蹙着眉看向他。李景按下接听键，语气不太好:“什么事这么急，还要打紧急专线？”

电话里传来苏琦急促的声音:“你跟王总去哪了？赶紧回来，出大事了！”

王一博深瞳幽深的凝着前方，开口问道:“公司倒闭了？让你这么慌张。”

苏琦一听是王一博，连忙道:“王总，肖……肖战，他回来了！”

‘哧——’

李景忽然踩了急刹车。

而王一博的脸色骤然大变，心口一紧，感觉到窒息的透视感。冷下声，不知道是对着谁说的:“把他留下来，掉头，回去！”

适时，肖战已经和莫熙聊的差不多了，他挽起袖口看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再不走，旁边的人肯定又要跟他抱怨耽误他吃饭了。

于是起身，嘴角笑了笑:“莫辩师还真是年轻有为，不过既然我们的意见达不到一致，那也只好在法庭上见咯。”

莫熙心虚的笑着，他哪比得上肖战的万分之一，只是顺着他的话:“你过奖了，能遇上肖律师这样的成功人士是我的荣幸，只是可惜我们要在法庭上进一步交涉了。”

陈行之早就按捺不住想离开的冲动，这会见他虚情假意的说着这些话，让他更觉得不爽。

暗暗嘲讽了句:“我们肖大律师心胸宽广，深受民众喜欢，自是不能与平常人一般做比较。”

其他两人听出陈行之说话阴阳怪气的，肖战其实不太清楚，为什么今天陈行之跟他一块来了博傲之后整个人就变得奇奇怪怪的，总觉得哪里的不太对劲，而他自己也能感受到，这个地方给他带来的是一种久别重逢的熟悉感，甚至还产生了他以前就是在这里工作的错觉。

不过，从他三年前在英国醒来的时候，陈行之告诉他的是，因为他长期工作不注意自己的身体，甚至还出现了短暂性记忆混乱，所以有些事情即便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他也未必会记得。

然而，肖战只将这些归结为，那些不记得的记忆，大抵都是些不重要或者不愿想起的事，这样也好，省的徒增烦恼，纠结过去。

“那今天就到这里，我们就先走……”

“嘭——”的一声，正当肖战准备离开的时候，休息室的门被人用力推开，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冷峻的脸。

两道视线在空中相撞，有着久别的重逢，那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肖战只觉得，这个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他努力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王一博看着那张朝思暮想，日日夜夜都想着的熟悉的脸，内心深处的疼痛被无限放大，麻痹了他的神经，更让他下意识忘了行动，只是楞楞的朝他走去，一步步向他靠近。

肖战，是你吗？你没死对不对？你只是躲起来了，不想见我对不对？

王一博的心里闪过许多麻痹神经的话，可他还是想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行之没想到王一博会突然出现，他先看了看王一博，又转头看向肖战，脸上的焦虑和眼里的不安愈发俞大，抢先一步挡在肖战面前，向他做起介绍来:“战哥，这就是博傲集团那个年少成名的王大总裁。”

王一博的脚下一顿，忽然不走了。

肖战收回视线，此刻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稍稍上前两步，在王一博与他相隔一米的距停下，然后礼貌的跟他打起了招呼:“王总，久仰大名，别来无恙。”

王一博感觉到了不对，微微蹙眉的看着眼前的人，他薄唇边不由得抿紧了些，“肖战，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是王一博啊。

肖战挑眉，有些疑惑:博傲的人是不是脑子都有点毛病，怎么一个个都好像跟他很熟似的？一上来就用这种眼神盯着他看。

忽然，王一博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情绪有些不稳定，声音颤颤的:“战哥，战哥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王一博，你的一博啊！”

肖战一时没反应过来，难免受到一丝惊讶，看着王一博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肖战脑海里只有冒出一个念头:有病。

这个公司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那啥大病，喜欢跟人套近乎。

肖战只是想着这些，可旁边的陈行之却早已握紧拳头，紧咬着牙，胸口憋着一股气，随时都可能爆发。

陈行之上前甩开王一博的手，将肖战往自己身边带，然后有一抹冷嘲的笑意染上了菲薄的唇角，王一博冷嗤了声，眼底全然是冷然。

“王总，请注意你的形象！别总喜欢动手动脚，惦记着不该属于你的。”

肖战被陈行之这突然的正经样也愣了愣，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怎么了？他怎么莫名闻到了一股火药味，旁边布满炸弹，随时都会爆炸一样。

王一博落在他身后人的视线越来越深，眼底更是有着一抹别人看不到的悲伤溢出，“这话说的是你才对。”

当年肖战出事后，王一博一直都在后悔为什么躺在里面的人不是他，原本应该是他该承受的伤害全部都降临到肖战身上，付出的代价就是王一博一辈子失去他。

还好，苍天有眼，王一博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还能再次见到肖战。

陈行之当初带走肖战的时候王一博并不知情，那时候陈行之买通了负责检查尸房的医生，然后偷偷摸摸的将他带走了。王一博一直以为，肖战的离开对他来说就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他不知道当初下葬的人或许从来就不是肖战，而是其他人。

感觉到周围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肖战打量着眼前针锋相对的两人，正想着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时，只听到王一博说了句:“战哥，你别走了好不好……”

这让肖战瞪大了眼睛，嘴唇张了张，呼出一大口气，连同心跳都慢了半拍。

这个声音，他曾在梦里梦见过，连说的话也是那样的相似……

肖战紧蹙着眉，稍稍推搡下陈行之，然后目光里透着审视的意味，朝着王一博走近。

王一博清晰的记得，那天肖战反过来问他:“王总，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