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我爸他……”王一博的眼神暗了暗，语气低落，“他，抛妻弃子？”

“神经啦！”气得王莓莓拿相册拍王一博圆滚滚的后脑勺，“你是单亲家庭啦，林北嘎了，就剩你老母啦。”

王莓莓女士在东北那旮沓和机车腔切换自如。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王莓莓合上相册，语重心长道:“除妖师就是妖怪本身，这是除妖师不能说的秘密，你爸爸从人变妖又变回人，是史上第一例，这也是我们家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宝宝，你知道这个秘密有多重要吗？”突然一下变沉稳，王一博受不了妈妈人设崩塌。

“这么重要的秘密，我是不是该回避？”肖战小心翼翼打断王莓莓走偏的人设。

“没事儿～”王莓莓大手一挥又变了回去，“小肖都要叫我妈了，咱就是一家人～”

啊这，第一次见家长就要改口喊妈，进展这么快嘛？王一博和肖战两人同时小脸一红。

“你爸爸变回人后失去了除妖力，只是个普通人类，身体又每况愈下，没几年就熬不住我的拳头，去世了。”

？？？

王一博:“熬、熬不住你的拳头？”

“我一个人怀揣让妖怪变回人类的秘密，东躲西藏十八年，妈妈也很累，我都有眼角细纹了～”

肖战抓住感兴趣的点:“所以您是如何让他爸爸退化回人类的？”自从知道要管眼前看似只有16岁的少女叫妈，肖战说话都毕恭毕敬了起来。

“没干嘛，就和以前一样每天打他啊。”

？？？

王一博好像找到了他爸爸英年早逝的原因……

“小肖啊，以后你就是一博的哥哥了，等我不在了，你要好好教他，把他当亲弟弟看待，我就指望你了。”王莓莓年纪轻轻就开始白帝城托孤。

“啊？”王一博发现他和他亲妈理解的“一家人”不是同一个“一家人”，开始焦急解释:“我俩不是那种关系，是那种关系……”

“嗷呜～嗷呜嗷呜～”

寂静没有人烟的深山里突然传出阵阵狼鸣，王莓莓的眼神都变了，她的目光探出窗外遥遥望向远方。气氛变得凝重，王一博视线左右飘忽，下意识噤声。

“嗷嗷呜～”这声是王莓莓发出的。

王一博、肖战:？？？

王一博:“妈，你在跟它聊天吗？”

虽然不可思议，但一想到是王莓莓，又觉得很合理。

“这是刀狼，它找我有事儿，你和小肖哥哥乖乖在家，有陌生人来千万别开门哈～”王莓莓话音未落人先消失。

王一博:是唱《2002年的第一场雪》的那个刀郎吗？

王莓莓往山的深处去，四五天没回来，对此王一博也不担心。据他所说，他亲妈一直三天两头就要失踪一回，每回都至少消失个一周才回来。因为冰箱里的食材只够吃一周，王莓莓每次回来冰箱都填满了，大概是去打猎了吧。

那头除妖师联盟传出消息，镇守核心的四大家族将欧阳家剔除，掌握权利中心的人变成了三大宗族。欧阳家群龙无首后，族内经历了一番腥风血雨大换血，最后上位的是偏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欧阳铁锹。再没人见过原族长的弟弟欧阳铁柱，可能在这场权利的游戏中成为了牺牲品。无所谓，没人在意。

王一博那所被流星炸毁的高中重建了，欧阳铁锹捐巨款重建，不过他并不承认是欧阳家建造的人造流星炸毁了学校，只说他的行为是爱心公益捐款。学校为了感激他，将校名改成欧阳爱心护卫后援会第一中学，听起来就不太正经的样子。

还有法器开发所，本以为周末逝世，这个开发所就会无人问津被闲置，谁知不但没有，甚至被欧阳铁锹接手了过来。欧阳家虽然离开了除妖联盟的权利中心，但是却把握了更多实力在手。

肖战的姐姐肖戈终于有了音信，听说有人在星海湾见过她，对此肖战深感无力。

“星海湾是什么地方？”王一博冲泡面的手停下。

没办法，本来家里囤一周的粮是王一博一人的饭量，现在多了个肖战，食材根本不够吃。

“不是什么好地方。”肖战摇了摇头，往王一博碗里丢了颗卤蛋，“是一望无垠的沙漠，看不见星星看不见海，危险系数高，哪怕是除妖师进入也很少有生还的，你没事可别往那里跑哦。”

“没有星星没有海，那为什么叫星海湾？”王一博礼尚往来，朝肖战碗里丢了根香肠，是完整一根没有切片的那种。

“或许以前是片绿洲吧——”肖战的视线望向窗外，目光划过深山，跨过了大地，越过了深海，一直一直，探向遥远的星海湾。

那里是一望无垠的沙漠，植被无法生存，天空从来没蓝过，每当时针走过下午四点，天幕就黑得压抑，令人喘不过气。没有人烟的地方，只有野兽和妖怪互相撕咬吞吃同伴的声音，全年烈日当空，没有一滴雨水肯降临这片贫瘠的土地，据说是被神抛弃的地方……

肖戈，你去那里做什么？

虽然肖战知道肖戈实力很强，区区一个妖怪遍野的沙漠困不住她，但他就是纳闷，肖戈没事跑去哪里做什么？

到底是长身体的年纪，刚吃完一桶泡面王一博的肚子又响了起来。

这座山只有王一博一户人家，走出这座山，前面是另一座山，半山腰只有王一博的高中，学校里倒是有小卖部，那所高中原先只是普通人类的学校，但现在布满了欧阳家的眼线，王一博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半妖，还是不要去除妖师驻扎的地方露面好。

对此肖战真的很好奇，王莓莓到底是上哪搞的食材？

就在王一博的肚子响起第七下时，王莓莓女士风风火火回来了，跟召唤兽似的。

速度很快，快到肖战看不清她的人影，人在前面跑，影子在后面追本体追得冒起了火星子。等肖战回过神，王莓莓甚至已经将冰箱填得满满当当。

太快了，肖战不由得想起在四大家族崛起前，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宗族，现在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王氏。

据说王氏第一代族长发明了神行七步，顾名思义，七步之后取敌人首级，听说从来没有失败过。只有每一任族长才能学习神行七步，但是随着复姓四大宗族崛起，单姓氏族被打压，尤其以王氏首当其冲，王氏的名号渐渐消失，直到现在，再没有听过道上哪个有名的除妖师姓王。

“小肖啊。”趁肖战走神之际，王莓莓叫他。

“嗯？”

“你姓肖，是那个以血为刃的肖氏一族吗？”

“嗯……”肖战心里忐忑不安，直觉她接下来的话不是什么好内容。

“哦，最近道上在传，有个奇怪的除妖师，手持一柄血色利刃，专门袭击高阶除妖师。”

除妖师只分高阶和低阶，但是两者云泥之别。从低阶进高阶的条件就是单挑四大宗族的族长之一，要在他们出招后活下来并得到认可才算进阶成功。随着世代更迭，这一代年轻的高阶除妖师屈指可数，肖戈算一个。

“见过那把血色利刃的人都说，那是一柄可以随意变幻形状的利剑。”

可以随意变形又是血色，只有肖氏能做到。

“但奇怪的是，见过的人都说那柄剑巨大无比。”

此时的肖战还没见过那把剑，对这个“巨大”没有概念，但肖家人从自己身上抽血出来用量都会很小心，如果抽出太多，可能会失血过多晕倒，总之抽多了也危险。哪怕是肖戈那种血条厚的，也只敢一次抽个300cc出来，制一把66厘米长的青铜剑。而且每次一番激战后她都要吃一顿毛血旺，说是补血。

“巨大是多大啊？”肖战问。

“就……大概、有这么大？”王莓莓抻长了双臂，乱七八糟比划着，也不知道她是在比长，还是在比宽。

肖战:“……”我就不该指望您。

“哦对了，据说是一柄青铜剑。”

要说起青铜剑，肖战会先想起他的姐姐肖戈，虽然肖家人的血液可以凝固成任意形状的武器，但是肖戈从来只做一把青铜剑，她说剑在人在，这些年拿着一把剑走南闯北，算她标志性物品了。肖家小辈都以她为榜样，也有样学样用青铜剑做武器，但实力都远不如她。

王莓莓给的信息太少，主要是“巨大的武器”这一点，肖家人怕是做不到。越是用自己的生命作为燃料去战斗，越是惜命，肖家人的武器尽量小巧精致，耗血量不大，看王莓莓手忙脚乱比划半天，要真有那么大，怕不是要抽干一个人全身的血……

“妈，我一直很想问，”王一博打断两人对话，“你每次出门一趟就带回来一堆食材，到底去哪采购的？”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王莓莓不知何时戴上一对狼耳。

“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王莓莓一双纤纤玉手捏着一副红框眼镜架到脸上。

“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王莓莓一转身，屁股后面拖着一大狼尾，简称大尾巴狼。

“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王莓莓戴上了白色蕾丝手套。

“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趁着王莓莓低头穿麂皮小短靴的空隙，王一博“Duang”一下给亲妈来了个肘击，顶着满头愤怒的小火山表情包，龇牙咧嘴道:“你搁这儿变身呢？说重点！”

“呜呜，说了你也不信，我穿梭在宇宙中，去了另一个科技发达的世界，在那边买的菜带了回来，这种话你信啊？”王莓莓蹲在角落里，拿出手机点开输入框搜索:儿子青春期叛逆打妈妈该如何教导？

“我信啊。”王一博杵在原地不动，神色淡淡的脸上没有表情，好像刚刚被亲妈气得恨不得咬盘子的人不是他一样。

“嗯？”王莓莓抬起蛋花泪眼，鼻翼翕动，眼泪汪汪，下一秒就要狂甩鼻涕的那种感动:“呜呜，宝宝，妈妈爱你～”

“走开，鼻涕别甩我身上，恶心死了。”王莓莓人还没扑上来，王一博已经一秒切换嫌弃脸。

“阿姨、额，小莓，能和我说说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吗？”肖战显然对王莓莓口中的另一个世界很感兴趣，他先前有在肖戈那听过一些传闻，但肖戈知道的也不多，这在除妖师届只算得上传闻逸事，还是欧阳家先传出来的，据说欧阳家搞科研也是为了去到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啊，没有除妖师没有妖怪，而且也有小博和小战，你们都是光彩照人的大明星哦！但是好可惜，那个世界的我不是宝宝的妈妈。”王莓莓的眼睛又大又圆，滴溜溜在眼眶里打转，在灯下像要哭出来一样，抛开她是搞笑女的事实不谈，看着就会令人心生保护欲。

（王一博:我抛不开事实！）

“那个世界的我们在干嘛？”

王莓莓直白道:“在谈情说爱。”

“哎哟，这样怪让人不好意思的～”这一刻，肖战触发了紧张时会不小心吐露心声的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