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他的人,是附近山上的山贼。
在朝廷的剿匪兵并没有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最多做的事情就是抢劫良家妇女,而在剿匪兵来到这里之后,他们知晓了自己的死期,邪恶的内心就促使起了他们想要在临死之前拉上更多的人陪葬。
好巧不巧,这个客栈就是其中之一。
山贼是从前门进的,一路杀上住宿房,最后才来到了后院,若非是一个小伙计的尖叫声引来了第二次寻找到山贼,他与她或许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两人都是不会武功的,他算好了有关这的一切,自然也算好了逃跑的方法,在发觉自己被发现的那一刹那,他就以身吸引山贼,换了她的一线生机。
这一线生机并不是她逃离了这里,而是他算好了在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会有一队官兵来到这里,他若想要她活,能做的就是给她争取时间。
而很显然,他做到了。
在被人如愿以偿的救下来的时候,她瞧着他还有的一口气,只想说为什么。
——为什么既然算出来了还不躲?
可恍然间想要开口的时候,她猛的想到了之前他说过的原话:“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是无法避免的存在,因为那是上天都不愿意直视的错误,所以像这些天注定的东西,都是改不了的。今天改不了明天,明天改不了后天,早晚都会命中注定,如果对方有幸逃脱,那也只是说明对方今天命不该绝罢了。”
这些话太长了,她不想要对方说,于是她跪坐下来,在对方的耳边用勉强的最镇定的声音说:“晚安。”
这句话是他教给她的,现在她将这句话还给了他。
他没有动静,双手被她握着,一松开,就滑了下去。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为空白的表情,却没有哭——她感觉他好像哭不出来了。
她把他的尸体埋在了槐花树下——那是他唯一夸过的树木。谢绝了官兵的好意,去到了自己的家。
那里破破烂烂的,没有丝毫家的样子,一直连续到附近的几个村庄,都是一模一样的萧瑟。
她心里咯噔一声,找到自己能找到的最近的人,询问有关这里的事情,最后才知道,自己的家早在六年前就被一场滔天的大火烧了。
悲愤的心思涌上脑海,有的只是无力感,她向人家道了谢,甚至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的在大雨里走了许久,直到全身都差不多被淋湿,才回到他的坟头前,苦笑不如的说:“我没家了。”
这一刻,眼泪落到了她的鼻尖上。
她猛地惊觉,不是自己哭不出来,而是自己还没有习惯他的不在。
后来,她回到了跟他相处时间最长的小茶馆,知道了自己曾经看的那些信都是他写的。
她将那些曾经本就宝贝的信整理起来,最后在清理有关于他的遗物时,找到了一封像是专门等着她找到并拆开的信。
那是一封崭新的、边角却有些褶皱的信。
她看着上面印着的酒葫芦的图案泪流满面,不自觉的将其拆开,看了下去。
【可爱的小黑芝麻糊:
想来你应该不知道黑芝麻糊是啥吧?那是我家乡的特产。
我的家呀,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我用尽自己身体的所有,也没有办法算出有关于它的一丝一毫。
我可能一直都没有跟你说罢,这个世界从根本来说就是虚假的。假在什么地方呢?假在我有着上帝视角,来这的原因是为了拯救你——我的反派。假在我以为我可以算尽这世界的所有,为我自己,或者说为我所爱的人铺好所有的路。
我以为我能做到的,我的出生那么的不同,我的才华那么的出众,我明明拥有着所有人所羡慕的目光,但是最终的结果却只是:我,是一个棋子。
不同有什么用?出众有什么用?我只是单纯的不被爱着而已。
而你不同,你有爱你的家庭,有善良正直的品格,我觉得,只要你愿意,一切都会好的;你毕竟是雪命。
想我生来两世,没有一世不是众叛亲离,你可不一样,他们,还有我,都会在天上看着你。
最后,乖囡囡,你的大骗子,从现在开始要退场喽,哈哈哈。
——爱你的师父。】
“呵。”
她梗住了喉咙,却还是嘴硬道:“以为这样我就会说,我后悔那天回家了吗?”
怎么可能呢。
我只会说我爱你,比你爱我还要真挚的爱你,永永久久的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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