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他让他心情变得复杂

校园霸凌事件不在少数，但肖战头一次碰到这么恶劣的，站在那里半天没缓过神，脑袋嗡嗡的。

火气燎原般灼烧起来。

他再转身时，浑身的气息吓得人心惊肉跳。

“那么想拍……不如帮你们拍点。”

三人脸皮唰地白了。

包岳一个晚上都没敢跟肖战说一句话，边收拾东西边偷眼看人。

平时笑得腼腆乖巧的人，放学兼职到现在，全程气压低到爆炸，毫无笑容。他偶尔抽出手机看两眼视频，似乎在检查着有没有留档。

“那我先走了……啊？”包岳换下员工服，小心翼翼地从门口探出脑袋：“你继续？”

肖战点点头，没说话。

包岳飞也似地跑了。

……救命，谁敢跟他搭话，刚杀完人吧！

时针滴答转到十点，店里人潮逐渐褪去，肖战再次掏出手机，点开视频播放。

视频里的三个人坐在镜头前，皆闷头捂脸。

【“手放下来。”】镜头外的人道。

【“我错了……大哥！我真的错了，你饶了我们吧！”】

【“自己说名字。”】

【“我……我……”】

【“对着镜头说，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肖战看的时候神情麻木，鸡皮疙瘩失了控地往外冒，浑身后怕劲到现在还没过。

能用打架解决的事，此刻对他来说都是小事，最多赔点钱或者被骂一顿。唯独这种事，随着年岁的增长碰上后，更深地意识到孤立无援的可怕。

经过详细的盘问，事情摸得清清楚楚。对方欺负到他头上，就是仗着他作为孤儿没什么依仗，有了把柄更好玩弄，拍点录像带便可以随意支配差遣他。

不知道哪来的贼心和贼胆，三人脑袋一热就干了这种事。毕竟是未遂，肖战告到老师那里去，估计写个检讨就结束了，说他们在开玩笑，可能还会暴露自己omega的身份。

肖战不傻，这么久了，自保意识早就埋在了骨子里。当下最好的收尾方法就是录下他们的言行，然后保存多份，再上传一份云端，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以防被反咬。对方就算想要报复，还得掂量着他手里的视频。

……好累。

肖战肩膀缓慢地耷下，眼睫垂着，毫无食欲。

生活本就很疲惫，自分化后又叠加了这么多精神负担，碰上的没一件好事。

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omega体质。

分化为omega后，整个人的身体状态与情绪不容易受到自我控制，很容易受制于人，面临危险。

肖战觉得自己每天都像只踩在绳上的蚂蚱，摸不准方向，时刻如履薄冰。

他沉默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腺体，原本散去的火辣力道，在触碰后再次冒出异样感。这里是第一次被人咬，陌生无比，却已经留下了alpha的印记。

他现在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是对方先戏弄了自己，然后又咬破了腺体，一句话没丢下就走了。可他却感觉一股气堵在喉口上不上下不下，又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瞬间失了劲道。

平日里只有他才会嘲讽自己一身omega奶味、非常巧合地堵在器材室门口、咬破腺体使自己染上一身alpha的味道、在里面碰到那三个准备揭穿omega身份的人……

这么多的因素摆在一起，肖战再一根筋也会察觉出哪里不对，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但就是因为察觉出不对，肖战才更为心情复杂。对方的毫无解释让他摸不着头绪，自己还打伤了他的脸。

“叮咚。”便利店的自动门打开，肖战条件反射地抬头，脸上挂上营业的微笑：“欢迎光临！”

视线落在来人身上，肖战瞳孔骤缩，手指慌张地抠紧了裤子布料。他忍了几忍没避开视线，直视着前方，装作无事发生过。

体育课下课后便没有勇气去堵住问个清楚的人，神色平静地出现在这里，肖战后颈的腺体感知到冷杉味，神经蓦地跳动起来。

他忽然很紧张很紧张，一股子拧巴劲往上冒，心里有点气，似乎又不是真的纯粹生气。

硬着头皮的滋味不好受，他眼睫微微垂下，收拾着已经很干净的桌面。

王一博进来后，视线只是淡淡地盯着收银台旁边的简易日用品货架。

肖战脑袋不着痕迹地偏过去，看着玻璃门外渐黑的夜色。墙上的秒针滴滴答答地转动着，原本极其细微的声音在耳鼓上放大，比敲键盘的声音还大。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有过临时标记行为的alpha与omega味道很明显，在很近的距离里互相缠绕，似有若无地随空气流转，轻触着。

肖战咽了口唾沫，装作平淡道：“客人，需要什么？”

王一博没有说话，单手从简易货架上抽出一盒创可贴和瓶装矿泉水，放到收银台上。

肖战拿起小型药用创可贴，思绪转得有些茫然，抬眼时王一博的收款码已经摊在桌上。

肖战：“……”

眼角的余光落到王一博被弄伤的嘴角，肖战恍惚察觉到他买这个的用途，随之抿紧了唇。

王一博：“收款。”

肖战指尖一顿，垂下眼：“哦。”

扫码仪器“滴”的一声，已支付凭证弹了出来，王一博单手刷掉页面，顺便划掉了一条来电显示。

肖战注意到是王则胜打来的电话。

王一博付完款，拿起东西离开。

肖战咬了咬唇，克制不住心里层层叠叠上来的困扰与急躁，猝然出声道：“等下！”

王一博脚步微顿。

肖战梗着脖子故作自然道：“你不会是想用创可贴贴伤口吧。”

王一博神色平静地拧开矿泉水，没有回答他。

肖战指甲嵌入掌心，一个劲地劝自己“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多操心，那是他自找的”，脱口而出的话却变成了：“……那种伤口贴创可贴会影响愈合的，要先消毒，然后上个药。”

他浑身是伤的次数不少，自然比谁都清楚，王一博这种大少爷，估计也是第一次受这种伤，看伤口刚才的模样，应该从头到尾都没有消毒，而且还被粗暴地擦过，二次受伤。

肖战思索着他之前用指腹擦伤口的模样，心下一瞬间收紧，怀疑这个怕麻烦的人在发现破口流血后，只简单地用纸巾擦了擦。

……要命。

肖战眼睫颤了颤，似乎也不知这么做对不对，只是梗不住自己那一肚子复杂难受的情绪，手掌搭住了收银台下的柜子门把。

王一博站在那里看着门外，面无表情地喝了口矿泉水。此刻闻言没有说什么，顺手拆开了创可贴的盒子。

肖战：“……”

肖战心底似有一团火拢住，细细地灼烧着，懊恼的感觉蜂拥着往喉口钻，手掌却抽出了柜子里的小药箱。

雪白的耳尖不知何时灼烧得通红，他深吸了口气，小声恼怒道：“创可贴放下，我……我给你上药。”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