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用了老师，我视力挺好的。”王一博冲着李舒笑了一下。

李舒很欣慰的离开了教室，这个年纪的孩子，这么乖巧听话的是不多见的。

王一博走到肖战后面的位置上把书包放在了桌上，跟着肖战去班级后面的置物柜里拿了干净的校服。肖战又低下头看了看他脚上的鞋子，问：“你穿多大码的鞋子？”

“42码半。”

“那你也试试我的鞋子吧，赶紧的。”肖战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双洁白的室内运动球鞋。

王一博跟在他身后走进了旁边空着的教室。肖战把门关上，抬了抬头示意他换衣服吧。

“你要这么盯着我换衣服吗？”王一博扯起一边嘴角朝着肖战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肖战赶紧转过身。

王一博脱下湿了的校服扔在旁边的椅背上。将肖战洗的有些发白的校服往身上套。

“王一博，你从哪里转学来？滨城二高吗？”肖战软乎乎的声音带着一些湿气传到王一博的耳朵里。

“北京。”

“哇哦，真的吗？”肖战兴奋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王一博还光着上身，腹部紧实的肌肉让肖战赶紧扭回了头。“我好想去北京看看。你有机会能给我讲讲北京吗？”

“这有什么好讲的。”王一博坐在凳子上开始穿鞋，他把湿了的袜子也脱到一边，光着脚塞进肖战的鞋子里，有点挤脚，但今天没有体育课，只是坐在教室里还是可以的。

“干嘛这么小气，给我讲讲呗。作为交换，我可以带你去滨城外地人都不知道的好吃好玩的地方。”肖战余光见他已经换好衣服了，便转过身走到他面前，睁着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他说。

王一博看着肖战的眼睛，心想怎么会有人的眼睛永远像要哭了似的，水汪汪的，和这滨城的气候一样，让王一博有些心烦。

“再说吧。”王一博拿着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往教室外面走。

“我帮你晾衣服，这样你放学的时候就能干了。”肖战从王一博手上接下了潮湿的衣服和鞋子。肖战微凉的指尖碰到了王一博的手背，王一博没有拒绝，快速的收回了手。

第一节是数学课，王一博的数学很好，高中三年的数学知识已经完全掌握。在北京的时候上数学课，数学老师都会在课前给他拿一张卷子让他做，下课再收走。滨城的教学进度不如北京的快，这些内容王一博早都烂熟于心。他做了几道题有些无聊的看着窗外还在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比早上上学的时候小了不少。

突然一张纸条扔到了他的桌子上，他皱着眉用纤长的手指打开了纸条。在北京的时候，他上课也没少收到这些东西，他一般看完就扔在一边。初来乍到，王一博还是懂一些人情世故的，太孤立对自己以后的学习生活没有什么益处。

纸条上娟秀的字体一看就出自一个女孩子。内容无非就是想要手机号码，微信号码之类的。后面能聊聊天，约出去一起吃吃饭看看电影之类的，在青涩的年纪再谈一场恋爱。

王一博拿起笔，写下：“不好意思同学，我刚来没多久，还没办手机号。”写完后折叠好，他有些苦恼这个纸条该扔给谁。犹豫再三他轻轻地拍了拍肖战的肩膀。

“谢谢。”王一博把纸条递给了肖战。

肖战点了点头，拿着纸条转过了头。王一博在他身后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过了大概一分钟肖战才把纸条扔给了右边的同学。

王一博打开从北京带来的竞赛练习册，开始做起题来。刚做完一道题，一张纸条从前面又扔到了他的桌子上，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早知道这么麻烦，前一张纸条就不应该回复。

他耐着性子将第二张纸条打开，如果不是下面写着名字，王一博还会以为这张纸条出自哪个女同学之手。

“王一博，你要办手机卡吗？放学以后我可以陪你去。PS.不好意思，刚才没看到字条上的名字，以为是给我的，我就打开看了一眼。”

“不用了。”王一博没有写纸条。肖战正靠在椅背上看着黑板。他往前倾了倾身子，鼻尖几乎要贴到肖战后脑勺上翘起的头发，轻声回复了他一句。说话间带出来的热气全都喷在了肖战的后颈上。王一博明显看到肖战缩了缩脖子，很快耳根就红了起来。

王一博笑了一下，这个男生好有意思。就连身上也有一股特别的香味，不是香水，更像是洗衣液混合着沐浴露的味道。

午餐的时候，学生太多，王一博刚进了食堂就退了出来。他拐去小商店买了盒泡面和香肠带回教室吃。

刚到教室门口，迎面碰上了拿着饭盒的肖战。肖战低头看了看他手里的泡面，拉着他进了早上换衣服的空教室。

“别在教室吃这个，味道太大，在这里吃吧。我去给你接水。”肖战把饭盒放到桌子上，准备伸手去拿王一博的泡面。

王一博一抽手躲开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王一博凑到肖战跟前问他。

“你今天新来的嘛，照顾新同学。”肖战依然还是那副眼神。

“我又不是没手，我自己来。”说完王一博拿着泡面走出了教室。

王一博端着泡面回到教室的时候，肖战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拿着筷子望着外面已经放晴的天空发呆。肖战听到声音扭过头看了王一博一眼，什么也没说低下头继续扒拉着自己便当盒里的菜。

接下来的几天肖战都没再跟王一博说一句话。王一博发现肖战在班里的人缘还不错，但是他跟谁走的都不是那么近，喜欢一个人吃饭，放学。大多数学生都是在食堂吃午餐或者在校门口的小饭馆解决午餐，只有肖战每天早晨从家带着一盒便当来学校吃。晚自习之前会去食堂买屉小笼包或者一个煎饼吃一吃就算吃过晚餐了。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王一博是因为遗传怎么吃都不胖。而肖战的食量看起来和一个女孩子无异，不知道是刻意保持身材还是因为饭量就这么大。

周四的时候，主课老师偷偷约好安排了一次摸底考试。身边同学都傻了眼，只有王一博一个人淡定自若。他看了一眼前面圆滚滚的脑袋好像有些泄气似的垂下了头，肖战噘着嘴的样子突然闪现在了王一博的眼前。他轻轻地笑了一下，便察觉到肖战的背僵直了一下。

周四考试，晚自习就没什么作业可以做。虽然大家考的可能都不太好，但很快就把白天的考试忘在了脑后。李舒是教英文的，晚自习她坐在讲台上批改着试卷，给台下的学生放起了英文原版电影。李舒这个年纪和台下小女生看电影的品味差不多，选了一部《人鬼情未了》。尽管英文名字叫《Ghost》也不能让台下的男孩子提起一丝兴趣。

王一博对这部电影没兴趣并不是对爱情片没兴趣，只是他已经看了很多遍。很多经典台词信手拈来。很多人都喜欢“Even in death our love goes on！”这一句。但他更喜欢“

People say I love you all the time, it doesn’t mean anything.”虽然他没喜欢过谁，但在这样一个年纪，他这样的男生对爱情多有一些不屑一顾。

王一博低着头借着电影昏暗的光线做了几道阅读理解题，就放下了笔。这么暗的光线，显然老师不想让他们埋头在书本里。他看了一眼周围的男生，不是在拿着手机打着单机版的游戏，就是在打着牌。

王一博歪了歪头将目光落在了肖战身上，他靠在椅子上，微微抬起头，全神贯注的盯着投影屏幕。

“第一次看？”王一博趴在桌子上，轻轻地对着肖战的后脑勺说。

肖战先是僵了一下，然后很快摇了摇头。

“喜欢这部电影？”

肖战很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王一博觉得肖战很有趣，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又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老师放了这部电影，现在就只能看这部电影。谈不上很喜欢，但也不讨厌。”肖战扭过头轻轻地说。

“哦。”王一博觉得无趣，坐起身，窸窸窣窣在抽屉里翻出来一包东西，裹在大手里很快的塞进了校服裤子口袋里。

“我去天台坐会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肖战说。说完就站起身，走到了讲台前跟李舒说了几句话，就朝着教室门口走去。

肖战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有些暗了，远处的灯塔忽闪着信号灯。他转回头继续盯着电影投影看，右手放在腿上，攥了攥裤子，又松开。他站起身也走到了讲台前，跟李舒说自己要去一趟洗手间。肖战是个很乖的学生，懂事听话，学习上也很用功。凭着自己的努力也一直保持着班级前十的排名，李舒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