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陌已经一大早的就在青楼里等着了。
到春风楼的时候,顾九思还在睡觉,他一夜宿醉,尚还未醒。
柳玉茹轿子停在春风楼前,老鸨便知大事不好,赶紧去楼上想要叫醒顾九思。
周末陌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马车,悠然的喝了口茶,她今天得任务就是阻止柳玉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她本来是要嫁给叶世安的,一场意外才嫁给顾九思之类的话。
甜文男女主,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而柳玉茹走下轿子,同王寿道:“将春风楼围起来,确保任何一道门,任何一扇窗都走不了人。”
王寿应是,随后柳玉茹一个人,提着手里的刀,站在春风楼门口,仰头看向春风楼的牌子。
她的手微微颤抖。
她知道,只要自己今日上了这春风楼,那一切就回不了头了。
一个会提着刀带着人上青楼堵自己丈夫的女人,永远要和善妒不端挂上勾,她过去所有对名声的经营,都将付诸一炬。所有曾经夸赞她的人或许都会觉得自己看走了眼,而叶家或许也会庆幸,还好没有娶她这样的泼妇回来。
甚至于叶世安……
柳玉茹心里微微一颤,她想到这个名字,就觉得有些难过。
所有人怎么看她,她都觉得还能忍受,一想到叶世安或许也觉得,她举止不端,不宜为妻,她就觉得内心像是针扎了一样。
那是她曾经向往努力了这么多年的人,无论如何,都希望他觉得她很好。
可是这条路她必须要走。
她清楚告诉自己,她嫁给了顾九思,那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得为自己未来谋一条出路。
她不指望顾九思能够喜欢她,她已经从别人的口述中清楚知道,顾九思是一个多么看重感情的人。如果他是柳宣那样只贪图女子美貌温柔的人,她或许还能奢望自己能够通过努力让顾九思爱上她。可一个会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子,爱情于他太认真,也太重要了
她自诩给不了顾九思要的爱情,所以她也不奢望他的爱情。
她要的,只是顾家少夫人、乃至大夫人的位置;她要的,是自己能够出人头地,让她母亲母凭子贵,一辈子安安稳稳,富贵荣华;她要的,是顾九思这辈子都不能休她,若有一日顾九思真要去寻求爱情,也必须是顾九思离开顾家!
所以她一定要逼着顾九思读书、入仕,只有当了官,才会有名声和律法约束着顾九思不能随便休弃她;
而顾九思当了官,有能力,才能让她当上诰命夫人,让她出人头地,让任何人都不能看轻她和她母亲半分!
柳玉茹捏紧了刀,她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进春风楼中。
外面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而春风楼二楼雅阁之中,叶世安正和朋友说着东都局势,突然就听到了喧闹之声。
他一回头,就看见一个小姑娘,身着白色素衣,蓝色绣花广袖长裙,手里提着一把刀,微微颤抖着走上了春风楼的台阶。
她神色坚定中又带了几分害怕,像一个奔赴战场的战士,像一朵顶开了石头盛开的花。
“呀,这不是柳家那个大小姐柳玉茹吗?”他耳畔有人响起惊讶之声。
“她来这里做什么?”
“不是来抓顾九思的吧?”
说到这,所有人大笑起来,有人摆手道:“不会,她是出了名的举止妥当,哪里会来这里……”
话没说完,就听三楼门被人“砰”的踹开,随后就听姑娘一声大喝:“顾九思,你给我站起来!”
周末陌偷偷摸摸的跟在后面,见状咽了咽口水。
这一声“顾九思”吼得楼上楼下所有人都听见,顾九思自然也被震醒了。他有些迷糊,随后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直觉不好,下意识一侧,“哐”的一下,一把刀就直直贴着他的脸落在了他身侧。
他这次彻底清醒了!
周末陌偷偷倚在一旁跟童话小声道:“看来进展还可以,不出意外我们很快就要回去了!”
童话趁机提要求:“一箱棒棒糖!一张棒棒糖!”
“好好好,少不了你的!”
柳玉茹冷冷看着他,顾九思心跳得飞快,他感觉到了柳玉茹这种不死不休的气势,他咽了咽口水,颤抖着手握住柳玉茹握着刀柄的手,声音有些发抖道:“冷静一点……有话……好……好好说……”
“起来。”
柳玉茹神色冷漠。
顾九思飞快点头:“起来起来,这就起来。”
柳玉茹拔了刀,转身向后走去,将门关上。顾九思懒洋洋起了身,带着一身酒气坐到柳玉茹对面,打着哈欠道:“你来做什么啊?”
“不知郎君何日归家,妾身特来迎接。”
柳玉茹答得恭敬,顾九思目光落在柳玉茹的刀上,轻嗤出声:“带着刀来迎接?你可真想得出来。”
“郎君在外也已流连数日了,是该回去好好读书,争取一个好功名了。”
听到这话,顾九思用一脸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柳玉茹:“你说什么?你让我回去做什么?”
“读书。”柳玉茹吐字清晰,顾九思倒吸一口凉气,“你脑子没病吧?”
“郎君,”柳玉茹认真开口,“您今年年近十八,再有两年就将弱冠,您得为您未来想想。您父亲已是扬州富商,就指望着您博得功名……”
“停停停,”顾九思抬起扇子,面露痛苦之色,“打住打住,你这念经一样的话我听了千百遍了。我说,柳玉茹,”他盘着腿,看着面前跪坐着的女人,用着自个儿从未有过的正经和对方打着商量,“咱们这婚事儿,我也是受害者,我娶也把你娶了,名声也给了,钱也给了,你要什么给什么,咱们以后呢,就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你看行不行?”
柳玉茹抬眼看他,对于顾九思的话毫不意外。
顾九思一只手放在膝盖上,给自己到了口茶,言辞恳切:“你很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生平就最烦你们这些讲大道理的。这些道理,你跑到私塾里去找那些秀才说,他们会听。你和我说有什么用?咱们现实一点,我爹是扬州首富,我舅舅是吏部尚书,我表姐是梁王侧妃,我这一辈子,就算什么都不做,拿着我家田收租,拿着我家银子放贷,都够我吃一辈子。你说我这么苦去读什么书,干嘛啊?”
柳玉茹抿了口茶,听着顾九思给她算账:“我给你算啊,我们家钱庄,一年放贷,一本一利,每年利息翻一番。我家每年至少要借二十万两银子出去,一年净赚二十万。等以后我当家了,我好心,给他们减少一点利息,一年五成,那也是十万。除了钱庄,我们家还有地,有铺面,就算我家所有生意都垮了,咱们吃利息和租金也够一辈子,我说柳玉茹,你瞧不上我,是挺委屈的,可在钱这事儿上,你绝对不亏。咱们各玩各的,开开心心一辈子,行不?”
“那要是没一辈子呢?”柳玉茹平静出声,顾九思有些茫然:“什么意思?”
“顾家为什么能放贷不被人赖账,为什么能有这么多田不被人眼红,是因为你舅舅在朝中位居高官,若有一日时局变了,顾家靠山倒了,怀璧其罪,你觉得顾家会有什么下场?”
柳玉茹冷笑:“这么多银子,就凭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土财主,你守得住?”
顾九思愣了愣,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同他这么说。毕竟从来没有谁敢当面咒他舅舅倒了的。
然而一时间,他居然就明白,柳玉茹说这话完全有可能!
毕竟那些梦,历历在目.......
他可能未来,连柳玉茹都护不住.......
周末陌见情况差不多了,系统播报虐文指数已经达到了巅峰,该她出马了,她连忙大喊一声:“顾公子!!柳小姐!!”
顾九思和柳玉茹听到熟悉的声音齐齐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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