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判决书下来,赔偿款总共是三百二十六万,肖战没有选择再上诉。
两条人命,这是肖家该承担的数字,家里的房子卖了,另外和亲戚借了七七八八,总共凑了两百万。
先付清了一部分,余下一百二十六万如那个男人所说,赊着。
车也被肖战转二手卖了,他每天就骑车再转地铁,先去上班再去打工。
日子很难过吗,好像也没有,因为第二债主没要利息,这很大程度让他获得了喘息。
公寓从单租换成了合租,之前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他每月拿着六七千的工资也过的很舒服。
现在不一样了,他每月上班加兼职收入算起来能有一万,除开房租的一千二,他只留一千八做日常开销,余下七千每月按时还款。
之前肖华最看不惯他在酒吧驻唱,可现在他的儿子就靠这副嗓子,在帮他还债。
死人意见好像也蛮大的,肖战接连两天梦到他爸凌晨来酒吧砸场子,不过这次他没有隐忍,在梦里扯着嗓子和对方吼。
“我这是为了谁?”
“还不是替你还债?”
每次吼完一个巴掌下来,肖战就醒了,他从床上弹起来然后搓把脸,换身衣服带上耳夹,然后骑自行车去酒吧。
夏风太热,去酒吧的路上偶尔做完梦他会觉得脸火辣辣的,让他一下想起三年前的那个晚上。
只不过当时只觉得丢脸,后来的事情才让他觉得剜心。
不过他这人记性不太好,时常忘性大,没点刺激或者蓄意挑拨,很难想起那些人和事情。
再加上音乐原本就能疏散情绪,每次从酒吧回来,肖战心里那点波动早疏散干净了,基本就是倒头就睡,毕竟第二天还要上班,很忙,没空悲春伤秋。
酒吧一周兼职三天,每次去唱三小时,十点到凌晨一点,到家一点半,洗完躺下两点,六点起来做早饭,中饭,赶七点的地铁,八点上班。
有时候肖战觉得自己并不缺钱,他缺觉。
所以骑车去酒吧的路上,有车冲他摁喇叭时,他有点燥。
转头刀眼刚飞过去,车窗摇下来,他又讪讪的收回来,揉了揉晴明穴,再次睁开很仔细的确认了下车里那张脸。
车里的人同时也在打量他,从上到下,从头到脚,甚至仿佛将他从路边扫来的共享单车,都仔细打量了一遍。
最后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不对,肖战下意识视线飘去看肩膀,对方应该在看他的耳夹。
他停下来,跑车也跟着停下,肖战想了下开口:“后天才一号。”
“我不是来要钱的,”王一博敲了敲方向盘,嘴巴里依旧嚼着糖:“偶遇,信吗?”
肖战看了眼手机又丢回篮子里,时间快到了,他赶着去上班。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见车又要蹬出去,王一博连忙开口出声:“去哪?”
“上班。”肖战说。
王一博笑了,手从方向盘上移开,胳膊肘撑在车窗上,身子探了点出来,右手指了指顶上。
“现在?”
大晚上?黑着天?九点多?去上班?
“嗯,”肖战没有过多的解释,今天下班回来小憩一下睡晚了,现在拼命踩赶过去,说不定还不会迟到:“走了。”
最主要的是,他不喜欢那个笑容。
很奇怪,以他们的关系,这人为什么要对自己笑,而且,这个死了妈妈的男人,看起来真的一点都不难过。
起先肖战猜想可能是后妈,但后来他又否定了这个猜想,也许只是关系不好。
亲生的关系不好很正常,他和肖华不就是这样吗?
因为关系不好,所以对自己没有怨念,再后来他便不好奇了,揣度别人做什么,很忙呢,忙着打工。
自行车蹬的飞快,现在是十二月,很冷,脸冻的没了知觉,肖战将自行车停在巷子里,拍了拍脸才进去。
他边走边脱外套,酒吧虽然不大,但是里头很热,还剩三分钟,肖战没时间去后面,随意将衣服丢给吧台的调酒师,打了个眼神就上台去了。
没有团队,意味着他没有吉他手,鼓手和贝司手,肖战只想赚钱,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来时就和酒吧老板谈好了,不需要那些,他只做驻唱歌手。
乐队可以下半场,或者挑剩余的几天,短短两月下来,客人也摸清了门路,挑自己的喜好来。
能待下去当然大部分是因为他唱的好,小部分是因为和酒吧老板的旧人情。
话筒架好,肖战在高脚椅上坐下,抬眼就看见右侧方角落里的男人,灯光昏暗,男人手里依旧转着糖盒,这让他有一瞬间恍惚,自己其实是坐在医院的塑料椅上。
对方冲他挑眉坏笑,肖战撇开视线转身换了一首歌,今晚的开场曲,他改主意了。
“《被驯服的象》”
话筒传来男人轻柔的声音,这声音通过话筒后变得很不一样,放下转动的糖盒,撇开惊讶王一博承认自己还有些许好奇。
随着音乐入场,男人的声音开始变得轻快,外带一点...他在脑子里细想一圈,蹦出的词让他觉得好笑。
性感,他竟然觉得这男人的声音有一些性感。
大概是黑色毛衣带来的错觉,王一博盯着台上的人回想之前见面对方的穿着。
第一次好像穿的是一件浅灰色的圆领T,第二次是一件白色的圆领T。
衣服上的图案他不记得了,但有一点他确信,耳朵上绝对没有任何饰品。
短短三月没见,打耳洞了?视线往下,王一博喝了口“灰姑娘”,又撬开糖盒往嘴里丢了两颗。
衣服风格也变了,虽然还是圆领,但领口大了很多,带着毛边,颜色深了,变得神秘又开放了许多。
王一博觉得很有意思,对方今晚的模样,颠覆了他脑子里刻板的印象,所以哪面才是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衣服大概这样,浅代一下吧。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