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回溯

书名:羡忘:等我
作者:YTT

  自三千年前正魔大战过后,修真界灵力枯竭,仙门百家销声匿迹,相比于每前进一步,难度都呈几何倍数增长的修仙,人们更喜欢修习大众意义上的武术,虽然没有术法那么仙气飘飘,但好歹不用大把大把银子往里砸了不是。除此之外,现在的人间一片祥和,处处人声鼎沸,全然看不出三千年前满目疮痍的景象。

  姑苏城南,蓝府占了几条街,不同于周边府邸的堆金积玉,雕栏玉砌,蓝府红墙绿瓦,小院错落有致,条条小径通幽处,处处透着股清逸雅致,与其他的府邸明显区别开来,

  “公子。”蓝景仪哒哒哒的从远处跑进来“公子,公子,今儿是乞巧节,外边可热闹了,公子带我出去玩玩嘛~~~”

  蓝湛停下拨弄着古琴的手,抬头看了看跑得气喘吁吁的景仪。

  “景仪,不可多言。”这是说话的是个温温润润的小侍,名唤蓝思追,他与蓝景仪是蓝家的家生子。

  蓝湛小时候格外的好动,却因蓝家家财万贯,和他玩的小朋友都被家里人反复叮嘱,要这样要那样,以至于没有谁喜欢和蓝湛玩,这就形成了蓝湛沉默寡言的性子。蓝瑾疼爱自家孩子,便从家生子里面挑选了一动一静两个小侍服侍给蓝湛,说是小侍,其实是玩伴,三人感情极好。

  “无妨,许久未见这般喜庆的场面了,待我告知父亲,再带你们出去游玩。”蓝湛圆润的眼睛在看到蓝景仪撇下去的嘴角时,弯成了一道月牙。

  “公子,您太惯着景仪了,他就是......”

  “略略略略略...”景仪咧嘴。

  “你。”眼看着思追要被景仪供起火了,蓝湛起身拉着思追的手晃了晃,“阿追,我.....想去河畔放灯了,你去找找前几日兄长送过来的那盏吧。”

  “好的,公子。”思追知道蓝湛在给景仪打掩护,临出门剜了景仪一眼。

  思追出门后,蓝湛抬手拍了拍进景仪的脑袋,“你呀,别再故意惹阿追生气了,下次我可不管了。”

  “公子,那可不行,您最好了,况且思追平日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我帮他添点人气嘛。”景仪一听,急得抓耳挠腮的。

  蓝湛看着景仪生机勃勃的样子,抿唇低笑,清冷的感觉散去,平添了些许温情。日常中,阿追和自己最像,喜静,阿景则像只小蜜蜂,嗡嗡嗡的,经常惹些小麻烦出来求着自己给他收拾,到是添了不少乐趣。

  景仪颠颠的出门找侍卫,安排蓝湛出门的大小事宜。

  “忘机。”蓝瑾拥着自家主君走进来,“大老远就听见景仪那孩子嚷嚷你要带着他们出门放灯,怎么不来陪陪我和你爹爹。”蓝瑾一边说一边扶着蓝主君坐下。

  “父亲,爹爹。”蓝湛快步走到桌子旁,给二老倒了茶水,“爹爹身体可好些了。”他把茶杯端在手上,隔着茶杯感受着茶水的温度,确认温度适宜,才将茶杯递给蓝主君。

  蓝主君喝了口茶,将茶杯放下,“忘机不必担忧,爹爹这几日身体已经大好。”他停下来小小喘了几口气,回握住身边人微微收紧的手,“就是大病初愈,身体还有些虚,瑾哥哥找了上好的补药,再过段时间就好了。”

  同样的话,蓝湛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他装做没有看见爹爹悄悄喘气的样子,“爹爹,父亲前段时间教我做风筝了。”蓝湛忍着噎得生疼的嗓子,“我现在开始做,等我做好了风筝,爹爹和父亲陪我放风筝好不好。”

  “好呀好呀,做个小兔子的。”蓝主君知道蓝湛喜欢兔子。

  他17岁和蓝瑾相遇相识相知,18岁嫁给了蓝瑾,因着之前家境贫寒,又是个坤泽,被家人所不喜,从小就吃不好穿不暖,体质不太好,又在20岁的时间怀上了蓝湛,生产的时候坏了根基,这18年来,被虚弱的身体拖累着,没有怎么教养过蓝湛,更别提出府见外人了,所以蓝主君总是有股不符合年龄的稚气,格外的好骗。

  蓝湛看着眼前温润羸弱的青年,“爹爹,忘机给您带城北的米糕怎么样。”蓝湛伸手握住青年的一只手,慢慢摩挲着,温暖着温度过低的手掌。

  “可以吗,瑾哥哥平日都不让我多吃这个.....”蓝主君眼眸一亮,随即抬头埋怨的看着蓝瑾。

  “......”蓝瑾心头一哽,“忘机.....”

  看着爹爹兴奋得脸颊都透着健康的粉色,覆盖在蓝湛心里的阴霾少了许多,“爹爹,忘机带回来拿给父亲,您想吃找父亲要就好,有父亲在,我可不敢直接拿给您。”蓝湛逗了逗蓝主君。

  “公子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怎么那么开心。”蓝湛提着一盏灯,小心的躲避人群,乍听见景仪的询问,脑海里有浮现出自家爹爹眼睛睁的溜圆,不可置信的样子,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有生机的爹爹。

  “景仪,今天买的米糕好香。”蓝湛眉眼弯弯的回道。

  “是吗?”跟之前买的一样呀,景仪不太懂公子在开心什么,所幸,他的线条粗得可以当麻绳使,听不懂也不纠结,“还是去老地方吗,公子。”他家公子一年总有那么十来次,会去河畔为主君祈福,见蓝湛点了点头,景仪拉了拉思追,换了个方向继续开路。

  蓝湛一行人走走停停,好容易到了地方。

  “我只求家人安康,爹爹身体痊愈。”蓝湛将手中的灯放入河中,看着它颤颤微微的顺水流向远处,闭上眼睛虔诚的祈祷道。

  蓝湛其实有很多想求的,想要坤泽得到平等对待,想要各种意义上的自由......但每次祈祷时,他只能想起爹爹,他希望爹爹身体健康,能陪他更久。

  “公子肯定又在为主君祈福了。”景仪跟在蓝湛几步远的地方,压低声音跟思追说着话。

  “别说话了,公子听着该难受了。”思追心想,每年,只要能放灯祈福,不论什么节日,公子都会来着放灯,持续了好久好久,灯不知道放了多少,可是主君的情况还是每况日下,全靠着家主从天南海北搜集回来的药吊着命。思追在心里跟着拜了拜,看在我们公子那么诚心的份上,至少不要让主君的身体再衰败下去了。

  就在这时,周围有三四十个人暴起,刷的从腰间抽出刀来,朝着蓝湛的方向奔来。

  “公子,公子快走。”思追反应快,拉着蓝湛想跑,但苦于前路被堵,后边又是河流,只能干着急。

  “少主。”受命在暗处保护蓝湛的侍卫挡在三人身前,“少主,待会您只管往前跑。”

  思追景仪哪见过这样的场面,一边抖着手,一边点头回答“...好....”一个字颤出了好几个音,蓝湛情况好一点,勉强能保持住理智。

  侍卫吹响从怀里掏出的笛子,然后领着五六个同伴迎上了歹徒,纵使几人是一流的高手,也弥补不了人数上的差距。

  “速战速决,求救信号发出了。”

  随着一声令下,原本就激烈的攻势变得更加猛烈,眨眼间,就有侍卫不敌,被砍倒在地,不知生死。

  “少主,快走。”领头的侍卫一剑刺在歹徒腹部。

  蓝湛捏了捏手心里的汗,想开口。

  “公子,对方人太多了,我们跑不出去,怎么办。”景仪颤着声问蓝湛,思追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在找逃生的机会。

  蓝湛咽了咽口水,拉开挡在身前的两人,“诸位前来,求财还是要命”。话音未落,为首的歹徒一刀砍在侍卫身上,“蓝少主客气,我们自然是....要你的命。”

  “多少钱,今天你放了我们,我保你们安全出城,但如果我出了任何事,蓝府不会善罢甘休。”蓝湛用力掐着掌心,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姓蓝,不是意外,是寻仇还是其他。“我出双倍的钱去,卖我们这些人的命,同时也在此保证,蓝府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蓝湛想方设法的拖延时间,希望救兵赶紧到。

  “嗤,少主,还真是单纯。”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侍卫死的死,伤的伤,全都失去行动能力。“不过,看在你是个小美人的份上,这样好了,你把玉坠给我,我保证让你们死得痛快。”

  玉坠,蓝湛指甲戳进掌心的伤口中,父亲将代表蓝氏掌权人身份的那块玉坠给他了。这件事,除了父亲知道,只有蓝涣知道,连祖父和爹爹都不知道。

  一瞬间,蓝湛想清楚了缘由,却不敢相信,整个人晕乎乎的,手脚一下子冰凉。

  思追和景仪看着一步步逼近的人,拉着蓝湛后退,突然有人伸手扣住蓝湛,景仪猛的上前,一口咬在他的手上。

  “这个坤泽脾气挺爆。”歹徒捏着景仪的下巴,掰开了嘴,看着手背上血乎乎的印子,当即一掌打在景仪的胸口,景仪马上倒飞出去,扑通一声掉河流中。

  “阿景.....”事情发生太突然,蓝湛和思追两人都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只能眼看着景仪被水淹没。

  已经退无可退,蓝湛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想逃脱的方法。

  “玉坠在这,放我们离开,或者你们想知道在这条河中打捞一块玉需要多长时间?”蓝湛将颈间的玉坠扯下来,绳子在手上缠了几圈,将手伸在河面上,感觉自己像在云端一样,飘乎乎的。

  歹徒首领在身后打了个手势,假装退后,蓝湛见状心里松了口气,就在这时,另一个身形瘦弱的歹徒从一旁窜出,一手捏住玉坠,另一只手拿着刀朝着蓝湛心口刺过来。

  “忘机....”蓝湛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是父亲的声音,随后耳鼻被水灌满,只模糊听见父亲爆怒,然后是有人陆续下水的声音,慢慢的什么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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