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时节的凛冬,让伸出的手,都能瞬间被冻的通红,僵冷的毫无知觉却又麻麻的疼。
在看不到积雪的城市,吹着萧瑟如刀的冬风,短暂的寒假,就在这日复一日里渡过。
那天是年前的腊八节,晃荡在清冷街道上的王一博,已经无视了手机一整天,接连不断的震动,以及间隔不久的信息提示。
他很烦躁,烦躁的甚至想摔烂手机,让那不断气儿的震动,彻底消停。
十二月还有一天,今年就真正的结束了,街道两旁的绿化处,工人们还在加班加点的张灯结彩,为城市穿上一件绚烂的新年衣裳。
擦肩而过时,工人棉袄里的手机响了,他停下手上的活儿,摘掉乌漆嘛黑的手套,小心翼翼的掏出包里的手机,划开接通:
“喂,老婆。”
“快了,和老张还有一个小时,就能下班。”
“煮了腊八粥给我留着呢,你和孩子吃,甭管我。”
“哎哎,好,我尽快回来。”
工人挂断电话后的表情,已经走远的王一博看不见,可身后洋洋得意的聊天声,也能猜得出工人干劲儿十足,期盼着早点干完活,然后回家吃上一碗,老婆特意留的腊八粥。
腊八粥,老婆,这两个词一直盘旋在王一博脑子里。
回想起早上起床的时候,就接到奶奶和爷爷的电话,让他今天回老院子吃腊八粥。老两口特别注重节日,大小该准备的从来不落下,子女们事业有成忙碌的不行,他们便是孙子辈们自小温暖的源泉。
爷爷和奶奶在电话里唠唠叨叨的说了不少,没睡醒的王一博就嗯嗯的敷衍,但临末尾的时候,他脑子瞬间就清醒了。因为奶奶说,给他讨了个媳妇,让他早点过去,人家在老院子那边儿等着,尽快见一面才好。
通话挂断,王一博就开始琢磨奶奶的话。
“什么见一面,相亲就相亲嘛,八字都没一撇还媳妇。”王一博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也没了睡意,从床上坐起身,才又恍然发现问题的症结所在,“我才17!都分化成Omega了,还找P的媳妇啊。”
想到这里,不免心里一击闷疼。
高二第学一期,他就因为身体原因隔三差五缺席,学业问题简直不敢想象,甚至连降级的心理准备他都做好了,最后却给了更致命的打击。
连着发烧好几天,大病了一个月,康复后整个人都瘦的脱相不说,还很虚弱。话说多了都会胸闷气喘,累的不行,更别说像以前那样上蹿下跳,玩滑板到处去野,根本就是能躺不敢多站的状态。
医生给的最后诊断说明,是他分化了,第二性别是Omega。
在一个全Alpha的家庭,分化成Omega,本来是该如珍宝一般的存在,可惜王家重A的传统,延续到长孙王一博身上,就是一击沉痛的打击。
王爷爷祖辈富裕,在他那个年代父亲就是地主,思想传统守旧,一路走到现在,依旧家大业大,甚至还留着一大块儿自用地皮。当年这块儿地就分到王爷爷手上,他自个儿修了一座极为宽广的老院子,仿着四合院的模样建的,嫌空置着浪费,便租给外地来本市打工的人,收着租做着生意养大几个儿女。
老大和老三是儿子,老二是女儿,三个孩子都是Alpha,子女是王爷爷毕生的骄傲。
王一博的父亲是老大,姑姑家有一位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弟弟,初三那年就分化成了Alpha,可惜跟着父亲姓,在王爷爷眼里到底只算外孙,而三叔家又只有一个八岁的弟弟,分化的事还早。
在全家近乎默认他肯定是Alpha的情况下,王一博居然被医生检测出,分化成了Omega。不愿意承认现实的王爷爷,甚至提出复检,可大家心里都有数,Alpha分化是很轻松的事,并不会引起身体不适,明显王一博的情况偏向Omega更符合。
可到底是老两口亲手带大的孙儿,不可能因为没分化成Alpha就不管不顾,但家里明显沉重的气氛,王一博还是能看出来,尤其是他的父母。
原本在进入高中应该重视紧张的氛围,在他们家却没有,原因很简单,因为父母认为,不论多优秀的Omega都比不上Alpha,所以多少有些自暴自弃的感觉。
以前每周至少两三天,就回一趟老院子的王一博,这半年来也很少去了,爷爷奶奶的疼爱依然,可他每次听到在厨房叹息的声音时,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爷爷。
分化本身是没有错的,他自己也没有错,并且出生在新时代的王少爷,根本没有重A轻B和O的观念。
灯海明灭,骤然刮过的寒风,拉回了王一博的思绪,不知不觉间,他还是来到老院子附近。
那条深深的小巷,不如童年时总是一片漆黑,因为爷爷和奶奶攀高爬低,还请了电工,给孙儿装上密集一排的灯,免得夜路下的巷子黑的他不敢回家。
巷口前的横道,是一条夜市街,每当夜幕落下时,就有不少鳞次栉比的摊子,摆着各式各样的物品做生意。而老院的巷子口,是一家摆着三轮车的麻辣烫,摊主廖阿姨是王家的租客,这一摆就是十几年,是院里的老租客。
这附近做生意的人,都认识王家这位小少爷,次次都热情的招呼他。
繁华的夜市街人声鼎沸,喧嚣的气氛里,多少不可控的掺进了复杂的气息,是一些毫不收敛信息素的人,发散着低劣恶俗的不道德行为。
那一抹被收敛在黑色外套里的气息,一如凛冬里,绵密薄雨散开之后,天空高悬的暖阳,瞬间包裹住身体,然后将阴霾扫尽。
是王一博的信息素,雨露阳光。
它不似普通Omega的甜香,或是性感诱惑,却是这样特别的一股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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