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熏烟袅娜,暗香幽幽,透过架格,依稀可见两道一坐一立的身影。
承锦舟站在男人对面汇报着情况,萧霁寒单手支颔,手里散漫地把玩着茶盏,闭目冥思。
承锦舟:“事情大致就是这样,现在那疫病开始蔓延,不过还不严重,已经将感染者隔离起来了,城里百姓惶惶,尚且还没有治疗方案。”
萧霁寒睁眼,淡色道:“季然怎么说?”
承锦舟摇了摇头,“还不能确定源头,不过可以确定,不是中原之物。”
这疫病来的突然,历史上也并未出现过,查无可查,这病也十分古怪,感染者体温忽高忽低。
一晃火海,一晃冰潭,体质弱者熬不过两轮便死了,这还仅是次要的。
最为致命的,是患者的身体会翻出密密麻麻的血泡,生长速度不快,但极痛极痒,一点点折磨着人的肉体和精神。
若挠之,那些血泡就会破烂,皮肉开始快速腐烂,不下两天就会死亡,少有人是能熬过两天的,且死者死后内脏器官不过一天就会腐烂成碎屑。
这病传染力极强且悄无声息,若不是控制得及时,皇城早已岌岌可危。
能如此怪异恶邪的,除了楼兰,再想不到其他了,但楼兰早半年前就被灭了,那些阴险的虫子也一并被毁掉,理应不再出现才对。
事事无绝对,季然一下就想到了当初袭击萧霁寒的那只黑鸟,便往楼兰的方向寻根。
但意外的,与楼兰一丝瓜葛都无,那些患者也并无蛊虫的痕迹。
萧霁寒沉吟片刻,须臾出声:“确定苏凌渊死透了?”
“尸是夜司亲自焚毁的,也确认过了,确实是死了,”承锦舟顿了下,续道,
“而且,苏凌渊虽然心狠手辣,但也不会对无辜的百姓用蛊毒,最多不过直接杀之罢了。”
萧霁寒一顿,倏而狭眸犀利地看向他,“何意?”
此话一出,承锦舟便愣住了,下意识脱口而出,“陛下不是知道?”
话一出口,承锦舟才反应过来,及时闭了嘴。
承锦舟原是柳觉叶的下属,后来萧霁寒觉得他总凑在柳觉叶跟前碍眼,便随手指了个最为繁忙的御史大夫给他。
萧霁寒对于事物的嗅觉很灵敏,用当年前任单于的话来说的话,那就是一匹极野不驯的狼。
总能极快地觉出暗浮的危险,还未待对方显露,便将其碾死在了摇篮里,天生就是上位者。
是以,承锦舟话一出,便一下就嗅到了其中不凡之意,直觉告诉他,这三年其中是有他不能够去知道的,他知道,但不能让他知道。
萧霁寒沉默不语地定定看他,随后阖眸不知思何,两指缓慢地一下又一下地扣在桌子上。
空气凝滞,寂寂无声,熏烟不觉放慢了脚步,惶引来寒气的摧压。
熟悉而窒息的威压袭来,承锦舟指尖微微发白,面色不动。
承锦舟其实是后面才知道萧霁寒失忆的事,也难怪当时在御书房萧霁寒胆子会那般大。
自从柳觉叶同萧霁寒在一起以来,萧霁寒态度摆的那叫一个小心翼翼,生怕对方反悔什么的,重话都不敢说一句。
有时候被人赶出寝殿也无一丝怒意,只不过把窗凿了跳进去罢了,这也是常有的事了,在皇宫里早就不是新鲜事了。
柳觉叶叫萧霁寒往西,萧霁寒就不敢往东,这天下要说谁做主,众人皆言是那光风霁月的国师大人,萧霁寒就是个色令智昏的昏君。
这话说的是一点儿也不夸张。
对于承锦舟来说,那件事其实尚构不成威胁,真正致命的还在另一件,那是他死都要埋在肚子里的事。
承锦舟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御史台最近忙着处理这件事情,大大小小的事情堆在一起,忙不胜忙,”
他拱手行礼,“若陛下无事,臣就请先行告退了。”
言毕,萧霁寒沉吟片刻,神色难描,须臾便挥手示意让对方离开。
承锦舟得了命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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