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静悄悄的,四周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不漏半点风霜。
但床榻上的人看起来,跟他出去之前相比更严重了。整个人烧的满面通红,额头上布满汗珠,薄厚适中的嘴唇上全是一道道干裂的小口子。
谢允找了块干帕子给他擦脸汗,又倒了杯水想让他喝点,但时影一直唇齿紧扣,他急得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这是时影?他怎么烧成了这样?”
谢一端着煮好的姜汤进来,就发现自家公子正围在床前乱转,而床上躺着那个看起来奄奄一息的家伙,赫然是他念叨羡慕了一路的人。
“公子你给他围太厚了。”
谢一放下手里的姜汤,走上前去三下五除二将那层层叠叠的被子给拿走。
“他体热这么高,再盖成这样,烧也烧糊涂了。”
谢一将所有被子都拿开,只留下一条薄薄的小毯子,又将对方衣襟散开,打了盆水来给他擦拭手脚和脖颈。
时影满面的通红稍稍减退了些,但是周身依然滚烫。谢一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色有些严肃。
“公子,这高热必须得吃药才能退下去,我去请医官吧。”
“你守着他继续擦拭,我去请。”
谢允摆手,打断了谢一还想说的话。“医官回村了,路途遥远又将下雪,我骑着踏雪去请,说不定能赶上雪下大前回来。”
谢一点点头,踏雪乃是日行千里的宝马,又只认公子一人,的确是这个方法最为稳妥。
外面天气阴沉沉的,谢允从马厩将马牵出,看了看越积越厚的云层,一跃而上拍了拍身下的骏马:“老伙计,靠你了。”
踏雪嘶鸣一声,扬蹄而去。这动静引得几队紧赶慢赶进驿站躲雪的行人纷纷侧目。
“怎么了?”其中一辆马车里传出一道年轻女声。如黄莺般脆亮的声线让人一听便生好感。但伺立在马车周围的众仆从听到,却全都慌忙低下头去。屏气凝神生怕自己发出太大动静惹得主子不高兴了。
“我好像在刚刚离去那人身上,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杨婉晴收回自己的视线,同样低垂了眼眸恭恭敬敬回道。
“能让你觉得熟悉?”车窗被推开,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尖尖的下巴配上一双翦水秋瞳,娥眉淡扫却不减任何姿色,对方眼中流出一抹玩味。
“莫不是那个你心心念念了许多年的男人?”
杨婉晴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如实回答:“已经过去太久了,也许只是我的错觉。”
她垂着头,没有看见车厢内的女人双眸瞬间变利,仔细扫了她几眼,没瞧出什么端倪,这才慢慢关了窗坐回车内。
“咚咚。”
女人敲了敲另一侧的车窗,待她被请下马车,大部队都进去后,留下的一个侍女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
“去查,小狐狸可能就在这里。”
角落一团黑乎乎的阴影悄然动了动,很快便了无踪迹。只剩下北风卷动着最后一丝枯黄的残叶,在空中凌舞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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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怎么还没回来?”
谢一将屋内的窗子闪了个小缝,瞩目远眺了会儿外面又关上。
冬日里天黑得早,但现在距离天黑至少还有一个时辰,太阳已经被厚厚的云层遮的什么都看不见,那风雨欲来的架势,他有预感,这场雪必然小不了。
谢一有些忧心忡忡,万一公子被困路上可怎么办,刚刚自己要是再坚持下就好了。
“咳咳...”
床上许久没有动静的时影发出了两声极轻的咳嗽声。谢一收起心底的担忧,走过去先伸手摸了摸额头。
依然滚烫。
“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谢一见他要起身,拿了床厚被子给垫在身后,将时影慢慢扶着坐起。
“水.....”时影声音轻的仿佛不存在般,如果不是屋内足够安静,谢一都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他赶忙把水端过来。
“多喝一些,你出了这么多汗,身体肯定需要大量补水。”他之前也尝试过给对方喂水,但谁能想到看起来瘦弱不堪的时影,牙关却闭合的非常紧,不论怎么掰都掰不开。谢一只能拿帕子沾水,给他润润唇。
时影喝的又急又猛,同时脑海中飞速掠过一幅幅破碎不堪的画面。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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