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急促且密集的门铃声打破房间的寂静，窗户紧缩，遮光性极好的窗帘挡住外边的阳光，房间昏暗，唯有枕头边的鳞片泛着光芒。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清猛地从梦中惊醒，脸上的表情好似见了鬼。
他做了不正经的梦，二十多年来头一次，梦中的另一个对象还是该死的祁重喻。
一想起梦中那只在自己鱼尾上抚摸的手，宋清一张脸又红又青。
这都什么事！他这几个月都水逆吧！没一件好事！
手机屏幕亮起，接连着是助理发来的消息，大概有二十多条，每一条都是催他起床。
屏幕上的时间还差三分钟指向七点，宋清揉了揉眼睛，随便回了助理一个表情，穿衣洗漱。
剧组安排的商务车停在酒店门口，助理早已坐在车中等候，上车后，助理咧嘴对他一笑，将早餐递给他。
宋清微笑颔首，“谢谢。”
只是助理的笑容并没有收起，反而愈深。宋清立马联想到了那天的前台小姐姐。
莫名其妙的感觉在心头萦绕，这时，陈飞的消息跳出来。
［陈飞：看见了就回个消息。］
宋清的疑惑更深，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奇怪。
［宋清：看见了。］
［陈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你近段时间的行径有点让人匪夷所思。］
陈飞发来五六个链接，宋清咬了一口三明治，挨个点进去查看。
每一个字宋清都认识，合在一起却有点看不懂。
什么叫他和祁重喻秀恩爱？
祁重喻那傻逼可配和他在一起？他秀恩爱肯定也不是和祁重喻一起秀。
宋清点开配图，是几张截图，看完后才明白这次上热搜是因为什么。
他的微博主页显示了他昨晚十点十八分浏览了祁重喻的最新微博。
宋清：“……”他草率了。
他和祁重喻互关是因为好吵架，能够第一时间接受到对方的最新微博，如若是日常微博，忽略就行，假如是内涵微博，他可以很快反驳回去。
以往他们互相查看对方微博，这样的情况是一次没有过。宋清很是怀疑，微博官方在搞他。
宋清无声地叹口气，这次要如何解释？
他这几个月发布的澄清都快赶上他一年发的了。
宋清沉默良久，页面始终停在祁重喻的微博主页。祁重喻的微博没有置顶，所以点进去第一眼就能看到他那一张骚到断腿的自拍照，上半身不露脸，但是光凭这张色气满满的图片就能想象出他当时的面部表情。
应该比图片还要性感。
直到助理提醒他三明治要凉了，他才意思到他的思路跑偏了。
再三思虑，宋清认为不发澄清装成不理睬的事外模样，等待下一个舆论将这条话题压下去，是最好的方法。
宋清与经纪人敲定好计划，不带一丝留念地取关祁重喻。
从现在起，他要和保持距离，在绯闻没有过去之前。
其实他不是很理解，他们一对好好的死对头，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看他们吵架不好吗？非要看他们谈恋爱。
·
拍摄的地点安排在一家拍戏摄影棚搭建的警局，棚内建了一个小型化妆间，造型师的效率特别高，只用一个小时便完成了今天的妆造。
他的戏份不是很多，如若对方不拖后腿，一场戏基本上一次过。
棚内闷热且没有空调，为了不影响拍摄与现场收音的效果，拍戏时禁止使用大风扇。
宋清只觉得脑子懵懵的，有种快要热晕过去的濒死感。
人鱼本就喜爱待在水中，脱离水源太久极其容易脱水晕倒。他摆手推开助理要扶住的手，从他手中接过冰水，跑到了影视棚外面坐着。
离下班还有三个小时，上午三场戏，他只有一场戏没拍。他也想坚持着拍完然后下班，但是身体不允许。
助理从棚内跑出来蹲在地上为他扇风，宋清扶起助理，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我没事，你先找个地方凉快去，不用管我。”
“我和导演商量过了，上午最后一场戏安排在十一点左右拍摄。”助理额头上溢着汗珠，幸好使用的化妆品防水效果好，不然这会儿妆差不多该花了。
宋清诚心说道：“辛苦你了。”
外面没有比里面凉快多少，但胜在空气流通，宋清静坐半个小时，边在心中默背剧本边观察网络走向。
过了许久，他整个人忽然被一片阴影覆盖，来人气势逼仄，光是站在那里就令人不敢靠近。
宋清昂头，对上祁重喻那下颌线分明的下巴。
这傻逼为什么总喜欢这样看着他？给他优越感了是不是？
“祁二少爷，你上班迟到了，你知道吗？”一对上祁重喻，宋清只想出言怼他，保持距离等之类的话皆抛向云霄之外。
祁重喻缓缓说道：“知道，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我期待你不敬业的词条出现在热搜榜单上。”宋清说这话时带着窃喜。
祁重喻言简意赅，“有钱能使磨推鬼。”
宋清不言语，眼神中充满了对有钱人的鄙夷。他混圈几年赚了不少钱，可比起祁重喻来说，那点钱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祁重喻上午没戏，下午才有戏。下午妆造太过复杂，导演才要求他上午就要到达剧组，化完妆造中午玩上几个小时，下午直接拍戏。
剧组的资金有限，每一天的行程都是安排好的，超出拍摄时间范围，剧组会付出多余费用。一般来说，剧组都是要求演员尽量早点结束拍摄，全员杀青时间比规划好的时间早上一个多星期。
剧组造型师全天都在剧组，祁重喻有的是时间，不急着这一会儿。他拉着下牛仔裤，一屁股坐在宋清旁边，与宋清挤同一个长板凳。
宋清吼道：“祁重喻！你犯贱啊？”
差点把他给挤下去了。
祁重喻冷酷地瞥了他一眼，默认了他犯贱。
捏紧的拳头又放下，宋清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他是文明人，文明人不和莽夫计较。
祁重喻长期在私人健身房锻炼，练出一身肌肉，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型例子。要不是他时不时在微博上秀肌肉，他的粉丝都怀疑他是个白斩鸡。
就那么大点的地方，祁重喻一来就把空间填满，胳膊贴着胳膊，源源不断的热量传递到他的身上，再挪一下，他就只能坐在地上。
宋清没好气地推了推祁重喻，“你让你助理搬一个过来不就行了？”
不比往日的力度，他的动作软而无力。
祁重喻看着他那张覆着一层薄红的脸，眸中无光彩，额角滑落着汗珠，说一个字喘一口气，好像下一秒就能晕过去似的。祁重喻没再开口呛他，乖巧地离远，留给他能够自由活动的小空间。
影视棚外不适合停房车，唯一的解暑工具只有手中这一把没有什么作用的扇子。
打开又合上，宋清托着下巴反复重复这个动作，清风拂过，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场景，场面几乎与现实场景如出一辙。
他上次和祁重喻那么安静地同处一个地方，还是恋爱的时候。
太阳灼热，阳光照得人无精打采，宋清偏头去看祁重喻，对方同样托着下巴，低眸玩着手机。
进组的艺人在拍戏开始前不化妆，为得就是保持皮肤状态，为节约剧组化妆时间做准备。
宋清盯得细致，发现祁重喻的耳垂上有一颗小痣，极小，不仔细观察就看不到。
他的思绪放空，不知不觉中盯了祁重喻一分钟，眼见祁重喻喉结滚动，宋清急忙回神转移视线。
只要他不对上祁重喻的眼神，那他就没有被抓包。
祁重喻眉毛一挑，“哥长得是不是超帅？”
宋清感觉祁重喻在含沙射影，内涵昨晚一事。
祁重喻继续道：“哥的身材是不是超级好？”
实锤了，他就是在内涵。
在私密问题上，宋清的脸皮极其薄，耳朵根悄悄红了，可他的声音依然冷硬，“自恋。”
不经意间语气透着点软。
“看你那弱不禁风的样，我今天就不和你计较了。”祁重喻有原则，生气归生气，该帮忙的时候还是要伸出一把手。
宋清状态不好，他当没听见那两个字，不和他吵。
祁重喻啧啧一声，“你平常看着身体素质挺好的，天气热了点你就累成这样，可真娇贵。”
宋清紧锁着眉，他不喜欢有人用娇贵一类的词语来形容他，“没您娇贵，进组第二天就一脸肾虚样，状态比我还衰。”
“……这帐我记着了。”改天再和他算。
总有人趁着他心软就得寸进尺。
“那你记着吧，最好记一辈子都不忘记。”
宋清理理衣袖，抬头望了望刺眼的阳光，起身时脑子有几秒的晕眩，他条件反射抓住身边人的肩膀支撑身体，身子止不住地向后倾倒。
“哎——不是，你别死我怀里啊，到时候警察找上门我解释不清。”耳边是祁重喻慌乱的声音，阖上双眼前他看着祁重喻朦胧的面容，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暗喜。
他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再接着，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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