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Ton敲开了肖战的房门。
彼时的肖战正在房内的矮脚沙发上坐着,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沙发边上的小鱼缸。
一小丛拇指尖大的热带鱼从他的指尖穿游了过去。
Ton就在这时进了门。
肖战抬起头来,正巧接到对方对他投来的点头招呼,有些类似中世纪的骑士风范。
好看的瑞风眼游移落定,就听到Ton用带了些意大利口音的英语无比耿直地开了口
“肖先生,我想来跟你核对一下之后的行程。”
肖战点点头,又将手放回了鱼缸的边框“跟我助理确认就好,跟穆萨的对接都是他们在安排。”
“不仅仅是工作行程,如果你有私人行程的打算,也可以跟我同步。”
“私人行程?”肖战带了些好笑地看过去,“不是你们博、哥说,就算是随便走走的需求都要预设备案的么?这么复杂的流程,我就不给大家添麻烦了!”
一句“博哥”,咬得清晰。
肖战原本就为这事存了气,这个当口自然是要一分不差地还回去。
可说到了底,他也不是在气这件事的结果,毕竟出不出门对他而言也没有十分地重要。他气的,是王一博冷漠又丝毫不近人情的态度。
他原本以为,从酒庄回来,他跟王一博至少也能算是打过了交道的粗浅朋友。
就算不是朋友,也该是关系好一些的雇佣双方。
于是他特意补上了之前那份被刻意甩落的餐点,而王一博也没有拒绝。
可结果,真是白白浪费了那些粮食!
肖战磨了磨后牙槽,Ton倒像是没听出话里的尖刺似的,顺着那话引就往下接“的确是需要做备案的,所以博哥才让我现在来找你定一定,他也说了,要是你对意大利不熟悉,选不出要去的地方,就让我给你几个方向选择。”
“你说……”肖战愣住了神。
Ton从身后拿出一份打印好了的文本“这是我们挑选出来,评估过比较安全同时也比较值得去看的地方,你可以先看看。”
那文本递送到了肖战眼前,肖战微微拧眉,接了下来。
“有画展?”
“是的,后天下午。不过都是些还没出名的街头艺术家的作品,各种风格流派都有。而且是露天形式。”停了一停,Ton又补了一句“这是博哥加的,他说如果你想了解最生活的意大利,看一次这样的画展就知道了。”
肖战半张着嘴,一时有些无法反应。好半天才轻轻挤出一句
“……谢谢。”
那语音低落,却不知道是在对谁说的。
“应该的。之前没找到机会,你每天都给我们做饭,我们几个也很感谢你的。”魁梧壮硕的大男人说得略略红了脸皮。
肖战笑了起来,眉眼一弯,软乎地像只毛绒小兔
“包括你们的博哥?”
Ton挠了挠头皮“博哥……应该也是有的。”
“应该?”
“这种事博哥不会特意跟我说,不过他很久没有餐餐把饭都吃完了,但你做的,他都会吃,有些我们都受不了的辣,他也吃,可能基因就是无法抵抗的吧,不管他在意大利生活了多久,骨子里他还是最喜欢中国菜的。”
其实关于王一博的所有事,Ton都不会与任何人谈,可大概因为肖战是第一个能让王一博有了些许改变的人,Ton好像也不太排斥对着肖战说起博哥。
也许更为重要的原因是,肖战是个中国人。
“资料你慢慢看,选好了路线你告诉我。”Ton弯身鞠了个躬,脚步就往外面挪。
“所以不管我要去哪里,你们是真的都需要做全套的安全预案的吗?”
肖战握着那纸张追问,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还是想听Ton亲口说一说。
Ton转过身来,想到了稍早时肖战与王一博的对峙,不由弯了弯唇角
“肖先生,其实你说的没错,你不是意大利总统,也不至于会遭遇暗杀,但是飞机落地马尔彭萨之前,你能想到自己会差点卷入一场绑架里吗?意大利不是中国,在我们这里,持枪是完全合法的。”
肖战顿住了身型。的确,那场“无疾而终”的绑架因为没有成型而被他忽略。他的确在中国的框架内被保护得太好,以至于没有去细想到那场谋算背后的真正目标和目的。
站在王一博的角度,明知道有一处虎视眈眈的势力在窥探,就绝不可能放任他的雇主再散漫行动。就算是把他们的空余时间全强留在酒店都不为过,可他偏偏,还给了自己出行的线路选择和安排……
“抱歉。”肖战说得真诚。
Ton却摇了摇头“我们国情不同,完全理解。”稍一停顿,Ton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不过如果可以,能请你没工作的这几天,不要使用香水吗?”
“香水?”
“博哥对香水过敏。远远地闻到味道就会不舒服,要是接触到了擦涂过香水的地方,还会起疹子。”
“他……”肖战自然想起了那天在酒庄,自己靠近时,王一博往后倒退的那一步,还有他那天握过他的手腕,而后就再也没有在他面前把手拿出过裤子口袋。
原来,是因为过敏么……
夜已深了。
肖战却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快一个小时,终于忍无可忍得跑到了隔壁丁酉酉的房间。
把熟睡中的小胖子喊醒,再让他翻箱倒柜地帮忙找从中国带来的几只急救药膏。
他记得他有因为担心自己水土不服而带了过敏药膏过来。那是个很老旧的中医牌子,无毒无害而且见效很快。
小胖墩把找出来的药膏交到了他手上,还来不及问一嘴自家老板要做什么,就见肖战风一样地关门离开。
他那个稳重如山的老板,怎么今晚像是踩了风火轮一样着急?
这一头的肖战,手里握着药膏,几步就冲到了王一博的房门前,却在要敲门时犹豫了起来。
太晚了。里头的人应该已经睡下了吧。
他这样冒冒失失地送去一支药膏,好像也算是打扰。
正这样想着,肖战的脚步已经先往后退了一点。
呼哧哧的呼吸渐渐平息。
他居然在紧张。比登台领奖还要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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