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回到宿舍洗漱完,从浴室出来就看见肖战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床上,他还没有换衣服,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打,看样子似乎很忙。
王一博将自己的脚步放轻,尽管如此,肖战好像有心灵感应般的抬起了头。
看见肖战走过来,王一博心里不自觉的开始紧张。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脖子上挂着一块儿毛巾,原本打算拿来擦头发的,可肖战向他走来,心跳都要停止了,哪还有心思管头发。
“你怕我?”
肖战缓步向前,连脚步声都放轻了不少,好像生怕面前的王一博会被吓到,眼底带着些柔和的笑意,一道探究的目光落在王一博身上。
肖战习惯性的又吃了一颗糖,顺手给了王一博一颗。
依旧是柠檬糖,安静的躺在王一博掌心里,包装,口味,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今晚只是个游戏,你不开心了?”
肖战试探性的询问,当时王一博头也不回的就跑掉了,他理所当然的将错误都归咎到了自己身上。
他没有等到王一博的回答,心里更是内疚,深邃的眼底染上几分歉意。
“他们就是这样,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也怪我,我知道你脸皮薄还和你吃一条饼干,我就真该让他们罚我三杯酒。”
“下次不会了。”
肖战小心翼翼的承诺,他每说一句话中间就会停顿一会儿,眼神像是在看一块儿易碎的琉璃玉,生怕摔了碰了。
王一博有些难为情,他拿起毛巾胡乱在头上擦着,听了肖战的解释,又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直发暖。
这就是被人重视的感觉吗……
王一博垂着眼帘不敢看肖战,从来都没有人和他这么柔声细语的说过话,他被王冠清呼来喝去打骂惯了,这猛的一下每天被肖战照顾着,还有些不习惯。
“不怕。”
王一博嘴角疯狂上扬,他连忙用毛巾遮住,十指向掌心蜷缩,胸膛中翻涌着铺天盖地的欣喜,尽管再怎么掩饰,喜悦还是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没有不开心。”
“喝太多酒不好。”
“下次还可以。”
肖战怔怔的望着王一博,对于他的耐心回答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是自己的冒失让王一博不舒服了别扭了,于是着急的赶回来哄人,但看着王一博腼腆的模样,他的心情不由得大好。
天气阴沉沉的好像要卷下一场暴风雪来。
“战哥,我先去打工了,你帮我答个到。”王一博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检查了一下随身包里的必需品,对身后的肖战说道。
“你又不去了?”肖战还在床上葛优瘫,闻言他一骨碌坐起来,“今天可是老古董教授的课,被发现可是会挂科的。”
“嗯……”王一博有些为难,他没去记课表,自然也不知道今天是教授的课。
这个工作是朱赞锦拜托朋友帮忙找的,薪水很可观,今天是他第一天上班,可另一边被记了旷课的话,补考费对于王一博来说很贵,再说他也不想连累肖战,一时间有些两难。
“不是,我说一博,你就这么缺钱啊。”
自打进入大学以来王一博就没有一天是闲着的,肖战不知道他有多少份兼职,自己每天起床王一博早就走了,直到快凌晨才回来,最疲惫的几天王一博甚至连轴转,嘴里还含着没来得及吞下的馒头呢就睡着了。
“打工,还你钱。”王一博解释道。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固执呢,我都说了不要了。”
眼看着王一博又要搬出那些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话来,肖战连忙比了个“停”的手势,这些话他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啊得得得我帮你答到,不过不保证一定不会被发现。”
“谢谢战哥!”王一博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感激的看了一眼肖战。
王一博出门后,肖战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
“这都什么人啊。”
“瘦的跟个纸片人一样,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生病了连药都舍不得买,这是个什么家庭啊。”
肖战无奈的摇摇头,王一博的饭卡还被随意的丢在桌上,还有几本书,床铺倒是收拾的格外整齐,小狮子玩偶被捋顺了毛放在枕头边儿上。
今天有上头领导来检查,群里通知了宿舍不锁门,肖战将王一博的书整理好,将饭卡放到枕头底下,还有一个没有封皮的笔记本一起压在下面,边角泛黄,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日记本……?”
肖战的兴趣被勾了起来,“偷看人家日记不太好吧……”
“不过这本子都这么旧了,一博也舍不得换。”
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肖战看了一眼来电联系人,是林英雄。刚按下接听键,林英雄夸张的破锣嗓子就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肖战!你要的期刊有眉目了!”
“我要去人才市场,你晚上方便过来自己找一下么,我告诉看门大爷让他给你留着门。”
肖战连连答应,“好好好你说。”
他随手翻开王一博的日记本,在边角记了一串数字,是林英雄告诉他的期刊架号。
聊天途中,日记本里掉出一张纸,肖战挂断电话后去捡。
是一张照片。
很模糊。
隐约能看到一个女人怀里搂着一个孩子,因为太模糊看不清楚眉眼,但不难看出小男孩的眉眼清秀,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笑的很灿烂。
“这……旧成这样了还保护着。”
肖战有些无奈的笑笑,照片用宽胶带纸粘着表面,但无论主人再怎么精心保护,时间久了还是泛黄模糊了。
他随手将记录数字的那页纸撕下来揣在兜里,仔细的放好照片和日记本。
王一博忙活完,看了眼手机已经七点多了,屏幕上有肖战的信息。
肖战:我去趟十一分报社,如果十点没回去的话你就先睡吧。
王一博的唇角控制不住的扬起,肖战关切的话语让他心里的那久违的幸福感极其迅速的溢满,他出了门后看了看天色,已经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雨了,乌云阴沉沉的压在每个人头上。
“战哥走的时候肯定没带伞。”王一博攥着手里的伞,趁雨势还不是太大,他朝十一分报社跑过去。
路过一个小巷,突然走出两个五大三粗的人一左一右架着王一博就往巷子里面走,右边的那个男人还捂住了他的嘴。
路上没有多少人,自然也无人发现。
小巷子很窄,后面有一块儿空地,是旁边小院儿原本作为存放涂料用的,后来废弃了,还有些半人高的铁皮桶子摆在角落里,杂草也生了很多,隐隐有说话声传来。
王一博被拖进来,背靠着长满苔藓的墙,为首的是个彪形壮汉,穿着一件白背心,沙滩泳裤,脖子上戴着一根大金链子,手里捏着王一博的身份证,满脸不屑。
一个瘦男人一把抢过王一博的书包粗暴的扯开拉链,里面的东西少的可怜,一个凉掉的饼子,半瓶水,一张身份证,其他的一无所有。
男人狠狠地剜了王一博一眼,“老大!这小子身上一毛钱也没有!”说着他双手将王一博的身份证递给了壮汉。
五大三粗的男人看了眼身份证,和关公一般粗的眉挑起,眯着他那芝麻大点儿的眼睛,“王一博,才大一啊,还是个娃崽子。”
“猴子,给他讲讲规矩。”
旁边一个瘦的像猴儿的人立刻开口,“父债子偿。小子,你爹欠我们两百万。”他边说边掂着手里的棒球棍,面露凶光,“一,还钱。二,交人。”
猴子的棒球棍抵着王一博的下颌,他被迫仰起头来,冰冷的棍子让他心里的恐惧陡然而生。虽然从小就见惯了这些小混混,但他一个人对着这么多胖男人,免不了会害怕。
今天是体力活,他又一整天没吃东西。
工作餐虽然便宜但王一博也没舍得花那个钱,眼底的乌青弥漫,脸上虚虚浮浮的飘着一层浅淡的苍白。
“二百万……”
王一博呢喃着这个数字,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又是王冠清捅的篓子,而他现在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烂摊子毫无疑问是留给自己的。
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王一博眼看着这群人的穿衣打扮就和之前的地痞无赖没什么差别,这样的人最是难缠就算还清了钱,也免不了找你几次麻烦,还有随时会多出一两万的利息。
“我没有钱,我也不知道我爸在哪儿……”王一博苍白的解释着,试图让这些人听进去自己的话,“我只是个穷大学生,我真的没钱……”
此话一出,王一博明显感觉一左一右拉着他胳膊的两个壮汉的力气又大了些,好像要把自己的骨头捏碎一般发狠的使劲儿。
戴着大金链子的男人冷笑一声,大抵是知道王一博穷的叮当响,他沉默良久开口道,“小孩儿,哥哥我不想为难你,但谁让你命不好摊上王冠清这么个杂种爹,我们哥儿几个今儿可不能白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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