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空运车厘子

　　第十一章

　　肖战第二天被杨雪拎起来的时候正在做美梦，梦里他农民翻身做主人，把王一博使唤的团团转，自己一副大爷派头握着手里的小皮鞭，拽了拽，二五八万的，“今天咱们玩点新鲜的，小啵啵。”

　　杨雪把一堆衣服往肖战旁边放，拼命晃他的肩，“您······肖战，快醒醒，今天要开始拍摄了。”

　　肖战把睡袋一蒙，“哎呀烦死了，差点就抽一鞭子了，真烦。”

　　他还在为没能抽王一博一鞭子而耿耿于怀，上次王一博就是这么玩他的，让他跪在床垫上，昂贵的席梦思在肖战的膝盖下陷入些许，肖战实在害怕，哭了出来。

　　很罕见的，看见他的眼泪，王一博竟然没有立马哄，而是在他莫大的精神紧绷下抽了一鞭子。

　　肖战事后懊恼不已，这事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一直记恨到如今，常常在睡觉前恶狠狠的在心里诅咒王一博不能人道，禽兽不如。

　　嘴里咬着杨雪早晨坐车跑了二里地才给他买来的煎饼果子，肖战揪出一小片生菜，往塑料袋里塞。

　　“哎？怎么不吃？”杨雪问。

　　肖战嚼了一块煎鸡蛋，嘴里塞的鼓鼓囊囊的，“不爱吃那个。”

　　“不行。”杨雪脸色一沉，将塞进去的那截生菜捏出来，拍了一张照。

　　“你干嘛？”肖战坐在临时搭建的休息棚又咬了一口。

　　“告状。”杨雪说的一脸义正严词，“王总说了，看见您不好的生活习惯必须全部汇报给他，他来收拾您。”

　　“他来？收拾我？”肖战指了指自己，动作有些夸张。

　　杨雪把手机揣进兜，“就是晚上等你回酒店打电话制裁你的意思。”

　　“哦。”肖战点点头说，“那无所谓，我可以不接他的电话。他通常打一遍，我接不到，他就不打了。”

　　肖战“啧”了一声，凑近了跟她耳语，“王一博这个人，没耐心，全世界都知道。”

　　“但他自我感觉很良好，这大概就是有钱人的盲目自信吧。”

　　说完，又狠狠咬了一口煎饼，想到早晨在梦里喊的那句“小啵啵”，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抖了三抖。

　　“咋了，你冷吗？我拿外套给你穿。”杨雪很有眼力见，这便要起身。

　　“别。”肖战拉住他，一脸平静的回：“我这是尿颤。俗称膀胱即将失禁。”

　　杨雪愣了几秒，又到处给他找厕所。

　　说话间，一直没能见上面儿的MV女主角终于现身了，肖战原本没看见她，但对方的阵势实在是有些大，人过来，身后浩浩荡荡的跟了一大堆说不上是助理还是保镖的，将原本就简陋又寒酸的休息棚挤得满满当当。

　　肖战坐着的小塑料板凳还被人不长眼的踢了一脚，吓得他手一抖，煎饼里卷的啃剩下的半个煎鸡蛋掉了出来，沾了一层土。

　　浪费粮食可耻，肖战有点生气，但他主要是不知道谁踢的，只能扯着嗓子骂：“谁眼睛长屁股上了？”

　　这一嗓子将所有人的目光引了过来，包括那个叫不上名字的女主角。

　　白帆披着精致的皮草，才刚到场地，妆却已经画齐全了，整张脸肖战盯着看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一块瑕疵，确实是个美人。

　　“哪来的场务这么不专业，这个点了还在这里吃饭，脏死了，不知道给主角腾地方搬道具吗？连个能坐的椅子都没有，导演呢？导演！”

　　肖战想了想，发现她说得好像是自己来着，啧，草率了，蛇蝎美人。

　　哪里就脏了？肖战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那边杨雪刚找到厕所回来，正好撞上修罗场。

　　“肖战，受欺负了？”

　　杨雪是个直肠子，来之前早就做了很多功课，听说白帆架子又大又难搞，挑剔毛病一大堆，除了漂亮一无是处，还喜欢自我发挥乱加戏，总是不是个好东西就是了。

　　肖战眨巴眨巴眼，“啊”了一声，指了指地上沾了土的煎鸡蛋，“我没吃饱。”

　　他看见杨雪又愣了几秒，掏出手机，肖战就问她干嘛。

　　“给王总发消息，说您在这里每天都吃不饱。”

　　肖战傻了，杨雪怪牛的，自己才来了一天，就吃了一顿早饭，就成了“每天”都吃不饱了，很好，有前途，但她好像是把我们日理万机的王总当成备忘录在用了，这不妥。

　　肖战把她手机夺过来，看了眼对话框。

　　羊：【王总，肖少爷在······】

　　他把那几个没打完的字删掉，还没来得及锁屏，白帆就又不耐烦的挑事，“闲杂人等能让让吗？把位置留给重要的人坐。”

　　肖战气不打一处来，想想自己何至于沦落至此，还不是王一博那个王八蛋非要他出来历练，结果害得他又冷又吃不饱饭，还要被恶毒女主奚落。

　　两个手飞快打字。

　　羊：【王总，肖少爷说您是不是脑子瓦特了给他送来这鸟不拉屎的地儿和傻逼女主拍什么狗屁MV，去你大爷的。】

　　干脆利索按下发送，锁屏，一气呵成，把手机丢给杨雪。

　　肖战这才叉着腰，踢了一脚塑料板凳，凶巴巴的说：“别以为你嘴抹的红就能说话难听，人这么好看，怎么脑子和长相搭不上边啊。”

　　白帆应该是一路顺风顺水，从没被人这样直白的怼过，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脸色顿时挂不住，气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用她长长的指甲指着肖战，“你，你算什么东西。”

　　“我，我是谁你管不着。”肖战模仿着她的结巴说道。

　　说完拽着杨雪拿着剧本扭头就走，边走边说，“咱们快点儿走吧，这里有狐狸味骚得狠。”

　　白帆在身后气得发抖，要不是大家都看着，她估计会上来薅肖战的头发。

　　杨雪跟着肖战去了化妆室，肖战往镜子面前一坐，她就开始输出：“这样太得罪人了，这还没开机，闹这么僵不好看，待会怎么拍？”

　　肖战掏出来一颗开心果掰了吃，“我就问你解气吗？”

　　“解气，我从来没这么嚣张的骂过人，更何况她挺红的。”

　　“我知道。”

　　“你知道？”

　　“啊。”肖战点头，又吃一颗，“不红王一博不可能让我和她搭戏。”

　　“那都这么红了，不是让她带你吗？”

　　“谁要她带。”肖战不屑的道，“说起来，我还是她前辈呢，她爬王一博床那会儿，连十八线都算不上。”

　　杨雪听见这话嘴巴都张大了，半天合不上。

　　肖战瞥了她一眼，往里面丢了一颗剥好的开心果。

　　“她跟王总······”

　　“不知道。”肖战摇头，“我看见的是报道，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记得她叫什么了，但样子我记得，刚才她一瞪眼，我忽然就想起来了。”

　　“怪不得你俩这么不对付······”杨雪想了想，“不对啊，要真是这样，王总还把你们安排在同一个组······”

　　“她肯定不认识我。”这话肖战说的笃定，“至少之前肯定不认识。”

　　这三年王一博给他保护的太好，没人知道有肖战这个人，就算白帆对他有敌意，那肯定也是在上次那场宴会，肖战拍下血钻以后。

　　但不可否认，肖战最后那句话骂得极其难听，他带了个人情感进去。

　　说实话，他也摸不清王一博的意思，如果真的是明明知道还这么安排，确实有些过分，无论是对白帆还是对自己。

　　肖战垫饱了肚子以后，翻起剧本来，杨雪出门听那边说导演还在看布景，暂时让他们先熟悉拍摄内容，下午再开始。

　　一听这话就是打马虎眼的，剧本提前这么久就拿到手里了，有什么好熟悉的，怕不是某些人不够敬业，根本没看，这才临时补进度。

　　肖战心想，王一博你有眼无珠，找个情儿还是个花瓶，什么眼光。

　　期间杨雪又过来给肖战接了两次热水，保温杯也是王一博给带的，肖战看着热腾腾的白气，熏得眼眶发酸，什么玩意儿，净会搞这一套。

　　杨雪陪着他，在旁边敲手机，神色凝重，肖战猜，以她眉心拧巴的程度，对面应该是难伺候的王总，王一博。

　　他们在说什么呢？大概是早晨那条消息真的是杨雪发的吗？王一博肯定能猜出来是他发的，再然后呢，他会问，谁惹这祖宗了，这么大的火气。

　　可是再然后呢？

　　肖战想，杨雪一定会告诉对方，他跟白帆干仗了，整个休息棚硝烟弥漫。

　　王一博会怎么说？又会向着谁？

　　肖战余光瞥了瞥一直搁在桌面上的手机，王一博并没有发消息来。

　　在跟白帆打电话吗？在安慰她？

　　臆想的内容占据了大脑，剧本干巴巴翻了几页，竟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磨蹭磨蹭一个小时过去了，正在肖战差点气睡着时，外面响起一阵骚动，吵吵嚷嚷的，又给他气清醒了。

　　“外面在干嘛？”肖战没好气的说。

　　“我去看看。”杨雪起身。

　　肖战正好也想起来溜达溜达，索性跟她一起出门，只见从坡下慢悠悠开过来一辆货车，滚动的轱辘带起一阵尘烟。

　　车门翻下来，里面是大的泡沫箱，打开以后，周围保鲜用的冰块甚至还没化开。

　　是一箱又一箱的顶级车厘子，个头每个都有婴儿拳头那么大，鲜红诱人。

　　人群上涌，所有的工人都过去帮忙卸货，连白帆也慢悠悠晃了过去，隔着一段距离看热闹。

　　只有肖战站着一动没动，直到所有人把箱子搬完，司机才从前面跳下车，摆了摆手，大声喊道：“王总给大家空运过来的车厘子，我给从山脚下捎上来了，大家分着吃啊。”

　　肖战还是一动没动。

　　但他耳朵就是在人群的嘈杂声里捕捉到白帆很小声的说话，“是我最喜欢的车厘子，王总也太贴心了。”

　　肖战又看了几秒，转身走了。

　　杨雪小跑过来拉他的衣袖，“哎？不吃吗？天气干，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王总特地交代的。”

　　“交代什么了？”肖战停住脚步问她，“交代雨露均沾，见者有份，还是谁都别偏颇？”

　　他的语气平静，听不出来喜怒，表情甚至都没什么波澜，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杨雪不知道怎么回答，很明显，肖战其实在生气，还气得不轻。

　　她又想劝，但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劝，肖战见她这样，轻轻把手挣开，要回休息间，说自己看剧本。

　　“哎！别分完了啊，留十箱出来！”

　　身后的人吵吵着，“有十箱是给肖先生单独留的，箱子上标好了，都别动，王总特地交代过。”

　　肖战猛然回过头。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