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暮冬唇角抿成一线,黑眸一下子晦暗许多,恍若一潭死水,周遭气氛也随之陷落。
陆青青注意到方暮冬的表情,心里有些奇怪,只当对方是因为受伤心情不好,并未多想。
宋维夏站在上帝视角把事态的发展看得清清楚楚。虽然陆青青的叙述带有一定主观性,但宋维夏敏捷地抓住事件的细节,迅速厘清了真相。
她当然不相信方暮冬和叶清秋会互相看对眼。三个人的长辈是多年世交,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很了解另外两个女人的性格嗜好。就算方暮冬真的怀揣别样的心思,叶清秋也绝对不可能接受。
因此只剩下一种可能——方暮冬和叶清秋因为某些原因发生了争执,被陆青青无意中撞见,结果误会成二人在暧昧。
虽然宋维夏和那两个女人认识十多年了,但并不代表她们之间存在多么深厚的友谊。三个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明里暗里都坑过对方。
因此宋维夏从小就形成了毫无道德观念的认知:朋友就是在关键时刻拿来出卖的。
对于利用叶清秋痛击方暮冬的行为,宋维夏内心没有一丝愧疚。若是她不慎留下这种把柄,方暮冬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推入火坑,然后冷漠无情地踩上一脚。
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尽管两人都清楚大家是塑料友谊,但宋维夏并不打算彻底撕破脸面。
这一局她已经占尽上风,方暮冬显然成为了狼狈的失败者。所谓穷寇莫追,她没必要再往落水狗身上再痛踩一脚,这样显得太没风度。
宋维夏弯了弯唇角:“时间也不早了,我看大家还是尽早休息吧,明天还有课呢。方暮冬你要是真支撑不住,我陪你去医院看医生,怎么样?”
方暮冬瞥了眼宋维夏笑意盎然的脸,眉眼霎时布满阴云。
宋维夏说的句句都是体己话,表面上照顾到了所有人的需求,实则断绝了方暮冬和陆青青共处一室的所有可能性。
分明故意为之,却挑不出毛病。
宋维夏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认输吧,再争下去就不礼貌咯。
方暮冬直勾勾盯着不明所以的陆青青,深不见底的黑眸几乎要将她彻底吞没。
尽管拳头蠢蠢欲动,可生怕吓到陆青青,只得生生压下内心的暴躁和怒火。
陆青青看着方暮冬紧盯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没说什么转身走进房间,重重关上了门。
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了方暮冬向她解释洗手的原因时认真严肃的神情。
看似恶劣嚣张的外表下,好像隐隐露出了迥然不同的冰山一角。
若不是宋维夏及时提到了叶清秋的名字,陆青青的内心恐怕真的会产生动摇。她不敢去想那几乎为零的概率,可却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回味方暮冬说过的话。
忽然,脖子微微一凉,似乎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抵在锁骨上。
白皙的指尖划过颈后白嫩的皮肤,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撩拨,似有一阵电流从脖颈蔓延到了全身。
陆青青隐约听到扣子合上的清脆声响,不属于她的呼吸似有若无地拂过她的耳畔,只听见宋维夏用清亮细腻的嗓音夸奖道:“你戴上它很漂亮呢。”
陆青青耳朵微微发烫:“谢谢。”
想了想,又迟疑地补上一句:“但我还是觉得不太合适,总感觉随便拿人东西不太好。”
“又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你要是真那么介意,下次我过生日或者庆祝节日你送我一份回礼就行啦,”宋维夏轻笑一声,用蛊惑的语气低声说道,“你送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哦。”
说完,还轻车熟路地冲陆青青wink了一下。
陆青青:……
她突然能够理解为什么宋维夏能够吸引数量惊人的狂热女粉。
这家伙撩人简直和呼吸一样简单,她脑子一热,稀里糊涂就收下了礼物。
收下的礼物如同泼出去的水,没有归还原主的道理。陆青青只好逼自己坦然接受这份沉甸甸的礼物。
洗完澡,陆青青换了睡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怎么也想不出给宋维夏送什么回礼。
她以前过生日特别简单,外婆给她煮碗长寿面敲个鸡蛋,最多加根火腿肠,就算过了一次生日。
再往前,父亲更是个超级大直男,一根筋的大脑完全没有任何浪漫细胞,别提礼物了,能记得她的生日就很不错了。
久而久之,她倒也习惯了过生日没有人送礼物,独立以后甚至经常忘记自己的生日。偶尔起了兴致给自己煮碗面煎个荷包蛋,就算是过了生日。
宋维夏这回算是给她出了道难题。
一晃眼来到了周五。陆青青上完选修课走出教室,撞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方暮冬,你怎么会在这里?”陆青青迟疑地望向方暮冬。
托了方暮冬的福,她有了住进明秀苑的机会,但她的课程表依旧是不变的。
除了专业课,其他课程上学校都刻意作出了区分。比如,明秀苑的学生可以报名参加马术、击剑、高尔夫等上流阶层较为流行的课程,但普通学生并没有这个选择,也没有能力承受这个选择。
不管是马术还是高尔夫,培养成本绝非寻常人家能够负担得起的,从根源上就断绝了普通阶层的孩子接触这些课程的可能性。
虽然只是一门若有若无的选修课,可富人和穷人能够选择的余地截然不同,仿佛不同阶层人生的缩影。
很无奈,也很残忍。
方暮冬抬起冷淡的眼眸,嗓音微沉:“今天是周五。”
陆青青猛然想起先前答应要帮方暮冬补习高数,神情一滞。
她还以为经过医务室的事补课的事早黄了,没想到方暮冬竟从未忘记。
“行吧,正好我下午没课了,我们现在就去自习室吧。”
方暮冬低下眼眸,敏锐地捕捉到她锁骨上流光溢彩的项链,眼神一黯:“宋维夏给你的项链?”
陆青青握住胸前的项链,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这不提还好,一提起宋维夏她又想起了回礼的事,脑袋瓜子嗡嗡的疼。
“哥伦比亚拍卖会上唯一一颗稀有猫眼祖母绿,据说被一位来自中国的买家以接近千万美金的价格拍下,”方暮冬眼底划过一丝暗色,“圈子里都在猜是哪位玩家出手如此阔绰,没想到是宋家的人。”
陆青青呼吸一滞,脖子上的链子仿佛变成一道沉重的枷锁,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宋维夏口口声声说的“不贵的东西”竟然价值高达千万美金?!
仅仅因为自己为她煮了一碗难吃的泡面?
陆青青无法说服自己,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有钱人就算再挥金如土也不至于如此……
方暮冬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陆青青脸上表情的变化,平静地开口道:“如果你接受不了,我可以帮你还给她。”
“诶?”陆青青微微一愣,不禁有些怀疑。
方暮冬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心了?
“别误会,我只是希望你能尽快收回注意力,全身心投入到今天的补课中,”方暮冬指了指手腕上的机械表,淡淡地说,“时间不多了,你尽快考虑。”
方暮冬淡漠的视线落在陆青青纠结的脸上,无声暗沉的眸光中似乎隐隐藏着几分期待。
“好吧。”陆青青咬着牙点了点头。
本来她还在纠结怎么把项链还回去,现在方暮冬主动提出帮她,贴心地替她接手了这块烫手山芋,她哪有理由拒绝。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陆青青伸手去解项链,手指摸索着项链扣子胡乱掰动,迟迟解不开这根缠人的链子。
“笨死了,项链都解不开。”方暮冬看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冷声吐槽。
陆青青被这句话刺激到了,不假思索地反驳:“切,有本事你来解啊。”
方暮冬勾了下唇:“这可是你说的。”
陆青青并未觉察到她语气中危险的气息,毫无防备地转过身背对方暮冬,催促着说:“快点吧,不然一会儿补课没时间了。”
“急什么,”方暮冬慢条斯理地拨开发丝,一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下,她低低笑了一声,指腹肆无忌惮地来回摩挲,“珍贵的项链得慢慢解,万一弄坏了可就不好了,不是么?”
骨节分明的手指掠过肌肤,带着意味不明的灼热缱绻。
惊天麻意顺着脊椎骨流至全身,强烈的羞耻感让陆青青耳根子都红透了。
方暮冬偏不放过她,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探进衣领,缓慢深入禁忌领域。
“唔……”在双重刺激下,陆青青仅存的一点意识终于崩溃殆尽,伴随唇边不自觉逸出的嘤咛声,她的身子倏地软了下来,差点支撑不住摔下去。
几乎是同一瞬间,一双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肢。伴随金属碰撞的声响,耳畔传来一道慵懒散漫的嗓音。
“收下,我的礼物不许退回。”
陆青青怔怔地张开手,一枚色泽鲜艳的鸽血红胸针静静躺在掌心,炙热滚烫的红色犹如颈动脉流淌不止的血液,燃烧着永不止息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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