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找个人跟着他

肖战醒的时候天还没亮，大脑短暂的空白让他思绪放空了一会儿，刚动一下，身下火辣辣的痛让他稍稍回神，眼睛无力地在夜色里强睁着，脑海里闪过一幕幕荒诞的影像。

他是喝醉了，但不是失忆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虽然意识不算多清晰，但影影绰绰的记忆还是能拼凑出个大概。

他把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给睡了？

哦不，是他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给睡了！

这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的别墅，不是他的床，而床上这个男人……太羞耻了，他都不敢看。

他在旁边摸索了一下，赤脚下了床，借着手机微亮的光寻到自己的衣服，夏天的衣服薄，穿的少，随意往身上一套，忍着剧烈的疼痛和不适，提着鞋子趁着浓烈的夜色滚出了那房间。

王一博睡醒时身边那个人早就没影了，他摸了一把腰坐起来，又伸手往旁边探了探，一点温度都没有。慢条斯理穿戴整齐走出来没找到人，问了家里的下人，都说没看到，他打心底毫无来由地漫上一层烦躁。

这时候接到电话，是他妈妈打来的。

“儿子，昨晚不是说接到人了吗？刚刚听说人家没等到你，在酒店住了一夜，怎么回事？”

王一博怔住，电光火石间脑子里冲进来一个念头，那个醉鬼上错车了？他也接错人了？

他没有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子，也自认是个不会轻易为情色所动的男人，被一个喝醉的陌生躯体诱惑无法自拔，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他又想到深夜里摸到的那副躯体，精瘦有致的腰窝，光滑丰盈的蜜臀，还有他在极度的醉意中讨饶的声音，甚至还骂了他一句。

“你他妈是不是变态啊？会不会轻点？靠！疼死了！”

想到这里，王一博嘴角不自觉勾出一个笑来，眼睛忽然亮起来，又忽然暗下去，给助理拨了个电话。

“帮我办件事，发了个酒吧地址给你，昨天晚上去过那间酒吧的所有人，哦不对，是所有男人，把他们的信息发到我邮箱。”

一周后。

宏盛酒店最大的包间里，肖战坐在巨大的圆桌前，正看着一旁的副导演满脸堆笑地给一个男人敬酒。这让他想起三个月前他也来过这酒店一次，那时他父亲肖海过生日，他坐在父亲身边，听着满包间的人对他们说着祝福而恭维的话，而此时他连客都算不上，他是副导演带过来的陪客。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充满戏剧。

“李总，这部剧想顺利拍完，还要多靠李总支持啊！”副导演为表慎重，仰头先干了一杯，酒精激得他眼睛挤成一团，杯口朝下晃了晃，说：“干了！”

李牧就坐在肖战的右手边。

他一侧的唇角勾起，用余光扫视着肖战瓷白的侧脸，并没有理会副导演的敬酒，手指在桌面上哒哒敲了两下，副导演马上反应过来，用手肘顶了顶肖战说：“来，肖战，你敬李总一杯。”

由于投资商突然撤资，他们拍了一半的电视剧被迫终止，整个剧组都陷入焦虑，难得又碰上几个有意向的老板，副导演火急火燎带着几个主要演员过来洽谈。

肖战入圈是朋友介绍的，从群演，客串，到后来的替身，同时在好几个剧组打零工，只要给钱演什么都行。可顶不住长得好，李牧偶然看到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导演看他有投资的想法，连夜给肖战安排了个能露脸的配角。

肖战也终于相对安定下来，不用再来回周转在几个剧组中间。

副导演看李牧的眼神在肖战身上没有落下来过，心里顿喜有戏，又提醒了肖战一句，肖战才侧头，短暂地迟疑后，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冲着李牧笑了笑，说：“李总，我敬你。”

他缺钱，这部剧对他很重要，所以他不得不低头！

可他这一声“敬你”话音刚落，桌子对面坐在主位的男人忽然抬了头，用幽深漆黑的眸子盯住了肖战。

这声音，他可是做梦也忘不掉！

被他这样看着，肖战有点不自在，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穿着黑色西服，慵懒地靠在座椅上抽烟的男人，很年轻，皮肤比他们这些演员还要白，凤眼微微勾着，摄人心魂般让他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肖战心里微微诧异，那人五官看起来淡且柔和，像是能匿在若隐若现的光影里，脸上的轮廓线条却让人无端觉得锋利森冷，如被刻刀描绘。

真是矛盾！

“发什么呆？”副导演不满，又推了肖战一把。

肖战这才收回目光，尴尬而歉意地对李牧笑着说，“不好意思，来，这杯酒敬李总。”

李牧顺势摸住了肖战握着杯子的手，肖战心底一阵恶心，手臂不自觉缩了缩，面上却装得云淡风轻，仰头将酒干了，说：“李总随意就好。”

“哎~”李牧脸上笑得欢快，却又佯装生气地说：“叫什么李总啊？多见外。”

桌上的人大都看出来其中的意思，有几个熟悉的哈哈笑着打趣：“李牧啊，你不光男女通吃，还见一个爱一个啊，不过这次的眼光确实好！”

肖战怎么也抵不住心口的恶心，要不是副导演再三交待过要顾全大局，他可能会直接冲出去，或者躲到洗手间图个清静。

“约了几次了，人肖战脸皮薄，你们别起哄。”李牧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狭窄的眼缝里只余贪婪的目光盯着肖战的脸，说：“今晚这顿酒喝痛快了，等下结束了让哥带你出去玩，这剩下的投资，我就定下来了！”

肖战已经不仅仅是恶心的问题了，他看到副导演眼睛里遮盖不住的狂喜时，他心里是遮盖不住的心寒。

手指紧紧捏住杯子，深呼吸一口气站了起来，目光扫过对面那个主座的年轻男人，最后落在了李牧脸上，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喝酒可以，喝多少都行。但是我朋友已经在饭店外等着了，等下朋友会带我走。”

“呦？出来应酬对象不放心，来盯梢啊？”李总玩味地用指腹擦了一下嘴角，眼看着要举起来的酒杯又一点点放下去，隔着绸布跟桌子相碰，发出一声闷响。

包间里气氛顿时尴尬而微妙。

“李总误会了不是？肖战哪有什么对象啊？单身，单身知道吗？”副导演最懂得逢迎，边说边偷瞥肖战的脸色，发现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以为要顺从自己给的这个台阶，便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肖战，给李总陪一杯酒，这个投资的事定下来，我们后面可能就不用停工了！”

“然后呢？陪完这杯酒就跟这个混账男人走？副导，您这是拉赞助还是拉皮条？”肖战这句话说的，几乎不过脑子，全凭脾气。

仅是那句“混账男人”已经彻底得罪了李牧。

“别给脸不要！”毫无意外地，李牧当场撂脸子，只是比副导演想象的更严重，他倏的伸出手攥住肖战一只手臂往后扣过去，“还当自己是肖大少呢？做什么春秋大梦？”

肖战好歹也是做过武替的男人，李牧这个小身板他还不放在心上，抬脚往他膝上一踢，李牧趔趄一下差点摔倒。站稳了恶狠狠瞪住肖战，看着他眼底毫无遮掩的厌恶，晃了一下神说：“让你迟早栽到我手上！”

“是吗？”肖战却不在意，“刚刚我只用了三分力！”

在场的其他演员掩唇笑了起来。

李牧又羞又怒又恼，一张脸顿时成了猪肝色。

“签合同的时候可没说我得配合这些，恕不奉陪！”肖战想着，反正事情到了这一步，爱咋咋地吧！

可不知为什么，他脚刚抬起来，转身之际看到对面那个男人嘴角闪过一丝笑。

笑容很淡，也很快消失，快到让肖战有点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王一博轻飘飘站起身，轻飘飘对着副导演伸出手去，轻飘飘丢出一句话：“下次我们俩谈！”

副导演因为肖战而羞愤的气色顿时又被狂喜代替，怔愣着难以置信，连出口的声音都夹着几分颤抖，“王，王总，您，您是说……”

“我投了！”

王一博说完这句话，掸了掸袖口，略扬了下眉对李牧说：“李总，今日失陪了。”

“哎别呀，”李牧一副狗腿讨好的模样，对着王一博点头哈腰，“跟博天集团的合作还没谈呢，都怪那个肖战扫了兴，等下，等下我亲自给王总赔罪，咱们换个场子！”

“走了！”眼看着肖战已经出了门，王一博一个字都懒得再说，踢开椅子转身跟了出去。

肖战酒量一般，喝了几杯酒下去脸蛋红红的，被李牧羞辱过后，眼睛里也挂着一层血色，一出来就被方方给接到了。

“走，我们先回去。”肖战一咬牙，扣住方方的胳膊问：“开车了吗？”

方方点头，侧脸看见肖战修长的脖颈下淌了一层汗，蹙起眉问：“今天没戴你那祖传的项链？”

他记得自打肖海出事，那东西肖战几乎是不离身的。

“别提了。”肖战胃里翻着酒气，一周前他分手加上醉酒，头脑一热做了这辈子都不敢想的荒唐事，连夜跑路之后又发觉项链丢了，估计落在了那人的床上。

那可是他们肖家祖传的，将来要送给另一半的，连常诚那里他都没舍得拿出来给他看过！可是没办法，丢都已经丢了，他没有勇气去找回来。

这边看着方方搀着肖战上了车，站在后面的王一博对身边的人冷冷开口：“叫两个人，给我跟着他！”

睡了就跑？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