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青衣不嚷

王一博刚躺去周轩身边，还没闭上眼睛，黑暗之中，恍惚一个画面闪过，他似是看到了一个古代的床围，心猛地紧了一下，将刚刚还萦绕在脑海里的画面瞬间挥散不见。

王一博转头看了一眼背对着他似是已经睡着的周轩，不明所以地伸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闭上眼睛感觉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异常的感觉。

正当王一博决定无视刚刚刹那的错觉时，眼睛才闭上，耳边突然一个温柔的男人声音对他说：“别怕……有我在……”

“谁！”王一博猛地惊坐起，再次把周轩和李文给吵醒了。

揉着困倦的眼睛，周轩侧身看了看王一博，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你要实在害怕，就搂着哥睡，别再一惊一乍的了……明早……啊~明早还要……飞机……”

周轩的话音越来越弱，还没完全说完，人就再次睡着了。

对面床上也跟着打着哈欠的李文也迷迷糊糊劝着：“快睡吧，一博。”

王一博应着声，还是回到了自己床上，将被子四角都塞好，把自己蜷在被子里，只在头顶露出一点点小缝隙，算是留着喘气而已。

迷糊着，王一博不知何时睡着了……

“咦~~”几声如戏腔的吼嗓声“惊醒”了王一博。

有些恍惚，王一博一时间没发现自己在梦里，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岸边的一群身着素服的人，一个个站得笔直，昂首挺胸，一遍遍喊着嗓子，很像是以前唱戏的戏子。

分不清这里是哪，那些吼嗓的人也是穿着与现在曲艺学院的学生们差不多的衣服，王一博并未在意，更是没有在意自己的视觉水平线，其实在成年人的胸口上，而那些在他眼中的成年人，其实不过170公分上下的身高。

直到耳边响起一声如百灵鸟一样“咿咿呀呀”的清唱声，才将呆愣的王一博拉回思绪，吸引过去。

“别人都大声吼着，你为何轻声细语？是嗓子不行吗？”王一博好奇的问着眼前那个长了一双迷人大瑞凤眼的“女孩”。

“女孩”比王一博高半头，也不过150公分左右，因为“她”还是个孩子！而入梦的王一博，也不过是个比那人还要小些的小少爷。

“女孩”停下口中的清唱，一双清澈的眸子泛着金色的光芒，让王一博分不清是那双眸子本身的颜色，还是朝阳的金光映出来的。但是那双眼睛，却要比那天边还未完全升起的太阳，还要美上数倍！

“瞅你一副富贵人家的打扮，就连‘青衣不嚷’的道理，都不懂吗！”“女孩”一双伶俐的眸子，冲着王一博剜了一眼，转头继续“咿咿呀呀”的清唱了起来。

似是没想到那双漂亮眼睛的主人竟然会是一个有些凌厉的“小姑娘”。愣了一会儿，王一博才有些纳闷儿的小声嘟囔着：“青衣？”

又琢磨了一会儿，王一博才明白过来，“女孩”是戏班里唱“青衣”的小丫头。

“小小年纪就学着唱戏，应该挺辛苦吧！”王一博丝毫没觉察出来自己的年岁，老气横秋的对着眼前的“小女孩”说着。

“女孩”乜斜的打量一下眼前比自己还矮半头的混小子，那双大瑞凤眼又翻了一下，嘟囔一句：“莫不是个傻子？”

王一博没听清，有些傻傻的“啊？”了一声。

“女孩”头也不回的拿捏着兰花指，作势正要唱时，听到了王一博那声“啊？”，毫不客气的凌厉道：“谁家的傻小子！别在这里碍着本小爷的事儿！赶紧回你娘亲怀里讨奶吃去吧！”

王一博满脑子的问号，正纳闷的时候，忽然耳边响起轩哥的声音，让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傻愣啥呢？赶紧起床，要赶飞机了！”周轩催促着愣神的王一博。

王一博回过神来，讪讪应着，刚刚还恍惚的思绪，一下子就清明了起来。而梦里的“女孩”却神奇般的从他的脑海里消失了。

比两年多前那个离奇的梦，还要令人匪夷所思。

重庆

五一小长假，公司给大家放了三天假，其他人都约着一起出去玩了，只有肖战孤家寡人一个。

头一天打扫了家里的卫生，出去买了几件夏天的衣服，美美睡了一个长觉。第二天的时候，肖战早上起来，都已经快中午了。昨天的干劲儿用光了，今天的他就想赖在床上做个“咸鱼”。

随便摆弄着手机，从网上冲了一会儿浪，百无聊赖的，肖战看到有个博主在推高分电影。翻翻看看，肖战想找几部片子打发一下时间。

其实肖战平时看惊悚片居多，但是今天外面天气不太好，阴郁的天，加上朋友圈各种秀恩爱的照片，让肖战这个孤家寡人更显可怜，于是他很应景的选了几部文艺爱情片来看。

从网络盒子上找着资源，结果好几部片子，都分散在不同的播放平台，而且每一部都要会员！肖战被气到了，莫名其妙抱怨两句，就好像全世界都在歧视他这个单身狗一样。

气呼呼的肖战，跑去储物柜里胡乱抱了一堆零食，就这么往沙发上一丢，摸出手机来，直接充了一个平台的会员，刚打开电影频道，就看到本是犹豫要不要看的《霸王别姬》，就在电影频道的第一位。

倒也不拘先看哪一部，肖战就像是犯懒一样，直接按下了确认键，丢开了遥控器。

虽然是就近选的电影，但其实肖战很喜欢电影里饰演程蝶衣的张国荣先生。

遥记得当年张先生传出噩耗的时候，他还震惊了好久，虽然那个时候他不过12岁。但是九十年代初期的孩子，对香港那时候的电影还很是痴迷的，尤其是《古惑仔》系列。

但肖战更喜欢警匪类的片子，演员里，也最是喜欢张国荣先生。

只是当年只有12岁的肖战，还不清楚张先生为何会突然从楼上跳下去，更是不能理解人为何会得抑郁症。

他搞不懂像张先生那样事业有成的男人，又为何会得上那样的病，风华正茂的年纪，却亲手断送了自己的生命……

想着张先生的事，肖战面色有些凝重，蹙眉看着电影里幼时的“小豆子”，正被师父惩戒着。就只是因为小豆子年幼，又生得一身傲骨，自认为自己是个“男儿郎”，并非他当时所学的“女娇娥”，无论如何也演不出旦角的媚态来，更是将那句错误的戏词“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死咬着牙也不肯将之念对，被打着，也不肯妥协。

可就是幼时如此刚毅的“小豆子”，为了那个护他、怜他的师兄“小石头”，硬是放下他的执念，成为了戏中独一无二的“女娇娥”，誓要与他师兄唱一辈子的《霸王别姬》。更是将那份年幼懵懂的感情，与戏中虞姬相交织，终是入了戏，无法自拔。

以前肖战好奇的看过这部电影的VCD碟片，可是年幼的他，看不懂其中感情。时隔多年再看起，肖战忽然明白了其中深意。

程蝶衣对段小楼的感情，难以理清，究竟是他的虞姬爱上了戏中的霸王，还是他将幼时的那份悸动，寄托在了“小豆子”的身上，这都难以评判。

肖战在想，或许只有故事里的“程蝶衣”自己知道吧……

电影结束了良久，肖战都没回过神来，就任着画面定格在电影的结束。窗外雷声滚滚，闷了一天的雨，终是下了下来。肖战窝在沙发上，脑子里都是刚刚电影里的情景。

而电影中小豆子的那句“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也跟着反复出现在肖战的脑海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句话在他脑海里出现的次数太多了的原因，肖战竟然恍惚觉得，很久之前，似是有人说过这句话。而这句话，他总觉得还有下半句……

愣着神，肖战抱着一个抱枕窝在沙发里，浅眸望着不远处，静静听着窗外的雨声，模糊间，耳边响起电影里一群孩子吊嗓子的声音。

“小赞，你要记住，你唱的是青衣，是旦角儿。师父知道你是个男孩子，性子烈。但是小赞，你要记得，我们唱戏之人，自上妆打脸后，就已经开始入戏了。自此开始，你便不是你，你这场扮谁，你就是谁，你要在梳妆之时，快速将感情和情绪融入到你的角色中去……”（打脸：指唱戏的上底妆，将肉色的油彩扑满全脸和脖子的过程叫‘打脸’。）

“小赞，你一定要记住，一旦上了妆，哪怕是天大的事儿，哪怕是天塌了，你也不得乱了分寸。只要扮上了，你便不得将你的私人感情代入到角色中去。无论台上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与你肖战无关……”一个细声细语的老者声音不断萦绕着。

“与我……无关？”肖战突然回过神来喃喃着。

“哪里来的记忆？”肖战猛地坐起身子，蹙着眉，眯着眼睛努力回想着，可是刚刚那番话，又如同过眼云烟，明明刚刚还在自己眼前，可当肖战想要伸手去触碰时，它又快速的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缕难以参透的悬念。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