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姐姐救救我”

她于是把他按在床上。

洛辞仍然无法直视她的双眼。他被她扣着右手腕，左手乖乖地去解自己的领带。黎惊夕按住他的手，没说话，只是对着他微笑。

洛辞眼睫颤抖，看着她。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黎惊夕伸手在他胸前碾了一下。

隔着灰色衬衫，他仍然敏锐到不堪触碰。洛辞几乎立刻就呜咽出声，整个人腰都拱起来，黎惊夕顺势用腿顶住他的腿。

“嘶。”她轻轻抽气，“你怎么在吸我？”

……怎么可能啊。

但是洛辞不会这么回答，他被她说得无力反抗，只能试图挡住自己的眼睛。黎惊夕又把他的左手也按下去，说：“你说，苏谨余要是知道我现在在对你做什么，他会不会又开始生气呢？”

洛辞喘着气，神志像是被泼了冷水似地慢慢清醒。

刚刚有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真的会和她成婚。

而不只是充满利益关系和预判的一步棋。

他低声说：“苏先生很在乎你。”

“不对。”黎惊夕撇嘴，“我觉得他最在乎苏令余。你说他俩会不会有些肮脏的关系？”她又伸手摸他，“唉，想想就恶心。”

她的手还在他身上，洛辞目光再次变得迷乱。她脑子里是苏谨余和他的弟弟，也许还有其他人，他知道她婚后也不会把心放在任何人身上，甚至她又对别人产生兴趣也有可能。

但那又怎样。现在是他要和她结婚了。

他就是对她毫无抵抗力。黎惊夕的手轻轻地上下碰了碰，洛辞就已经到了极限。她再隔着裤子用指甲挑了一下，他整个人腰肢乱抖，喘得厉害，房间里弥漫开淡淡的气味。

“你确实是我见过最可爱的，洛辞。”黎惊夕说，“真敏感。”

窗外渐渐黑了下来，黄昏降临了。洛辞瘫在床上，解到一半的领带绵软地搭着手臂，衬衫上多了不少褶皱。黎惊夕伸出手，似乎准备再摸摸他的脸。然后，她伸出的手腕上，钻石表盘震动起来。

黎惊夕直起身来，低声说：“对了。”

洛辞知道这件事和池行生有关。他挣扎着准备起来：“黎博士，我陪你过……”

“去”字还没出口，黎惊夕又把他推了回去。

“这事和你没关系。”她说，“你收拾一下吧，今晚我不想一个人睡。”

洛辞说：“好。”

她于是转身出门，没有再回头。

苏谨余刚才已经离开房子，去处理别的事情。谢遂在楼上整理事故现场的资料，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剩下的一个厨师和一个管家没有命令绝不会说话，因此房子里特别安静。

安静到黎惊夕走进池行生的房间时，竟然会觉得如此微弱的喘息声有点吵。

池行生没躺在床上，而是瘫在地上。整个人身体都软着，脸蛋潮红。要不是黎惊夕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她估计得以为他被人下了药。

腕上的钻石表盘持续震动，证明激活成功，池行生释放病毒的行为从此可以被勉强预测。虽然只能提前半秒到一秒，但是对于黎惊夕的反应速度来说，已经够用了。

确定了这个事实她就放心了，走过去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在发烧。

觉醒精神体后，宿主的体质会明显加强。但粗暴的植入还是会伤口感染。池行生高烧完全是黎惊夕意料之中的事，她反手关上门，把池行生拖上床去。

意识昏聩中，池行生挣扎起来。

“干什么？”黎惊夕被他拽得呼吸都不畅了，“起来，到床上躺着。”

“我得走……”池行生昏昏沉沉，“我要离开这里。”

“你离开这儿，到哪去？”

“……回学校。”他垂着头，“我得走……黎惊夕……她……是个畜生。”

被骂畜生的女人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两秒，扛起他的胳膊，然后一个背摔，把他摔到了床上。

池行生后背落到床上时闷哼了一声，然后就没了声音。黎惊夕叹了口气，从他床头的抽屉取出一盒抗生素，又按铃向厨房要了一杯水。

她又探探他的额头。估计烧了有四十度。

水很快就来了，黎惊夕起身，去拉他的手臂。“起来，喝水。”

池行生昏沉着，完全不理她。感到她的手拉上来他就用力把她甩掉。看来他恨她是真的，人都烧晕了还坚决不和她接触。黎惊夕觉得很好笑，她端着杯子站在那儿，说：“池行生，你现在不吃药，死的时候可比普通人痛苦很多啊。”

池行生窝在被子里不动弹，黎惊夕继续说：“精神体宿主死时会引发最后一场精神体暴动，专门反噬宿主，在我那儿待了两年，你不可能没见过。起来吃药。”

他态度好像松动了些，黎惊夕再去拽他的时候，还是费了不少力气，但毕竟拽起来了。他整个人烧得神志不清，明明是在坐着，慢慢就往右边倒，黎惊夕把他扯回来，他稀里糊涂地倒在她身上，又弹起来。

“你别碰我。”他的声音很微弱。

黎惊夕不置可否，把抗生素塞进他嘴里。“喝水。”

抗生素巨苦无比，池行生表情都扭曲了，乖乖对着杯子喝水。喝了很多还是苦，他真的很难受，半梦半醒中又开始推她：“你别……别碰我。”

黎惊夕说：“张嘴。”

池行生坚决不再张嘴。黎惊夕在他腰间软肉上狠狠掐了一把，他闷哼一声，牙关松动，黎惊夕又把什么东西塞进他嘴里。

过了几秒，他的眉头就舒展了许多。

居然是糖。

黎惊夕那个畜生怎么可能在他吃药后给他喂糖……学校里也没人会这么照顾他。他昏沉着回想谁会这么照顾他，灵光一现——这是姐姐。

“姐。”池行生脸扭到另一边去，喃喃，“姐姐……”

他真是烧糊涂了。黎惊夕心想，可能得有四十二度。不过抗生素已经吃下去，他迟早会退烧。她也不再着急，就坐在他床边，摸了一本书随手翻翻。

“姐姐。”他还在小声叫。“救救我……我不要……”

……我不要被关着。

说起来，池行生刚刚被关进收容隔间时，倒也说过类似的梦话。黎惊夕在监控里听见过，他一迭声叫着姐姐，说自己不想被囚禁，求姐姐救救他。

这么一听，还挺可怜的。

黎惊夕合上书，皱起眉。

“池行生。”她放软声音说，“虽然我不在乎你讨不讨厌我，但我还是得说，我关你是有原因的。就算是你姐姐知道了这个原因，她都不会帮你。”

她又打开书，找了自己喜欢的一页。“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做法。不过那也不耽误你继续讨厌我，所以你不用担心。”

这本书讲的是全自动联合收割机，至少是二十年前的发明了。不过看着还挺有意思，她都看了半章，池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理解你的什么做法。”

他的声音彻底褪去了高热时的谵妄。

黎惊夕颇为意外：“哦，你还记得刚才我对你说过什么？”

乱成一团的软被被池行生压下去，露出半张憔悴的妖孽面容。眼下带了两块小小的乌青，似乎显得他的神情更加忧郁深沉了。

他盯着黎惊夕，问：“刚才你还说了什么？什么我会理解你？”

黎惊夕微笑着起身，说：“那不重要。”

她走过来，伸手摸了摸池行生的额头。他还是抗拒，但是没什么力气迅速躲开。黎惊夕说：“体温还是很高，不过你起码没接着说胡话了。”

池行生语气里带着点厌恶：“……刚才不会是你在照顾我吧。”

“除了我你想要谁照顾？”黎惊夕挑眉，“我的前夫？我的助理？还是我的新丈夫？”

池行生高热的脑子停滞了一秒，开始清点这房子里的人。

“……你要跟那个小白脸结婚了？”他终于反应过来，发出有些嘶哑的笑声，“厉害。这么快就找到人给你背锅了。”

黎惊夕说：“那可不是。我会好好对待洛辞的。”

“所以，为什么告诉我这件事？”

池行生面对黎惊夕始终保持百分之百的警惕，这种警惕反而让黎惊夕欣赏，她就喜欢反应快的人。她笑了笑：“你是我们的一员，我当然要保持信息流通。”

“……黎惊夕，你少来这套。”池行生语气很不耐烦，“我现在就他妈是你们的一粒棋子。”他头痛得很，伸手揉着后颈。“你想让我把这件事告诉谁？还是瞒住谁？我是不可能配合你的。”

他烧得满脸通红，双眼还炯炯地盯着她，像个不服输的大野猫。黎惊夕觉得有点好笑：“不需要，你不用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她慢条斯理地架起二郎腿。“我就是，想跟你说说心里话罢了。”

——如果她的预判没错的话，池行生会想方设法搅合她和洛辞的婚姻。因为这是她的求生方法，而池行生只想看她死。

他目前没有任何依靠，能试图联合的人也就是两个。

一个是近在眼前的苏谨余，另一个是会想方设法联系他的唐彦。

无论他选哪一个，她都喜闻乐见。

到那时候，好玩的事才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