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刚合上,细微的声响惊扰到床上浅眠的人。
幽暗深沉不见底的眼眸掀开,男人起身坐在床榻若有所思盯着宋亚轩躺过的地方。
一枚白色玉佩闯入视线,手指挑起缨穗,指腹划过洁白的玉面,触手升温,如同那人的肌肤。
男人晦暗不明的静坐一会,起身从柜子里拿出新衣换上,玉佩被丢在一旁。
翌日天边刚翻起肚白,宋亚轩睡下不多时就被人推醒。
半宿折腾,宋亚轩身子疲乏的很,眼皮子不受控制的粘合睁不开。
丁程鑫瞧着软被上脸颊肉被压的堆起的人心中升起一股子怜爱之意,微凉的手指轻轻划过滑嫩温暖的小脸。
“今儿还要不要与我一同进宫?”
宋亚轩沉沉闭着眼睛,脑袋懵懵的。
凭着下意识感觉摇摇头,翻了个身重新进入周公棋局。
丁程鑫瞧着他小孩子模样宠溺的摇摇头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一旁守在原地许久的马嘉祺一见他出来就递上冲好的汤婆子。
丁程鑫暼了一眼,嘴角淡淡笑着,“有劳你挂心了。”
丁程鑫的声音落入马嘉祺耳朵里格外悦耳动听,加上葱白指尖无意划过他的指背勾起阵阵酥麻,耳尖倏然染红发烫。
马嘉祺一派正经,手底下却悄咪背过手去紧紧将那片温柔捏住。
——
恒国大殿上,文武百官不苟言笑死气沉沉的低着头盯着脚下一方砖大小。
恒帝高高在上叙述了几句对邻边国家的关心同时顺带敲打一番。
丁程鑫听着乏味,余光无意间瞥见一位仪表堂堂,身材魁梧壮硕男子走到殿前方。
恒帝蹙着眉头盯着下方不想见的人,语气不快,“不是让你无事待在府里好好读书的吗?
怎么,是把朕的话当耳旁风了?”
恒帝语气上调,下面人听出话里怒意,却无动于衷冷眼瞧着,好似这种事的发生已经同家常便饭一样。
同病相怜的丁程鑫对这个人产生了一丝不一样的想法,眼神多了份同情不知道是给谁的。
“父皇明鉴,儿臣今日来是为一物寻失主。”
“什么失主?”
刘耀文低着头从怀里掏出一枚象牙白玉佩呈上。
丁程鑫面色一僵,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然后不动声色拉着貂裘往中间笼络,目光幽幽扫向那枚玉佩。
“你是如何得到这枚玉佩的?”
恒帝远远瞧着玉佩成色便知道不是俗物。
“儿臣昨日偶然间在门口草丛里发现的,见玉佩成色做工都是极好的,想来定是此物主人无意间丢失。
还请父皇帮忙问一问大殿上可有人认识。”
刘耀文此话一出,大家纷纷抬眼打量,窃窃私语声烧的丁程鑫面色一点点紧绷。
“是本宫的。”
众人让开路,刘耀文转过身与他视线相接,丁程鑫迎着他探究的目光走到他身边。
“多谢四皇子为本宫找到玉佩,不知该如何答谢才好?”
刘耀文目光平静的上下打量着他,昨夜被药物冲昏了头没来得及查看他的样貌,没想到倒是个温润公子哥。
只是…这俊俏书生模样与昨夜榻上抵死缠绵的感觉不大对……
回味到胸口滑落的掌心,本就深邃的眼眸半垂扫过如同削葱根的手指,眼底划过一丝疑虑。
“既是殿下的可要收好了。
这次是被本王捡到,要是下次不小心磕破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块美玉。”
丁程鑫微微一笑,垂在两旁的手紧张的捏了把汗,“多谢王爷提醒,本宫定会好好保管不会再有下次。”
“南国使者可是明日启程?”
大殿上恒帝的发问打断了刘耀文短暂的打量。
玉佩牢牢掐在掌心,丁程鑫低下头,“是。”
“倒是不凑巧,再过两日便是花朝节,你们大老远难得来一趟,何不过完节日再选个好日子返程?”
丁程鑫抬眼对上恒帝闪烁亮光的眼睛,微微感到不适错开眼。
“多谢恒帝美意,只是父皇还等着本宫回去复命,不敢多耽搁。”
恒帝沉吟片刻,语气颇为遗憾,“那好吧,你心意已决,朕就不留你了。”
出了正德殿,外头艳阳高照,丁程鑫却觉得身上凉的很。
宫门口等候已久的马嘉祺远远瞧见一排墨蓝色中独一无二的浅青色,急急忙忙大步上前迎接。
丁程鑫抬起清冷的脸庞,眼尾略带薄红。
“怎么了?”
丁程鑫无助的靠在他的肩膀上,身上的冷香细数冲进鼻腔。
马嘉祺及时稳住他的腰,单手搂着人扶上马车。
“他们给你气受了?”
丁程鑫红着眼眶摇摇头,“阿琪,我是不是很没用?”
马嘉祺被他唤的心下一紧,又见他楚楚可怜仿佛受了极大委屈模样,心下更是疼的厉害。
“怎么会?你的文采可是连相国都夸赞过的,何必妄自菲薄。”
“不一样的,我此次来到恒国才知道什么叫作山外有山。
恒国地大物博,居士能人数不胜数。今日同他们站在一起,我倒有些自惭形秽。”
马嘉祺见他妄自菲薄难受的拍拍他的肩膀,克制住想要抱他的冲动。
“又何必把自己贬低的一文不成,若是国主能多重用你,我相信别说是恒国了,世上都没有几个好儿郎可以与你媲美。”
丁程鑫知道他在哄自己,苦笑一番。
“如今我母家失势,父皇本就不喜我母后,又怎么会在我身上多花功夫。”
“你有我呢,我会帮你的。”
丁程鑫不确信的眼眶盈着泪珠,“当真?你当真愿意帮我?”
“当然,你忘了我们小时候约定?”
丁程鑫茫然的目光会意后带上羞涩,莹白脸颊一点点红开。
回到客栈,丁程鑫脸色还是通红的。
推开宋亚轩房门,床上空荡荡,连带着小斯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丁程鑫坐在凳子上,摸出腰间玉佩,两枚放在一块几乎无法分辨出有何不同。
但若当真细细打量玉佩不难发现两枚玉佩中间刻着个奇怪的图形,只是是什么个图形,外行人到还真说不出来。
“皇兄你回来了?”
平平无奇的人皮面具盖住精致的五官,弯起的眉眼与牵起的嘴角似有魔力能抚平所有的不快。
明明昨儿夜里还有委屈的人,似乎一觉醒来倒是全忘记了。
丁程鑫收起阴沉,露出和煦笑容。
“去哪里了?”
“随便在周围逛了会。
皇兄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呀,等得我担心死了。”
丁程鑫注意他走路姿势的怪异,秀眉微微夹起,“腿怎么了?”
宋亚轩脸颊霎时间红的像醉了酒,还好有人皮面具遮挡。
“…我…”
宋亚轩的支支吾吾让丁程鑫起了疑心,“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宋亚轩紧张的语无伦次,“我…就…崴了脚…”
绞尽脑汁只想出这么个蹩脚的借口,宋亚轩无措的揪着袖口上的绒毛,目光小心翼翼观察着丁程鑫脸色变化。
“严重吗?可有看了大夫?”
“没大碍的,皇兄放心。
皇兄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宋亚轩见他信了,连忙拉着他的胳膊转移话题,再继续问下去,宋亚轩非得把自己吓死。
侥幸瞒过一劫的人没有留意到丁程鑫的眼神,红透的耳根子早被丁程鑫看穿。
“诶?我的玉佩怎么在这?”
宋亚轩惊讶的摸摸空荡荡的腰间。
“你啊~总是丢三落四的,玉佩何时丢的都不知道。”
宋亚轩无所谓道,“就是个玉佩而已,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丁程鑫脸色一下子冷下来,“不可胡说!这是你的身份象征,要是被其他人听去说于父皇,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
恒国事情了结,一行人踏上回国路程。
阳春二月末,道路早已经晒干,回去路上比来时好走不少。
越过边境,驾着马匹的宋亚轩一下子剥去束缚,自由自在翱翔空旷地上。
马嘉祺瞧着丁程鑫探出的脑袋没有说话。
丁程鑫这次也没有再叫马嘉祺前去照看宋亚轩,只瞧了一眼便放下帘子。
宋亚轩骑着马先一步抵达城门口,远远便看见皇家马车停在路口,旁边站着的美艳妇人,宋亚轩瞧了一眼便认了出来。
“母后!”
宋亚轩翻身下马,丢下马绳朝宋皇后飞奔过去。
“一路辛苦了,快给母后好好看看,可有哪里受伤?”
“母后放心,儿臣好得很。”
“没受伤就好,瘦了不少,一路很辛苦吧?”
宋亚轩笑容明媚,眼眸带着星光,“不辛苦,这一路可有趣了,有机会母后一定得和我出去瞧瞧。”
“好,有机会母后同你一起去。”
皇后勾起飘落在额前的发丝理在他的耳后。
“儿臣给母后请安。”
丁程鑫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皇后笑容淡淡,拉着宋亚轩的手没有放开。
“回来就好,一路辛苦了。”
“能为父皇母后效劳,儿臣不觉得辛苦。”
皇后对他的态度满意的点点头,“早些回吧,国主等着给你接风呢。”
说罢,拉着宋亚轩的手回到凤仪马车。
丁程鑫跪在地上听着铃铛声渐行渐远才抬头。
眼前的手分走半分寒心,丁程鑫丝毫不意外的将手放入他的手心,温暖有力将他包裹,仿佛一道厚实有力的盾牌给了他不少慰藉。
*
回到恒国半月,玉佩的事困扰着丁程鑫不得安心,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果真在五日后,恒国一道圣旨传来,彻底将丁程鑫打入深渊。
地上的人宛如冰塑听着大殿里回荡着的笑声尤为刺耳,心脏跌入寒窖,寒意爬遍筋骨冻结流淌的血液,脸色惨白跟纸片人一样。
“好,二皇子很好,既然恒国有心交好,孤准了。”
丁程鑫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寝宫的,整个人失了神采,病怏怏窝在床上,眼眶血红,手指不甘心拽着衣襟。
马嘉祺听闻和亲一事,焦急的恨不得丢下一切去亲自见见心尖上的人。
但最后一丝理智绊住了脚步。
“如何?”
“二皇子称病谢客,谁都不见。”
“盯紧皇宫。”
“是。”
暗夜漆黑,一道黑影隐入高墙内。
除了门口的几个士兵,院内跑入小贼都无人知晓。
“你怎来了?”
烛火晕出贵妃塌上单薄的身影。
阴影下的人攥紧拳头熄灭晃眼的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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