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晕出一道橙光,空中飘着细细密密的小雨,带着院中的梨花香,丝丝缕缕的绕在鼻尖,镂空的雕花窗透着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
你意识有些混沌,隐隐约约能听到房外悉悉索索的声音和交谈声并不真切。
你抬手挡住光亮,让长时间闭着的眼睛慢慢适应
房间的陈设很简单但很雅致,墙边是一张菱花铜镜的梳妆台,墙上挂着一张画像,配着檀香木的画轴,檀香木的香气,让整个房间沾染了一点圣洁。窗边的案几上摆着几张上好金花笺宣纸,一纸千金,是世家子弟追崇的。
你看着熟悉的陈设,一时有些怔然,你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这是你及笄前住了十几年的房间,自你及笄后因为婚事的原因,没过多久你便去了谢家祖地。
甚至在今日前你都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一去三年不回,为什么宁可被萧氏家族指责背信弃义,执意不完婚。
直到他的死讯传来,你心里那超乎你想象的震荡,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大脑窒息的感觉,你才知道你似乎比你想象的要在乎那个只见过两面的少年。
当时你从没意识到,明明只有短短两面,甚至来不及端详和相处的少年,早该淹没在成长的变迁中,为何他却在你记忆里经久不褪色,反而越来越清晰,像是主人死死抓着不放努力描绘一般,给少年加了一层又一层的滤镜,使他在记忆的角落不显眼但熠熠生辉。
现在你终于知道了,被你刻意忽略的是什么。
你喜欢他,从第一面的惊艳就开始喜欢,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喜欢了很久。
“雀儿,今天是什么日子了。”虽然你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回到这里,或是这只是一场梦,但就算是一场梦,你也想再见到他。
“小姐怎么糊涂了,今日是小姐的生辰呀,小姐莫不是因为要准备及笄礼紧张了?”雀儿手上拿着做工精细,由金丝线缝制的衣袍,一边给你穿戴,一边歪头看你。
“那我们动作快些,别让人等急了。”及笄,你心里默默回忆着上一世今日可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但搜寻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有找到和他相关的事情,你的及笄礼他似乎并没有来。
你除了收到了一份不知主人是谁的礼物,宴会其他的再平常不过,连个盘子都没有打碎。
你根据上一世的记忆按部就班的完成一切,看着宴会觥筹交错,顿时生出了无趣,上一世你是怎么忍到结束的。
“雀儿,你留在这看着,若是有人问起,就算我去方便了。”你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尽量不引起注意的溜了出去。
出来你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外面的空气都比里面香甜。
你闲逛着走到了梨苑的耳房,你今日的生辰贺礼应当都被搬到了这里。
你心下突然动了探究的欲望,想去看看记录名册可有记录东西是谁送的。
礼物一般都是由下人分好等级,亲近之人,或者家族显赫之人送的礼物才会被拿到你的面前,或使用或继续收起来。
你想着既然雀儿当时不记得那个特别的玉梳是谁送的,或许名册中有记录。
你推门走进耳房,未燃灯火的房间有些昏暗,借着外面的天光可以清晰看到房间里的一切,有些是陈列在木架上,有些是堆放在木箱里。
“你是谁?”你看到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将一个精致的木匣放在一堆贺礼中。
他似乎没料到会有人进来,身体一僵,有些紧张和慌乱,被抓包的羞耻感让他脸瞬间红透了。
你看见他的瞬间也愣住了,他额前有些碎发可能因为行踪匆忙显得凌乱,眉骨极高有着很好看的眉眼,薄唇不点而红,让人一看就不由得心生喜欢。
新任西南王——祁煊
肆意少年,世间何事不可为。
纯洁少年,衣袍下又是什么光景。
是你对他最初的印象。
从12岁看到他端坐在马背上和他父亲一起穿过街市,抬眸对上你的眼睛的那一刻,你就想说了,触电一般的感觉,酥酥麻麻的萦绕在你心口,挠的你痒痒的。
而今战事四起,原西南王战死,他来京受封西南王,掌西南雄兵,受封仪式早就结束了,你不知他为何逗留在京都,如今更没料到他会出现在你的院子里。
“祁……西南王”你开口想叫他,又觉得不妥,毕竟你并不确定他的来意,更不知他的心意。
“抱歉,不慎迷路,误闯了进来。”他匆匆躬身赔礼,闪躲着不敢与你对视。
你抓住他的衣袖,迫使他停下:“西南王,来这里作什么?”
他背对着你,脸色慌张,眼神飘忽没有着点,因为紧张吞咽了一口唾沫。
你再次开口打破沉默:“难不成西南王是想要夜闯?”
他吃惊于你说的话,猛然转过头看你“不是,你误会了,我只是....”面色难为情还带着臊意,有些难以启齿。
也许是你眼神逼的太紧,他有些急躁,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
“你没邀请我,是我自作主张,对不起。”他微红的眼睛,蓄着水光,底气不足的语气失落又难堪。
你心里像是突然被揪起。
“祝你生辰快乐!”他将木匣放在你手上。
仿佛平静的水面,被人丢进一颗石子,水波纹一圈一圈向外荡漾,触及到你心底的柔软。
他毕竟是少年将军,动作很快,在你怔愣之时,衣袖片刻间从你手中脱离,他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中。
你看见他放下的木匣雕工精细,栩栩如生是你最爱的梨花,里面一把质地通透,水色饱满的玉梳静静躺着。
“原来是你送的”困扰你一直以来的问题,找到了答案,就像漂泊的旅人终于找到了他可以停靠的港口,你心上的缺口有了愈合的征兆。
自己想要了很久的礼物,自己跑到了你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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