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洵巴巴地望向他,眼神里写满了求知欲望,他时而眨眨眼睛,仿佛问的是某个学术问题。
薄向洲扫过他的面容,生动的眉眼充满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年轻朝气,他的视线向下,红润的嘴唇抿着,大概被他盯得踌躇不安,安洵扣着手指,伸出一尾软舌舔了舔嘴唇。
察觉出这举动不合适,安洵迅速收回舌尖,扬起笑容冲他一笑。
乖巧懂事。
薄向洲心里不止一次冒出这个形容词。
他记忆很好,通常见过一面的人都能在他的心底留下不浅的印象,但安洵是个意外,对方像是刻意模仿出某种样子在他面前晃荡,把他洗脑成他想要的效果。
一次两次还好,多了难免他会怀疑。
“薄总……”
对方看他不说话,表情开始委屈起来,低头扣手脚尖划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显得自卑又敏感。
大约在安家过得不好,怕在薄家也过得如履薄冰,所以想努力凸显自己的乖巧吧。
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薄向洲想起一件事来,这 omega 第一次见面时嘴上说着喜欢他,相处下来他也没有觉得对方有多么喜欢他,婚服比他还不上心,这不是喜欢一个人该有的态度。
薄向洲看向他的眼神多了怜惜。
编造一个谎言出来是怕他不喜欢他吧?喜欢是假,害怕才是真。
薄向洲对他的印象多了一个小可怜。
安洵的脚尖都快晃抽筋了,对方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你哑巴了吗?快点回话啊!他还等着回去打游戏呢!
安洵小声问道:“薄总,你是不喜欢草莓味吗?”
此话一出,客厅安静如鸡。
薄向洲微微皱眉,视线锁死在他身上,眼神如有实质,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他看破。
安洵脊背泛起凉意,他垂头眨巴着眼睛,再次抬头时双眸闪着水光。
没有哪个alpha受得了这个眼神。
薄向洲眼皮微敛,沉吟道:“……喜欢,但这个天气,少喝点冰的。”
他接着补充道:“还有,omega 矜持一点比较好。”
安洵:“?”这和矜持有毛关系?想骂他只说啊!拐弯抹角几个意思?你爱喜欢不喜欢,他的信息素又不是草莓味,喜欢也只能错付。
薄向洲想说什么话,见他一副茫然撩而不自知的状态又闭嘴了,良久,他道:“算了,你上楼玩去吧,一会儿记得下来吃饭。刚才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安洵抱着满心疑惑躺到床上,扯着陶年一顿聊。
陶年对他无话可说,“假设一个 alpha 举着一杯蓝色玛格丽特,喝到一半对你抛媚眼,三番两次问你喜欢这个味道吗?请问你是什么感想?”
安洵不假思索,“这 alpha 想钓我,他抛媚眼是在吸引我的目光。”
“聪明。”陶年打了个响指,“同理,你在勾引薄向洲。”
安洵:“!!!”
安洵惊得坐起,声量放大,冲着手机听筒吼道:“你别胡说,我可没勾引他!年年,你要相信我。”
“你留着和薄向洲说去吧,这搞得我和你有什么私情似的。”陶年把手机搁在台面上,甩甩手上的水花,“行了夫人,我做饭了,没事别打扰我了,挂了哈。”
晚上八点,安洵准时光脚下地关灯,之后一腿露在外面压在被子上,侧着身体刷微博。
【年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你分享给薄向洲的视频他没有点开吧?
安洵没由得心慌。
【咕噜咕噜】:应该没有吧?
【年年】:上面会显示着谁谁邀请你观看视频,赶紧把你那些露腹肌的帅哥取关,收藏设为隐私!!
这些帅哥都是他搜刮好几年勉强合他心意的,突然取关他还不适应,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刷到。
安洵灵光一动,把自己设置成了隐私用户。
【咕噜咕噜】:嘿嘿,这下不用取关了。
【年年】:我总感觉你以后会后悔。
【咕噜咕噜】:怎么可能,我看帅哥又不犯法,警察想抓我都找不到证据。
另一边,书房灯光大亮,薄向洲依旧聚精会神地注视电脑屏幕,右手边咖啡香气袅袅。
与往日不同的是,他看得不是工作资料,而是安洵和安信的基本信息。
安信小学上得江城最好的国际贵族学校,毕业后直升初高中,物质方面充足,各种镶金的奖项看得薄向洲眼花,他查过,这些奖项没有含金量可言,只是名头上好听骗骗不知所云的旁人。
对比下来,安洵显得比较惨淡,小学是随便找的,初高中是自己考上的,一段话草草概括。
安家在他身上花的钱还没有安信一个月花的多,此前,安家还试图将他送给艺海的董事长。
安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可怜几分。
薄向洲叹息。
·
知道薄向洲误解了他的意思后,他没脸再见薄向洲,他恨不得时间倒流穿回去扇自己一巴掌。
问了就问了,他哭个毛线!像个没勾引到手委屈而哭的……
安洵卡壳,这个比喻他不会。
他躲了薄向洲好几天,与此同时还在担忧柳棠会不会来到他的公司大闹一场。
他清楚记得那个眼神,充斥着嫉恨、高傲与轻视,好似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仰望底下艰难存活的蝼蚁。
可惜了,安洵不把他放在眼里,一个自恃高傲的少爷教养高不到哪里去,素质方面虽比他强上些,但人情世故柳棠是一点都不会。
柳家靠着和沈清让的几分交情走到现在,比起薄家这种大家族的地位差得不止一星半点,就算讨厌他,顾着他目前的身份也得装一下,他倒好,装也不装。一旦柳棠的心被嫉妒占满,思想不受控制便做出错事。
但愿对方能半路回头。
他承认薄向洲很迷人,但世界上的alpha那么多,又不是只有薄向洲一个,多找几个总能找到薄向洲的替代品。
爱谁不好,非要爱一个有证的。他喜欢薄向洲可是没有喜欢到疯狂的地步,顶多停留在表面,他认为结婚之后就是各过各的,像许多联姻捆绑在一起的伴侣那样相敬如宾。
即便如此,柳棠的行为确确实实膈应到他了,再怎么说薄向洲也是他的alpha,柳棠这是明目张胆地挑衅他。
希望薄向洲抵住诱惑吧,没抵住他也没办法。只要把安家搞垮了,为了谁和他离婚都行。
他的志向不大就这点,看到安家过得不好他就开心,他想让安家尝一下他的感受。
安洵拉紧遮光窗帘,房间内一片昏暗,他反锁房门,颇为激动地支起床上小桌子,把电脑摆上面调低声音调高亮度,登上微信点开陶年发给他的小视频。
他钻进被窝,随着视频进度条的推进,笑容逐渐变态起来。
安洵兴致勃勃,眼睛紧贴着屏幕,激动得几乎要钻进电脑里了,他瞪大双眼咽了口唾沫,时不时感叹自己的见识短浅竟然还能这样玩。
正当关键时刻,好巧不巧,敲门声响起。
画面再激烈再吸引人心,安洵也没了刚才的兴致。
他蔫了,这个点找他估计没有什么好事,一般好事他都不用处理。
安洵把电脑合上,经过上次手误事件他的警惕心肉眼可见地见长,开门前退出视频画面调成静音模式。
门外又是林叔,熟悉的脸熟悉的衣服熟悉的搭配。
林叔捧着托盘,托盘上垫着几层黑绒布,黑绒布上方摆着的是五块腕表,不用打光自带光泽,做工精细工艺繁琐,所用到的材料更是价值不菲,表盘外镶着的一圈碎钻都比他在商场银饰店看得碎钻大。
闪瞎他的眼。
安洵弱弱地问道:“送我的?”
林叔笑容和善,“薄总说,就当是那天吓到夫人的赔礼。”
安洵茫然,“他什么时候吓到我了?”
这礼他是喜欢,可他不能无缘无故地收啊,薄向洲不欠他什么,收了那么多东西他心慌。
林叔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的事,“薄总最怕omega在他面前哭。”
安洵一点就通,他单纯想博个可怜,让薄向洲把审视的目光移开。有点害怕是不假,但掉眼泪只是一个手段,他当时也不知道竟然真能哭出来。
他更慌了,这钱太多,收下他心里难安。
林叔的态度和薄向洲一样强势,不等他拒绝把托盘送到他手上,动作随性地像是丢弃一件不值钱的小玩意。
林叔道:“夫人,我只是一个执行命令的,如果有什么不满还请晚上敲响隔壁的房门。”
这话听着咋那么不对劲。
安洵纠结地咬腮帮肉,他敢有不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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