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肖战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道，然后没等王一博反应，又继续说：“我是来拿我的东西的，你没扔吧？”
大概自己也意识到这个理由听上去特别荒唐，以他的性格根本不会为了那些东西亲自跑这一趟。
但此刻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接着用如此拙劣的借口。“而且我没钥匙，所以才在这等你。”肖战满脸煞有其事。
钥匙在离婚第二天便被一并放在盒子里寄了过来，王一博自然记得清楚。他不明白眼前的男人到底想做什么，可这次再也懒得去猜对方是否真的有东西要拿。
见少年低头从挎包里翻出钥匙，肖战往一旁挪了挪让出位置，锁孔转动的同时，他伸手推开门，率先挤进了屋。却在准备弯腰换鞋那刻轻轻皱眉。
忽然停顿的动作让跟在后面的少年第一时间察觉了异样，随着玄关处的灯光还瞧见了男人左侧脸颊上的淤青。“你怎么了？”关心的话来不及思考就脱口而出。
说完才开始后悔，刚刚在门口如此羞辱他的男人有什么好值得他担忧。但王一博还是希望听到肖战的回答。
可好像他又预料到了对方的话。“跟你没关系。”肖战已经换好了拖鞋往屋里走。
是了，再一次自作多情。呼吸略微停滞片刻，王一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男人准备上楼的时候才重新有所动作。他连拖鞋都来不及换便追了过去。
“等一下。”情急之中直接拽住了对方的胳膊，少年看起来很紧张。
彼时已经跨上了第一级台阶的男人被迫停住，肖战稳了稳身形，“你不会藏人了吧？”转头看向王一博的眼里充满玩味。
怎么可能藏人。但是藏了别的。王一博抿着嘴不说话，握着的手也愈发用力。楼梯间的对峙像极了结婚纪念日那晚。
见少年始终保持沉默，肖战神色逐渐沉了下来，他当然不相信王一博会在家里藏人，但对方慌乱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生疑虑。
害怕男人会甩开自己的手，也怕卧室里的秘密会窥露，少年抢在对方失去耐心前开口，“我……你能不能让我先去。”他道。
可显然这个请求一定会被驳回。长期锻炼的年上者在力气方面略胜一筹，肖战没想挣脱，而是连带着王一博一同上了楼。
当他打开墙壁的开关，整个房间明亮起来后。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发现了那个放在枕边的物体和底下铺着的白色衬衣。他记得那是他最后一次留宿换下的。
少年感觉脑袋空空，心脏在扑通扑通狂跳。眼前的景象但凡成年人都能看明白。肖战有些意外，随即脑中便顺势呈现了以王一博为主角的违禁画面。
被衬衣包裹的透明玩具是以前为了增进情趣而买的。原来他不在的日子，对方是这样解决某方面需求。肖战挑了挑眉，“我的衬衫还能穿吗？”他问道。
其实这话放在往常就是情侣间的调戏。可如今或许因为离了婚，少年此刻尴尬的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能的。他想说他根本没弄脏衣服。可最后说出口的却是——
“对不起。”一句轻声的道歉从少年干涩的嗓子里挤出。王一博松开肖战的手，几乎是跑着过去将东西丢进垃圾桶。他拿起那件不属于自己的白色衬衫，然后垂着眼说，“我洗干净再给你送过去。”
对方语气里刻意的生疏彻底将烦躁感挑起，“别。我嫌恶心。”肖战皱眉道出违心的话。
他真的很不喜欢王一博现在的态度，觉得眼前的少年像是变了一个人，可却没意识到他同样不似从前那般有耐心。
本就相当厌弃无法忍住低俗欲望的自己，如今竟还被意淫对象知晓。王一博羞愧地无地自容。他在秘密被发现时就不敢再去看肖战，而此刻对方的话更像是一盆冷水浇落。
少年低着头指尖发凉，连睫毛都在颤抖。肖战说的没错。他知贱而贱，真是恶心极了。
周围很安静，还能听见紊乱的呼吸。看着面前一言不发，一副快要被自己欺负哭模样的小孩儿，肖战有些后悔，“诶，有吃的吗，饿了。”他清了清嗓子问道。
王一博以为男人会接着嘲讽，他都已经做好了接受批判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突然转了话题。
“啊？”他抬起头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瞧着一脸懵，明显没反应过来的少年，肖战只好无奈的重复一遍。
“我说我饿了。”他的声音里似乎掺着埋怨。从七点等到十二点，在门口站着的这一大段时间里，他什么都没吃。久未进食的胃早就抗议了无数次。
今晚发生的事每一件都出乎意料。感觉仿佛做梦般，谁都想不到离了婚的两人前一刻还针锋相对，后一刻竟并肩坐在沙发吃宵夜。
客厅电视柜上的老式台钟逐渐指向一点。王一博偷偷去看旁边那个正端着碗低头嗦面的男人。
凭借出色的样貌与优雅的气质，肖战好像不管做什么都特别悦目，哪怕是在侮辱他。
真是没救了，王一博想。
“你回来的太晚了，所以我才会那么生气。”或许是少年亲手做的食物太过美味，肖战说话的语气柔了几分，他顿了顿，又顺便为之前不堪的言辞道了歉。
空虚的胃得到满足，心情也能好上很多。他喝了一口热汤，便听到少年的小奶音在耳侧响起。
“我一直待在赛道，不是出去鬼混了。”其实并没有与前夫解释的必要，但王一博还是不想肖战对他有误会，尽管可能在对方心里自己的形象已经很差了。
搪瓷碗搁在玻璃茶几发出清脆的咯哒声，肖战转过头，“赛道？你又跑去骑车了？不会是和上次那个男的一起吧？”
充满质疑的三连问直接将刚缓和的气氛重新弄僵。王一博缓慢咀嚼着嘴里的面条。少年从不会撒谎，不说话即代表了默认。
“你忘了你驾照怎么吊销的了？你现在天天跟那个男的待一起？你看上他了？一个小公司的业务员有什么好的？家里还有一个得病的弟弟，没准哪天他还得问你要钱。你就算要再找，不说找个比我好的，起码也别一下子降低那么多档次吧。”一大段话冒着连肖战自己都未察觉的酸。
少年听出来这是男人专有的吃醋方式，但余越的资料对方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你去查他了。”王一博对上肖战的眼睛，他问，“你为什么要查他？”这是他今晚第一次直视对方。
那么多年来，只要是接触自己的人，肖战都会去仔细调查一番。生怕他交友不慎。所以此时他也并没有对肖战的做法介怀。他只是很好奇对方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明白以前肖战是出于担心，那么现在呢。
少年的心里控制不住的长出一丝期盼。可显然今年运气很差，所有事情都只会往他所愿的反方向发展。
他听到肖战嗤笑一声，像是在讽刺他的天真。“出于人道主义不想你被骗而已。毕竟你现在拥有的大部分财产，都是我的。”男人说完便起身往玄关走去。
“我的那些东西还是不要了，谁知道上面有没有沾点什么。”肖战忍着腹部的疼痛换好鞋。他拧动金属把手，然后推开门。冷风倏地灌进来，他轻轻皱了皱眉。
调查目的从来都是同一个。可这次却得到了对方的不满。他不敢相信王一博居然会为了别人而斥问他。
肖战跨过门槛踏入零下十几度的黑夜，重新给彼此机会的念头被他摁回脑海深处。他觉得现在的少年还不配得到他的原谅。
大门自动合上的时候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响声，碗里还剩最后几口的面失去了原本的美味。王一博将它胡乱塞进嘴里。
在一起那么多年，他始终不能彻底看清肖战。就连分开了，男人还是会给他一种错觉。
一种让他以为对方还能再次回到自己身边的错觉。
“少在意一些，就会少难过一些。”他突然想起余越安慰他时说过的话。哪怕无法真正忘记对方，但只要慢慢做到不去在意，就总能好起来的。
王一博望着茶几上那碗被肖战吃过的面，碗底的汤还在隐隐透着热气。过了好一会儿，等白雾散尽，他才重新回过神。
而心头所有仅剩的爱意好像也在这一刻随之缓缓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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