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中是肖战鲜少听过的害怕，好似破碎的玻璃渣，如今被王一博握在手里，一滴滴鲜血往下掉，让他不忍直视。
他再也说不出赶人的话，更无法回应这份沉甸甸的担忧与心疼。
王一博捻了捻被角，“再睡会吧，我陪你。”
确定肖战睡着后，王一博轻声离开了病房，到无人处回拨了王与年的电话。
“听说是车出意外了？怎么搞的，连这点危险都避不开？你坐谁的车出事的？”
没有一句关心，只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指责。王一博心里一阵烦闷，但是很快被他压制 ，好脾气地解释。
“我今晚喝了酒，就让肖特助送我回家，也是他救了我。应该是前段时间裁掉的那批人做的，我还在查。放心，没有下次了。”
听说是肖战救了王一博，王与年的怒气也消散了些。
“人没事吧？”
“他的头和腿都缝了针，需要住院一段时间。”王一博掐着手心，努力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平稳。
王与年明显一顿，显然这不是他想得到的答案，只是淡淡说知道了，“那就让他好好休息。”
直至电话挂断 ，他依旧没将关心的话说出口。
王一博倒是习惯了，面无表情打电话，询问了一些查人的进度，又把工作安排下去。等所有的事做完，天色已经慢慢亮了。
一夜未眠，回到病房后肖战还没醒，他就趴在肖战手边打了个盹。
到中午些才醒，他睡得有些懵，盯着肖战看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饿不饿？我让人送些吃的过来？想吃什么？”
“我点好了 ，马上到。”
王一博一顿，随即点点头，又倒了一杯水，“那渴不渴？喝点水吧，医生说要多喝水的。”
肖战点头应了声好，作势就要接过，就见王一博从轮椅上起身，俨然一副要亲自喂他的架势。
肖战心想自己伤的是腿 ，又不是手，“我可你自己喝的，而且你头上还有伤，别折腾了。”
“在意我头上有伤就别乱动，听话。”
肖战被他这霸道地举动堵得说不出，只好撑着头喝水。喝了一半正要说放桌上吧，王一博已经自然地将剩下的水喝完了。
“还是得听医生的话，恢复得快。”
看着杯口淡淡的重合唇印，肖战动了动喉咙，头一扭，不理人了。
王一博勾了勾唇，眼中尽是得逞之色。
吃饭时也是一样的步骤，肖战的手就没抬一下，配合张嘴就行了，王一博会把荤腥搭配好喂进他嘴里，然后将他皱眉不吃的菜挑出来，在肖战说吃饱后，坐在肖战身边慢条斯理地吃完。
“你这样挑食不好。”他一本正经说道。
肖战只觉得臊得脸烫，平时的伶牙俐齿一点都使不出来，只能装作没听见，划动手机打发尴尬。
江悦发消息说自己会照顾安安的，让他放心。
——我和安安说你是去出差了，你可别露馅了。
——谢啦。
两人这次出奇的默契，不似之前有话可聊，寥寥几句就结束了聊天。
过了很久，江悦悠悠发过来一句话。
——阿战，要是心里还在意，能不能再任性一次？那么好的人，你那么爱的人，再遇见比重生一次都难得。
肖战的手颤了颤，他下意识朝王一博看去，就见这人正在认真地给自己削苹果。
只不过他似乎没做过这种事，果皮被他削得很厚，一半的果肉都进了垃圾桶，苹果坑坑洼洼的，他觉得好笑。
“王一博，你怎么那么憨啊。”
王一博闻言抬头，看到肖战笑弯了眼，一时间被迷住了，整个人呆呆的，惹得肖战笑得更欢了。
他也跟着笑，发自内心的那种，“因为敢下面有心啊。”
肖战不明所以，摇摇头，“不懂。”
“因为敢爱你，所以有心啊。”
王一博一脸正色，半分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眼睛里倒映出肖战，都不舍得眨眼。
肖战心头狠狠一震，沉默垂下眼帘。那眼中的爱意太过炙热，烫得他无力招架。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那些为了推开王一博所说的话，王一博一句都没有应过声，只是在一遍遍问他想清楚了没有，一次次给他反悔的机会。
好像是永远把他放在第一位，连那些狠话，他都是要肖战去确定是不是真心的，而自己则无所谓。
这样的人有多宝贵，偏偏肖战好运气地遇见了。
他如同一块海绵吸收了肖战朝他发作的所有坏脾气，然后溢出满满的爱还给他。
如果是五年前，肖战一定会义无反顾地爱他，然后把人牢牢地锁在自己身边，逢人就炫耀，这是我天下第一好的男朋友，就得这样。
可是他们都不再年轻了，也无法回到那般肆意而无所顾忌的年岁了。
王一博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只是将苹果切成小块，就像肖战以前给他切好装盒子里一样，用牙签喂给他吃。
下午些时候，医生来换药。王一博在一旁紧拧着眉，肖战皱一下眉，他都会出声让医生轻一点，好像是疼在他身上一样。
等到人走后，他轻柔地擦去肖战脸上的汗珠，“疼不疼啊？”
肖战挤出笑，“不疼。”
“可是我疼死了。”
肖战愕然，忙看向王一博的头，“怎么了？哪里疼？”
王一博看出肖战的焦急，牵过他的手，按在自己左腔，“这里疼。”
肖战想抽回手，可是王一博手劲大，把他的手握得紧紧的，他挣不开，只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心跳频率。
“感受到了吗？”王一博继续问。
“跳挺快的，你说谎了？这么慌？”肖战笑着打哈哈。
“心疼，但是也心动了。”
肖战抿唇，被王一博撩得脸红，慢慢将头藏在了被子下。
晚上些时候，江悦收到了肖战的回复。
肖战：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遇见他这样的人了。
言下之意，这辈子我都不会这么爱一个人了。
肖战放下手机，看着在一旁打盹的王一博，吸了吸泛酸的鼻子。
“王一博，今晚好冷，你陪我睡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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