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新来的群演

第二天开工时，肖战发现剧组多了好几个戴着面具的群演，他觉得奇怪，又去翻了一下剧本，想不起来这些人是做什么用的。

“男女主不是去了集市庙会嘛，有个杂耍团就是戴着面具表演的，你别管，跟你没什么关系，演好自己的就行。”导演徐刚敷衍了两句，刚要走又突然回头，拍了拍肖战的肩膀说：“有件事忘记说了，那个小王总的助理打了电话来，说那边核实一下进度和费用，马上就放款了，这件事给你记头功。”

“别，我就只是过去塞了张您的名片，王总估计是看重这部剧，看重导演您的实力，投资而已，等这部剧火爆全网，赚钱的还不是他？”

徐刚听见这话，喜得眼角皱纹堆了好几层，不住地夸肖战：“我越看越觉得你很有前途，下部剧我还找你，让你演男一号，就这么决定了！”

肖战翻了个白眼，这时候有人叫导演，徐刚摆摆手说：“我先去忙了，今天有你的戏，你准备下。”

他这个配角戏份并不多，虽然等下有他的戏要拍，但目前所有摄像机都在围着男主陆航转，以他对陆航的了解，不知道要卡多少条，天晓得什么时候轮到他？

太阳越升越高，天气也热得厉害，几个主演用的休息室里才有空调，他以前等戏的时候是在场子旁一个统一的遮阳棚下面，没有风的时候里面蒸腾着热气，像是能把人熏着火。但是托王一博的福，现在肖战可以进休息室边吹空调边看剧本。

肖战瞥了一眼没有几句台词的剧本，吹了吹额前汗湿的碎发朝着休息室走过去，陆航刚好补了妆出来，看见迎面而来的肖战，趾高气扬地抬了一下眉，擦着他的肩膀走了出去。

“神气什么？不就是靠着色相拉了个赞助吗？”

明明都走过去了，可陆航偏偏心里不服气，非要阴阳怪气讽刺一句。

肖战立在休息室门口，脚步尴尬地没有再动，心想，不过是在里面坐一会儿，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大的敌意？

以他的脾气，他是很想怼回去的，陆航可是明晃晃的带资进组，只可惜戏拍了一半他的金主倒台了，自身都难保，更不用说管他了。若不是导演本着戏已经拍了一半，男主戏份太多，开拍的宣发等也早就在官网通知过了，换男主这件事，不管是经济损失还是饭圈影响都实在太大，就以陆航的演技，他早就将人给换下来了。

这个休息室，他突然不想进了。他怕不一会儿剧组就传开了，说他被大佬包养！

他可不是包养，他马上就是名正言顺的“总裁夫人”——虽然只挂个名字，但也算是吧？

肖战觉得，当下他应该低调一点。

这时有一丝风从一旁袭来，他转身换个了方向，朝着休息室被太阳投下来的阴影处走去，那里通风，此刻晒不到太阳，有几个群演正坐在小马扎上等戏呢。

肖战想起自己曾经也是那样等戏的，虽然现在的心酸并没有减少多少，可他做群演时比替身时期还要辛苦，难熬，且赚的少，更不用说跟现在比。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那些人。

在旁边一个小凳子上坐下，风一吹，额上汗哒哒的头发歪向一边贴住皮肤，露出整面光洁的额头，旁边一个头顶鸡冠一样道具的男人朝他看了一眼，笑着问：“你应该不是群演吧？”

看穿着就能判断，他们这一堆全是群演来着，休息室根本不敢想，连那遮阳棚他们也不敢去，只是就近找个阴凉处等着导演叫，过一会儿这里有太阳转过来，他们就重新找地方休息。

肖战的戏服，一看就跟他们不一样。

“嗯，这会儿这里有风，我坐一会儿。”肖战也没在意，拎起剧本朝脸扇了两下，看见徐刚带着一个男人走过来。

确切来说，是一个群演，因为肖战在那个人脸上看到了熟悉的面具，那是导演口中“庙会杂耍团”的表演人员。

只不过让他奇怪的是，此刻并没有在戏中，天气又这么热，别人早就把面具取下来找地方乘凉了，那人怎么还戴那么严实？

还有更重要的，一个群演而已，导演怎么在跟他说话？讲戏吗？难道这个群演与众不同，有台词？

然而还有更惊悚的，他眼睁睁看着导演领着那人，似乎是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了，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徐刚的背微微弓着，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若不是肖战知道他是导演，他险些以为这是谁家点头哈腰的狗腿子。

“我肯定是没睡好，眼睛都花了。”肖战又用力扇了一下风，力度没有控制好，剧本从手里飞了出去，一叠纸在落在青石地面上，摔得散开了，被风一吹，撒得到处都是。

旁边的群演看热闹似的都笑了起来。

肖战窘迫，硬着头皮一张张去捡，弯着腰垂着眼皮随着翻飞的A4纸移动，走着走着，手在碰到地上的某一张纸时，眼皮底下多了两双皮鞋。

他一哆嗦，将纸捡起来，直起腰看到了导演和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看不见脸，因为戏服的原因也看不出身材，但是很高，从露出的那截细白手腕来看，应该也很瘦。

皮肤白，很白。

肖战回神过来，对着徐刚点了点头，徐刚看到肖战，脸上的笑尴尬地滞住，腰也挺起来几分，轻咳一声问：“你不是在休息室吗？”

“没，那是主演才能去的，我可不想被人议论。”肖战翻了个白眼，也不想多说，转身就要走。

徐刚很容易就猜出肖战口中的“别人”是谁。陆航这个人心眼小，赞助和肖战突然被优待的事，指不定被他想成什么样了。

“我走了。”肖战又看了一眼那个面具男，对着徐刚挥挥手说：“等下轮到我直接叫，我在那里。”说着指了指刚刚坐的位置。

徐刚在后面叫了他一句，肖战回头问：“怎么了，导演还有事？”

“嗯，那个，这个是……”徐刚略一迟疑，看了看旁边的男人，又看了看肖战，嘴唇一抿又松开，说：“新来的群演，你带过去休息吧。”

说完对着那人又点了点头，说：“那个，辛苦了。”

肖战嘴角一抽，他真是第一次见导演跟一个群演这么客气。

“走吧。那里凉快。”

肖战好奇地看了一眼那个人，戴着一个狮头面具，阳光下能看到汗从面具和皮肤相贴的缝隙里渗出来，沿着修长好看的脖颈往下流，再越过那只锋利的喉结，沿着纹路晕染开一片。

他艰涩地吞了下口水，看见面具下冷漠的一双眼睛，并没有回应徐刚的客气，但却抬了抬脚，换了个方向跟着肖战走了。

不知怎的，肖战感受到一股强大的低气压，这人逼近时，给他一种天然的压迫感。

他扭了一下脸，发觉那人没做什么，也没说话，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的路。

“额。可能真的没睡好，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肖战心里叹了一声，努力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心绪赶出去，领着这个群演走到阴凉处，只有他刚刚坐过的那一个凳子了，肖战往他旁边挪了挪，说：“你坐。”

“那你呢？”那人终于开口，嗓音低沉有力，但却好像刻意被压着一样，听不太清楚音色，可肖战还是不由在心里漫出一丝丝熟悉感。

他笑了笑说：“我没事，你是刚下戏吧？天这么热，你快休息一会儿，别中暑了。”

肖战的笑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体恤，他做过这种工作，大夏天穿着古装戏服有多闷热，何况这人还戴着面具，他好心地伸手要去解面具后的带子。

“太热了，快取下来，我帮你。”

可手刚放上去就被那人打掉了。

“别碰。”他急切地拒绝了一句，对上肖战怔愣的目光，又咳了咳，说：“那个，等下还要上，就戴着吧。”

肖战吐了吐舌头，将手缩了回来，问：“你演什么的呀？这个狮子头面具真丑！”

那人往旁边扭了一下脸没搭理他。

肖战看了一眼，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紧张一张面具，“活该你热死！”

他在心里嘲讽了一句，又想：肯定是个丑八怪，看我长这么帅，不好意思取下面具，怕自惭形秽。

一定是这样！

肖战正想着，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将他的注意力从那男人身上引开，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备注，吓得一恍惚，背过身去赶紧按了接听键。

后面的王一博伸手正了正被他摸得有点歪的面具，嘴角在里面艰难地抽了一下，风轻一阵缓一阵，似乎总也解不了燥热，一层层的汗从脸上落下来，他心里有点后悔，早知道这么热这么难受，就他妈不来了！

眼神落在肖战挺得笔直的脊背上，恨恨地想，他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想到这个办法来了解这个睡了就跑，不负责任的狗男人！

正胡乱想着心事，又听见肖战忽然拔高了声音，说：“别，求求你们，我一定尽快把钱补上，等一下，等下晚点，今天我就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