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暄愣了一瞬，任由他抓住自己的手，面上关切：“帮大人看看热降下去没有。”
“三殿下还是少跟着人去吃酒，学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谢筠将他的手推开。
这个时候了还是端着这样持重的架子。赵暄指腹还残留着谢筠唇上的触感，软得一点也不想这个人该有的，还在试探他的底线：“大人是生气了吗？”
谢筠虽烧得头疼却还没有糊涂，赵暄如今也十八、九的年纪，该知道的事情宫中早有嬷嬷教了，这样狎昵的动作怎会是无知，只让他觉得恶心，隐约从中瞧见点什么却又荒诞得很。
谢筠侧头冷眼看他：“你在发什么疯。”
他烧得眼角都泛红，方才为了擦汗解了扣子，这样侧头将那截还湿着的锁骨也露了一半出来。
赵暄心里跳得厉害，借着手中的帕子藏住自己的痴迷，面上却因为谢筠忽然的厉声委屈：“大人怎么当真生气了，要不是有我大人说不定还没被人发现病着，怎么一睁眼就骂人。”
第一次见人将私闯说得这么好听。柏溪正巧端着药碗进来，赵暄伸手要去接，谢筠坐起身对柏溪开口：“把药给我，柏溪你送三殿下回去，看着他进府。”
柏溪不明所以：“是。”
赵暄将帕子扔回盆里：“走就是了，做什么还让人押着我。你看着你主子喝药，我自己回去。”
赵暄自己起身走了，谢筠端着药说：“日后侯府别让外人随意进出。”
没明说，柏溪也知道说的是赵暄，点头应了声。
太后薨了是大事，宫中忙着礼数，盯着太子与国子监的眼睛却没少几双。
谢筠大病了一场，再去宫里人消瘦了许多，景寿帝看见也嘱咐了几句注意身子，叫人送了许多补品去南定侯府。
下朝时遇见陈仪，两人一同去了大理寺。
这几日谢筠告假，账本放了一堆，大理寺中虽也有专人查看，可往日他们也只给谢筠打下手，突然让全接手过于手忙脚乱。
就连蒋久也被喊了过来帮忙，见谢筠他们来叫人上了茶又去忙。
陈仪：“前些日子让划出来的账都算清楚了，每年户部支给太子的俸禄都由陛下过目，或增或减都由宫里定。这些天还发现一些动作，殿下俸禄近年因陛下怒其玩乐减了不少，可去年他的府邸才重新翻修了一遍，还没有走工部过账，那些钱可是太子五六年都来不出来的。后面发现南武坊里的那几家花楼明面上是他的，可名字却是他府中那位乳娘，那花楼的名字在上次揪出来的官员中常出现，估计是拿去孝敬了。”
谢筠前面便将自己手中的账拿了出去，却没有明说与太子有关，只让陈仪去查查。
谢筠听着，说：“这样玩乐出去的银子可不好说，这奉都会玩的可不少，拿出几百两银子去捧头牌都是常见的事情，没有证据的东西说出来反而让我们落口舌，像是专门针对太子殿下一样。”
提到这个，陈仪指了指那边满是算盘声的地方，“账本都全带回来了，陛下让我严审那日宣雀楼的事情，将有瓜葛的都清了一遍。巧的就是殿下自己那几家楼都在其中。就是这账他们算的太慢，得有两三天了还没摸出来点什么。”
谢筠笑了笑，将茶盏推过去：“也不急，慢慢来就是。”
说着话，旁边忽传来赵暄的声音：“两位大人这是说什么呢？”
那日大理寺查了他的府上，翻出来当时那两个木箱子，放在库房中生灰，打开里面全是些精巧的小玩意。
李御史那边也没有实质的东西证明，景寿帝将赵暄叫去说了几句，这件事情就算过了，让他继续跟着陈仪负责这边的案子。
谢筠像是没听见一样，端着盏喝茶。赵暄却不客气，自己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对陈仪：“陈大人是查出来什么吗？”
这几天陈仪单独与赵暄待在一起，他又是个嘴甜会说话的，眼下两人也算是熟悉，当下便将方才与谢筠说的都说了一遍。
“这样啊。”赵暄也是一副成日混街玩乐的模样，“不是前头才听说皇兄去画舫出了事情吗？既然他已经自己养了那样多，干嘛还去那样的地方混。”
他的年纪在这三个人中最小，谢筠又不想理他，陈仪已有家室又被魏恒教得好从没去过那些地方，赵暄这样一问让陈仪尴尬得清了清嗓子：“这些事情哪里是外人能知道的。”
赵暄还在装傻，扭头：“大人呢？”
谢筠看他：“我还想殿下懂呢，毕竟瞧着也像是喝过许多酒的人。”
“这不就是大人冤枉我吗，上次喝酒还是在大人您院子里。”赵暄说，“要是被陈大人误会了可不是坏了我的名声。”
“啊？”陈仪忙摆手，“没没没，说着玩罢了，殿下别当真。”
谢筠哼了一声，顾忌陈仪在场，没继续说话。
今日谢筠是要留在大理寺看账的，赵暄随意在其中逛了一圈，就拉了椅子方院中坐在上面晒太阳。
蒋久连续两三日看账没有回家睡过安稳觉了，眼下看着赵暄这样悠闲，眼红得很：“那位爷又没事做，坐在那里晒抬眼也舍不得来帮忙，果然是宫里养大的这么金贵。”
同样是在宫里养大的谢筠眼也没抬，手里拨着算盘珠子，开口：“你得庆幸他没过来碰这样，否则怕是还要在这里熬几日清他弄出来的烂账。”
赵暄眯着眼睛，只觉得鼻尖有些痒，喷嚏没有打出来。
一直待到傍晚，雨忽落到脸上，赵暄被惊醒这才发现开始下雨，背后还是算盘的声音，噼里啪啦闹耳朵。
擦了把脸上的水，将椅子搬回檐下，对还埋头的谢筠：“大人，还不回去吗？”
“不。”谢筠如今对他颇有惜字如金的意思。
赵暄：“好吧。”
不知过了多久，没再听见赵暄说话，可他人却一直站在跟前挡着烛光。
谢筠眼睛干涩，抬头皱眉看他。
赵暄负手站着，依旧是好脾气的模样：“大人打算回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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