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悄悄流逝了一段,肖战正在批改一张英语卷,密密麻麻的答卷几乎错了一半,改得他脑壳发疼。
王一博不知什么时候坐回了书桌,手上拿着个笔百无聊赖转着,笔杆像是精灵般在他的指间来回缠绕,始终没有掉下来。
高中时,班上的男生会在无聊或思考时转笔,肖战也会,可却没有王一博这般轻松又优雅。
手指纤细、修长又骨节分明,手掌宽大看起来很有力量感,转起笔来颇有观赏性。
肖战的目光就这么被王一博的动作黏住了,直到“啪”的一声,笔掉落在桌面。
而后,王一博倏地站起来,肖战侧头扬起下巴望着他,一脸疑惑。
“怎么了?”
王一博无视肖战的问题,毫不客气伸出两指拎起他的手腕,看了看他的表。
“时间到,肖老师,你该走了。”
客气却不容反驳的逐客令。
因为王一博突然的松手,肖战的手直接掉落砸到桌面,传来骤然的一阵疼。
“好吧,下周见。”
肖战本也不是隐忍的性格,起身道别。
“谁知道下周见不见呢?”
王一博说着,一把拽起被遗忘在一角良久的项链,转身潇洒离去,肖战边收拾东西,边目送人离开。
王一博此时正走过湖面的那座小桥,项链被穿在食指上来回甩动,阳光一照,骨头上嵌满的钻石熠熠生辉。
他脸上带着俏皮的笑容,看得出来此时的心情正好,项链绕着手指旋转着,速度越来越快,闪耀的碎钻也更加亮晶晶。
肖战看得直皱眉,一丝担忧冒头——这么个甩法,迟早把项链给甩到湖里去。
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无论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肖战第一次如此深刻体验到墨菲定律的存在。
因为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项链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闪着bulingbuling的亮光“扑通”坠入湖里,然后湖面就只剩荡漾的涟漪。
“王一博,你——”
肖战满肚子脏话,出口却像是被人扼住喉咙一样无法释放,气得他嘴角都颤抖了几下。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
他站在桥边往前探了探头瞥了一样,嘴上说着抱歉,面上却一点都不觉得愧疚,甚至有些窃喜。
肖战顿时胸闷,连忙冲上桥,桥下种满了美人蕉和茨菰,正值初夏开得正盛。
他撑在桥边的石栏杆上张望着,湖水不算浑浊,可也瞧不见已经沉底的项链。
等到肖战回头想骂人时,发现王一博已经走远了。
他迎着太阳西斜的方向走去,像一个无拘无束的少年郎。
肖战恨得牙痒痒,举起手对着他的背影来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湖水不是很深,项链掉落的位置又正好靠近岸边。
肖战犹豫了几秒决定下水找找,他扒开一处芦苇,脱下鞋子放到一块石头上。
赤脚站在湖边,黏糊糊的泥土浸染了他洁白的脚趾。
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才刚踩了泥坑又要下水,他小心翼翼探出脚碰了一下水面又缩了回来。
初夏的黄昏,湖水染上了冰凉,靠得近了,烂泥的腥味让人恶心。
肖战望着远处那个越来越远的潇洒身影,转头又正好看到脚边一块鹅卵石。
越想越气,肖战把鹅卵石当成王一博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愤愤一脚踢入了湖中。
愤愤暗骂着踢了几颗小石头,肖战终于泄愤了,可终究还是舍不得项链。
来回踩了几下泥巴,直到脚背都染上了污泥,他才淌水缓缓往项链掉落的位置走去。
温和的水很快漫过了腿肚子,脚底板踩着的淤泥滑溜溜的,肖战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虽然不是洁癖狂,可肖战平日里特别注重干净,此刻一脚一泥巴简直就是受刑。
好在湖水还算清澈,肖战仔细探寻着一步一步往前走,来到项链丢失的位置,弯腰看了许久什么也见到,湖里的淤泥很细腻,想必项链沉入了泥土里。
他瞧见自己刚下水的地方躺着一些枯树枝,顿时后悔极了,觉得自己肯定是脑子进水了。
下来之前怎么就没想着带根树枝或什么东西,又不想再来回,只能用手去扒拉了。
肖战深呼吸一口,认命地探手进水里,恶心的滑腻触感让他几次缩回手。
肖战弯着腰,撅着屁股摸索了一阵,搅起的浑水模糊了视线,除了捞上来几块石头什么都没找到。
该死的王一博,我要是不去你老爸那里告状,就跟你姓……
肖战一边咒骂着一边摸索,手指突然划过一块尖利的东西,疼痛一下传入神经,吓得他大叫一声抽回了手。
左手食指第二个关节处滴答着水和血,一滴一滴落入湖水中染红了一小片水域。
肖战赶紧按着伤口,血仍旧从指缝间一滴一滴往下流。
“肖老师,肖老师,你在哪里干什么呢?”
刘叔焦急的声音从桥面传来,他身后还跟着王总,两人看清肖战汹涌滴血的手指都被吓了一跳。
“我去拿医疗箱。”刘叔的反应很快,掉头就跑。
肖战上岸也没办法洗脚穿鞋,就这么赤着脚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右手一直紧紧按压着不敢松开,好在血没有再流了。
王总在对面一脸龇牙咧嘴,仿佛受伤的是他,疼的也是他,“你跑去湖里干什么呢?”
“我——”告状的话差点脱口而出,肖战还是背叛了自己,“没什么,我……找东西呢。”
“找什么啊?”
“我的项链不小心掉进去了,我看这湖也不是很深,就想着能不能找一找。”
“那找到了吗?”
肖战摇摇头。
“真是的,你也不想想这么大个湖怎么可能找到呢,这不……没找到又伤到自己了。”王总豪气安慰,“别找了,你给我说说是怎么样的项链,我给你买一条新的。”
“不用了,”肖战呵呵笑着摇头,片刻才小声嘀咕,“也不是特别喜欢,算了吧。”
王总安慰话说了几句,突然问:“王一博他人呢?”
“到时间下课,他就先走了。”
“这臭小子真是一点礼貌也没有,”王总习惯性开始数落起来,突然眉头一皱,话锋一转问道,“他知道你的项链掉湖里吗?”
肖战一怔,然后摇头。
王总的眉头越发明显地皱起来,“肖战,你老实大胆说,是不是他把你项链丢湖里的?”
真是知子莫若父啊!但刚刚自己都已经撒谎了,这时候再承认就有点马后炮的意思了。
“不是他,王总别误会了,是我自己转着玩不小心甩出去了。”
“这样啊!”王总松了口气,眉头也疏开来,“不是就好,不然今晚都别想吃饭了。”
“不是他。”肖战又强调道,可转念又忧愁上了。
自己这么维护那臭小子又有什么回报呢?他也不会感动,除非自己如他所愿——主动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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