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俊怀疑自己养了个饭桶。
他先是热好了一杯牛奶放到了张哲瀚的面前，然后转头去煎了两个鸡蛋。
结果再回头的时候，张哲瀚面前的牛奶杯子已经空了。
龚俊看他正呼哧呼哧地吹着舌头，有些好笑地说：“你不怕烫吗？”
张哲瀚吐着舌头，嘴里发出bulubulu的声音，摇头之后就看向了他手里的盘子。
两只煎蛋上桌，龚俊也就去冰箱里拿吐司面包的功夫，一回头，自己那份的煎蛋也没有了。
龚俊：“……”
看着少年小心翼翼地啃着面包边边的样子，龚俊喝着牛奶接到了季启辰打过来的电话。
对方听起来心情很好，对比起龚俊这边清早一起来的鸡飞狗跳，让龚俊更加郁闷了。
“嗨！亲爱的学弟，跟人同居的感觉还好吗？”
他不提还好，提起来龚俊真的很想揍他一顿。
龚俊看了眼舔盘子里面包渣的少年，别开了脸低声说：“爽飞了，等下次合宿的时候我也让你体验一下这种感觉。”
虽然龚俊也经常跟季启辰开玩笑，但是这种语气还是很少见的。
电话那头的季启辰顿了顿，似乎感觉到了不妙。
他不敢相信地问道：“这么夸张？”
就在龚俊打算把张哲瀚昨晚闯的祸都一一道来时，一张少年气的清秀脸蛋凑到了他面前。
对方眨巴着眼睛，好奇问道：“你在跟谁说话？”
龚俊把手机拿给他看。
大概是季启辰听到了张哲瀚的声音，于是热情而友好地跟他打招呼，“哈喽！小外甥你还好吗？”
“啊！小盒子在说话！”小人鱼震惊脸。
他一把抓住了龚俊的手臂，紧张兮兮地说道：“这里面的不会是妖怪吧？”
听到了张哲瀚说话的季启辰：“……”
好吧，他大概能知道龚俊这一晚上都遭遇了什么。
应付一个好奇宝宝是真的会让人精疲力尽。
龚俊跟他解释了手机的用处，张哲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在确认它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后，好奇地端详起了手机。
他用手指敲了敲，“喂？你还在吗？”
“我在的，小外甥。”
听出了对方声音的张哲瀚当即反驳道：“我不是你外甥，不要瞎叫。”
说完后，他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正在翻书的龚俊，捏着手机背过身去，悄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去啊？”
他自以为声音很低，但其实龚俊都听得一清二楚。
男人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为他这点傻气笑开了眉眼。
手机开了免提，季启辰说什么话也都能听见。
“怎么？你在那边住得不习惯吗？还是说，那个大灰狼有欺负你啊？”
龚俊竖起了耳朵。
明知道他耳力好，什么都能听得见，还故意这样说，季启辰是故意使坏。
只听张哲瀚别别扭扭地小声说道：“我刚来这里什么都不懂……一直这样麻烦人家，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说完，张哲瀚还回头去看一眼龚俊的脸色。
见他仍旧若无其事地看书，还以为他听不见呢。
电话里，季启辰的声音带着笑意，大咧咧地说道：“别不好意思啊，你舅舅舅父让你来陆地上，除了想让你见识一下人类的生活，也是想让你来好好玩一玩的嘛！”
张哲瀚的耳朵动了动。
“总之，你有什么不懂不会的就问那头狼，想买什么东西就买，生活费我会打到他的卡上。他要是敢欺负你的话，你要记得告诉我！”
张哲瀚为难地用手指挠了挠自己的下巴。
他都听不懂舅父弟弟都说了些什么，只听懂了最后一句。
“可是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这里的路好难认……”
“呃……让龚俊给你买台手机，他会教你怎么用的。”
“哦。”张哲瀚似懂非懂地说，“手机我知道，手机可以跟人说话。”
前十几分钟学到的知识立刻得到了运用，小人鱼感觉自己超聪明哒，兴奋得想甩自己的尾巴。
下一秒，他手里的手机就被龚俊拿走了。
已经吃完早餐的男人对着手机那头的人说：“我准备带他去商场里逛一圈，添置一些生活用品，就不跟你多聊了。”
季启辰的声音轻松了不少：“辛苦你了！你知道吗？昨晚我回家之后见了我大伯，发现他自己躲在后院一边喂蚊子一边偷偷哭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得了我大哥的死讯呢～”
小人鱼清亮的眼睛仰视着龚俊，眨巴眨巴，看得人心窝子都要颤两下。
龚俊忍了又忍，没忍住。
伸手在小人鱼的脑袋上揉了两下，很克制地收回了手。
小人鱼弯起眼眸冲他笑。
“看来他经常躲到你大哥住过的房子里偷哭。”龚俊想起了在季家时跟季启辰讨论过的这个话题，先是一笑，然后唇角逐渐恢复如初。
张哲瀚察觉到他的心情蓦地变得低落，完全不知道因为什么，好奇地探起了身子去抓他的手。
见状，龚俊还以为他有什么事，于是便对着手机说了句：“我要带孩子了，先挂了。”
也不听季启辰还要瞎哔哔什么，他利落地把电话给挂断了。
“怎么了？”龚俊垂眼看着他。
张哲瀚摸了摸他的手腕，感觉到那股伤感消失得很快，于是又对着男人摇了摇头。
人类真是奇怪，情绪也很多变。
他脑袋上的呆毛又被撸了一把，龚俊说：“今天带你出门，先说好，出门一定要乖乖跟着我，不能乱跑。”
可能是怕对这家伙的威慑力不够，龚俊又补了一句：“陆地上有很多的捕鱼猎人，万一被他们抓到的话，你这条小命可就保不住了。知道了吗？小、鱼～”
被叫到小名的张哲瀚啊了一声，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耳朵。
“你怎么知道我叫小鱼啊？”
“我猜到的。”
“好厉害！”
“……”小孩儿真是好骗。
张哲瀚的旧衣服都被龚俊丢到了脏衣篮里，穿上的龚俊递给他的干净衣服。
短体恤短裤子，都是很宽松的版型款式，衣料质地柔软亲肤，穿在身上也很舒服。
在龚俊给他找鞋子的时候，张哲瀚将一条腰口跟他有点不符的纯棉四角裤举在了眼前，然后顶到了头上。
“这个是什么？”来自少年的好奇发问。
龚俊拎着一双人字拖走过来，看见他把一条新内裤顶在头上，两眼有点发黑。
“这个是穿在里面的裤子。”
“那这个呢？”
“这个穿在外面。”
“人类为什么要穿两条裤子？真奇怪。”张哲瀚纳闷挠头。
龚俊努力镇定，面对他的疑问只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这样安全。”
小人鱼觉得，现在这个大灰狼alpha可能代替了舅舅照顾他，所以乖乖听他的话也没什么不行。
内裤的尺码有点大，不过因为是松紧绳的腰口还不至于松脱掉，只不过穿起来有点别扭而已。
龚俊所住的小区隔两条街就是大卖场，因为离得不算远，他打算带着张哲瀚走路过去，顺便教他交通规则。
张哲瀚被摆摊在小区门口的果汁摊子迷得走不动道，闻着甜腻的果汁香气，指着摊贩手里的柑橘问：“这个可以吃么？”
边说边咽口水。
想到了张哲瀚的饭量，龚俊觉得他早餐可能吃得还是含蓄了，于是就要了一杯鲜榨的橘子汁给他。
彩色的吸管在顶端打了个圈，张哲瀚小心翼翼的吸了一口，眼里冒起了星星。
“唔！好甜！比椰子汁还要好喝！”
浓缩糖浆里满满都是糖精的味道，能不甜么？
不过反正也不会常带他喝，应该对身体健康没什么大的影响。
一路上，张哲瀚都捧着果汁杯子乖巧地跟在男人身后，站在路口的时候，龚俊就会指着路灯给他看。
“你看，我们要往前走，但是现在那个路灯是红色的，红色代表着禁止通行，所以现在还不能过去……”
还没等张哲瀚给个回应，一辆挂载着音响的摩托车就风风火火地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坐在车上的人还在怪叫，回过头来朝着他们两个做鬼脸。
龚俊：“……”
张哲瀚仰头说道：“看来你们人类自己制定的规则，也不是所有的人类都遵守的哦～”
龚俊突然觉得被啪啪打脸，脸好疼。
过了马路之后，龚俊掏出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了个短信，然后又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那两个公然违反交通秩序的人在下一个路口的时候，被交通巡查队的人拦下来按倒在地，然后铐起来带回了队里准备“教育”一番。
因为是休息日的缘故，卖场的人很多。
各种各样的信息素都掺和在一起，让对信息素很敏感的张哲瀚捂起了鼻子。
他紧贴着龚俊，感觉只有闻到了龚俊身上的红茶味信息素才会好过一点。
而事实上，旁人也会被这霸道的信息素压迫得不得已给他让路，这就使得龚俊的身边好像形成了一道无形结界。
好不容易挤到了卖场入口处，龚俊推来了一辆推车。
张哲瀚正捏着已经空掉的果汁杯不知道扔哪儿的时候，他整个人就被抱进了推车里。
“哇哦！”张哲瀚感觉很新奇，“你要推我吗？不用自己走路真好！”
龚俊说：“人太多，我担心你会走散。”
言语间，一位宝妈推着一个还在叼奶嘴的baby进了卖场。
张哲瀚跟那名小婴儿对视几秒，然后吵嚷着：“我要下去！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龚俊置若未闻，加快了脚步让他体验了下飞一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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