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前，茶馆，肖战准时赴约。
王与年这人一贯不喜欢兜圈子，问完公司近况后，他便进入了正题，全程没有说一句废话。
肖战接过王与年递过来的文件袋，看到是照片时，他全身都紧绷了起来，心底的不安以极快的速度扩张开来，指节开始微微泛白。
他抬眼望向王与年，想看出他的意图，可是没有。王与年始终一言不发，神色晦暗不明，让人捉摸不透。
喉结上下滚动，肖战觉得此刻连吞咽都显得格外吃力，脑中闪过多种可能，可最后全归并为一个最坏的结果，然后思考如何能让王一博独善其身。
那就是揽下所有，一切归零，他离开。
他压下内心的慌乱，将照片放下，重新挂起礼貌的笑，将逢场的戏份演完。
“不知道王总是需要我做什么呢？”
交叠的十指不住收紧，在王与年的呼吸之间，心跳随之波动。
“我希望以后这种照片不会再出现。”
王与年抿了口茶 ，抬眼时已不见刚刚的风轻云淡，眼中染上狠厉，“佳禾一直都不安宁，我知道的。可是这次居然有人舞到了我头上，我不会忍。我想，肖特助该明白我的意思。”
肖战的手一顿，脱口问道：“那照片上的这个人？”
王与年不屑冷哼，“我不会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人上。”
肖战瞳孔微缩，没想到今晚王与年的真正目的是要他彻查佳禾的人，而非深究照片。
无关紧要四个字砸在肖战心上，虽是事实，可他依旧被砸得生疼。
见肖战不答话，王与年为他续了一杯茶，神色淡淡。
“我这个儿子是个倔脾气，我奈何不了他，我知道你也头疼。”他叹了口气，继续说，“可是难得的一点是，只要是他决定要做的事 ，就一定会做好，甚至做到最好。这不过就是段插曲，玩玩而已。他身上可背负着王氏的担子，孰轻孰重他知道的。”
面对王与年的自信姿态，肖战难掩惊诧，“玩玩？”
“不然呢？他一向喜欢些我不理解的东西。会出人命的赛车，花里胡哨的舞蹈，还有很多，简直和继承人的身份一点都不沾边，我都习惯了。可现在呢，还不是都放弃了。所以都一样，两个男人能在一起？恐怕肖特助你也觉得好笑吧，反正我们王家不可能出现这种怪事。门当户对，结婚生子，这是他下个阶段该做的事。”
肖战紧掐着手心，他想笑着迎合，可是心如同被扎了一刀又一刀，疼得他扬不起唇角。
他无法想象王一博被迫放弃追光时有多绝望，可让他最痛的是，现在自己也变成了逼迫王一博放弃的一员。
如今的王一博有多玩世不恭，吊儿郎当，即可以窥见他以前有多奋力赶路追梦。
他后悔了，后悔五年前让王一博喜欢上自己，更后悔五年后再次出现，和他纠缠不清，甚至还妄想稀里糊涂地上床欢爱，满足贪欲。
可他们的分离是注定的。
这对王一博太残忍，也太不公平了。
“敌在明你在暗，既然让你进佳禾，我希望对方的矛头指向你，而不是盯着他不放。他迟早会回集团，我不想看到他受任何负面影响，希望肖特助能做到。”
“...好。”
肖战在茶馆坐了好久，等茶都凉透了，人也走空了，手机铃声把他拉回了现实。
“在哪？”
肖战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王总你有事吗？
“你在哪？”王一博依旧执着问。
“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我在哪应该不用向领导汇报吧？”
只听王一博叹了口气，以为这人会妥协，可听见他说，“好，我去你家。”
肖战心一慌，完全来不及多想，急忙报了公司附近的一处地址。
“等我过来。”
肖战打车费了些时间，等他赶到时，就见王一博已经靠在车上等他了。
与此同时，王一博也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望了过来，两人目光相对。不知怎的，肖战忽然就迈不开腿了。
他爱的人本该活在光亮之下，前途坦荡，熠熠生辉，而自己只会站在阴影里，携着腐烂发霉的人生，不知道何时才会迎来光明。
爱的下意识反应原来是自卑，他明白，现在的他已经配不上王一博了。
王一博视线下移，看到了肖战手中的袋子，眉头一蹙，走近问他，“这是什么？”
肖战慌忙将袋子藏在身后，可显然已是欲盖弥彰。
王一博眸色一凛，大手一捞，直接将肖战圈在怀里，趁人挣脱不开时，轻而易举拿到了袋子。
“王一博！”肖战又急又恼，提高声音阻止他，“你放开！”
王一博的本意是想想看看里面有什么，只是现在抱人在怀，他变了主意，就这样抱着，不说话。
“我数到三。”肖战开始威胁。
“幼不幼稚啊，肖战。”
王一博轻笑出声，唇畔擦过肖战的耳朵，一阵酥麻感由心升起。
看着急得像兔子的肖战，王一博没敢再逗他，乖乖放手，只不过袋子里的照片还是被他看见了。
他的笑容一僵，“他把这个给你干什么？”
肖战拧着眉，很快从这句话中提取到关键信息，“你知道照片的事？”
“老头的话不用放在心上，”王一博语气淡淡，“我的人他动不了。”
本该是令人心暖的话，可肖战却觉得沉重，“他没针对我。”
他将王与年的意图和盘托出，“我来这的目的就是运营好佳禾，现在内部出了问题，揪出捣乱的人是我份内的工作。”
王一博一眨不眨盯着肖战，面色多了几分严肃，“你到底为什么来北市？”
肖战呼吸一滞，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他移开目光，“我想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了。”
“深城更适合你。你在那努力了五年，为什么要放弃所有来北市？还正好是王氏，正好是佳禾，正好是我的特助？”
王一博的语气愈发激动，仿佛答案已呼之欲出，只等待肖战的一锤定音。
“所以，为什么？”
握紧的拳头悄然放松，一切好似都已经明朗，肖战抬眼看着王一博的眼睛，突然笑了。
“是为了你。”肖战说。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