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归傻住了,呆呆地盯着她瞧。
宴卿墨发垂落,丝丝缕缕轻拂在他面上,无端生出几分痒意。
眉横丹凤,眼睛淡漠,眼尾微微上挑,鼻如悬胆。
唇中夹带着点点血色,她嘴唇紧抿,依然一副拒人之外不好相处的主儿。
但沈云归比谁都清楚,她那张嘴是软的。
此刻她漆黑的瞳孔里尽是恶劣。
沈云归两个手心都缠了厚厚一层,四个手指头抵在她肩膀,试图抵抗。
*
沈云归::“!”
沈云归面上通红一片,很烫。
他压根就不敢直视她的手指,眼神躲闪。
“变态!把腿还我!”
哪有人的手指是这样玩的。
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沈云归不动声色抬手,似无意般摸了摸自己耳朵。
好烫,摸上去跟小火炉一样。
沈云归喉头滚动,收回手。
宴卿拇指在他脚踝细细摩挲。
沈云归下意识地踹了出去。
结结实实踹在她大腿上。
沈云归第一反应是想道歉,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道歉。
手脚不听使唤,也不是他的错。
谁叫她乱摸。
沈云归冷哼一声,“这是你应得的。”
宴卿原本是可以躲的,但是她想了想,还是没躲。
把人玩生气了,总该给点甜头。
她一手捂着腿,眉头紧缩,痛苦的闷哼一声。
余光瞥见沈云归紧张起来,又故作镇定。
他故意说道:“真矫情。”
别想当他傻子一般好忽悠。
他咬她的时候那么用力都没见她喊疼,只是踢了一脚就废了?
玩他的时候不是很起劲吗?
宴卿翻身坐在他身侧,垂下眼睫。
“本想着带你出去逛逛,现在腿伤着了就算了吧。”
出去玩?
沈云归瞬间眼前一亮,鲤鱼打挺立马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区区小伤不是问题,喝点我亲手做的汤就好了,再加上我独特的按摩手法……”
他一边说着,一边顽强地用他的八根手指头在她腿上乱戳。
确实挺独特。
宴卿好笑地看着他,戏谑的笑意在眼底一闪而过。
先前做好的汤被断了上来,温的,刚刚好。
沈云归亮晶晶的看着她。
宴卿没有犹豫,一饮而尽。
最后沈云归如愿一瘸一拐的出府玩。
宴卿一路被沈云归带进了春院红,沈云归刘姥姥进园似的东看看西看看,新奇的不行。
刚进门,有不少女子想扑上来,在看到他身后站着的沈云归之后,纷纷避让。
春院红鱼龙混杂,大堂是一个大舞台,围着凳子,还有包厢。
各色人在台上登台献舞,不乏也有用自己赚取利益的。
沈云归玩了一圈,居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祝齐修?
还有上次沾他便宜的傅渊?
沈云归拉着宴卿藏起来偷看。
傅渊喝了酒,面色酡红,醉醺醺的。
他这个人真的很爱占便宜,都醉成这样了,怀里居然还搂着个美人!
而站在他对面的祝齐修则是怒气冲天,皱起来的眉头都能夹死一个苍蝇。
傅渊侧头在美人脸颊上响亮的亲了一下,得意的冲 祝齐修示威。
“我爹都没管过我,你凭什么管我?”
祝齐修气得半死。
他与傅渊从小一起长大,他自己心里的龌蹉心思更是早早翻涌。
连着几日傅渊都躲着他,他找来了这儿,结果人在这儿兴致盎然。
带着满腔怒意,却又被他一句话赌的他哑口无言。
看着他僵硬的模样,傅渊嗤笑一声,搂着人走。
路过他身边是还不忘故意撞了祝齐修一下。
错身之际,祝齐修在那短促的顷刻之间抓住他的手,强硬的让人止住脚步。
傅渊整个人被拽的往后退了两部,他皱眉不耐烦地看向祝齐修。
“你做什么,松开!”
祝齐修看他两眼,把她怀里还不舍得放开的女子推开。
他深色冰冷,一字一句。
“你欠收拾是不是?”
傅渊错愣一瞬,恼羞成怒地甩开他,“欠不欠关你什么事?”
面上不自觉攀附上一层薄热,但傅渊有理有据,要是问就说是喝酒喝的。
祝齐修神色阴鸷,下一秒,他蹲下身,一把将人抗在肩上。
都在暗处的沈云归惊呆瞪大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两人。
他手往身后伸了伸,压低声音说道:“公主,你——诶?”
人呢?
没摸到人,沈云归转过身去看。
宴卿已经走了。
当事人祝齐修在这儿跟傅渊纠缠不清,沈云归冒充的是祝齐修的身份。
她再看下去,真假祝齐修也会不自觉在她这儿瓦解。
她暂时还不想拆穿他的身份。
沈云归踮着脚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搜寻一番,没见宴卿身影。
再回头时,只能看到傅渊被祝齐修抗在肩膀上。
傅渊愤恨地捶打他的后背。
沈云归赶紧蹑手蹑脚跟了上去。
他偷偷摸摸跟着两人上了楼上厢房。
傅渊被祝齐修丢在床上,晕乎乎的,还不忘破口大骂。
“祝齐修你有病啊,我屁股不痛是不是?”
祝齐修没有回答,欺压而上。
在傅渊懵逼的目光中擒住他两只手腕,抽出腰带束缚在头顶。
附身在他耳边,他沉着嗓音,“我就有病。”
“先忍着,待会儿还有更痛的。”他幽幽说道。
傅渊流连风俗之地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这话里头的意思。
醉意充斥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他抬脚就去踹他裆。
傅渊每每心情不好便来这儿春院红,隔日就会传出又和哪位娇娘欢好的芳史。
祝齐修知道他是故意这样做的,故意做给他看。
不过是闹脾气了,气他沉寂在宫中不与他见面。
可他是二皇子的伴读,说通点就是二皇子那边的势力,走狗。
跟他接触太频繁只会害了他。
人生气了怎么办,哄又哄不好。
五皇子又冒充他当上面首。
他白日里在宫中给二皇子当伴读,晚上就躲起来,无暇顾及他。
傅渊张口就要骂他。
在话说出口的前一刻,祝齐修堵住他的嘴。
绑好双手,他轻车熟路摸进他衣襟。
“祝齐修我操你大爷!”
“痛——啊——”
宴卿听了大半天的戏曲才看到沈云归捂着耳朵在人群中乱窜。
看见她时就如同看见主心骨,匆匆朝她跑来。
“公主……”
他在身边坐下,小声的唤了唤她。
也不知她怎么了,抓着她胳膊的手不断收紧。
宴卿侧眸看了看被捏痛的胳膊,再看眼珠子乱转的沈云归,问他。
“你觉得那戏曲如何。”
沈云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台上的娇娘不知何时换成了戏曲。
讲诉的是一个女子为了复仇,利用美色潜入仇人府中。
一边让仇人爱上自己,一边给仇人下毒。
仇人很爱她,即便是知道她一直给自己下毒。
毒发之际仇人将一切的真相告诉了她,女子才知道误会一场,喝下毒药随着仇人去了。
沈云归看得心惊。
皇姐在看着他,沈云归低着头不敢直视。
他嘴唇禁抿,抓在她胳膊上的手不自觉收紧。
面上的绯红也褪的一干二净。
皇姐为什么要给他看这个?
难道已经知道他是冒充的了吗?
还是说已经知道他给她下毒了?
可是她刚才也走开了,并没有看到祝齐修和傅渊。
说不定,她太久没见过祝齐修,连他长什么样子都忘了呢?
沈云归脑海中有无数个想法一闪而过。
好半晌,台上的女子已然毒发身亡口吐鲜血,缓缓倒在所谓的仇人怀中。
沈云归看见那女子扬起解脱的笑容。
他心底猛地一沉,艰涩开口:“如若是两人一早便说清,结局怕不是这个。”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不过他们二人相处之间甜蜜夫妻羡煞旁人,倒也死而无憾。”
他很贪心的。
想和皇姐一同度过好时光。
更不会让皇姐死的。
他舍不得。
宴卿“嗯”了一声,眸光幽暗盯着他瞧,瞧着他躲闪的目光。
瞧着他紧张心虚绞紧的手指,她岔开话题。
“方才去哪了?”
方才……
沈云归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
他别过头,支支吾吾半天就是不说。
他冒充祝齐修身份这一事迟早会被发现的。
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会露出马脚。
他亦不是台上女子,皇姐亦没有同那仇人般喜爱他。
可他二人相处之时不是夫妻却胜似夫妻,苦中作乐他又为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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