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补课费用

陆青青呆呆凝视着掌心散发着强烈光彩的胸针，良久才恍惚从思绪中拉扯出混沌的意识。

“为什么给我这个？”

“月底就要举办新生舞会了，”方暮冬勾起唇角，漫不经心地说，“据说今年的主办方是外国语大学，应该会很有意思。”

陆青青没有说话。小时候因为父亲的原因被所有同学孤立，因此她对这种强调社交的活动没多大兴趣，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刷几道题。

方暮冬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弯了弯唇：“你可能不会相信，这场舞会的签到率每年都差不多接近100%，也就是说几乎所有的新生都会参加。”

陆青青有些不理解：“为什么？”

“因为这是周围几所名校联合举办的活动，不仅仅为了庆祝新生入校，更是体现学校之间的友好交流。所以，A大一直都很重视这场舞会。

秉持自由平等的观念，学校不能强制要求学生参与舞会。为了提高签到率，学校承诺只要来参加舞会的人都能获得五个学分，可以用在专业科目之外的任意课程上。“

陆青青了然地点了点头。难怪那么多人愿意参加新生舞会，五个学分足够抵掉一门水课，能够省下不少精力投入到专业课中，绝对是一桩不亏的买卖。

一想到只要去参加舞会就能白拿五个学会，她的内心蠢蠢欲动。反正也不一定需要社交，实在怕被人打扰，躲到角落里等结束打卡不就行了。

“为了区分学校，A大要求本校学生必须佩戴胸针才能入内，”方暮冬垂眸望向陆青青手中的鸽血红胸针，薄唇轻抿一笑，“这枚胸针看起来很适合你。”

陆青青惊讶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就要拒绝，却被方暮冬沉声打断：“我说过，我的礼物送出去就没有退回的可能，这是我的底线。”

手中的胸针似乎格外烫手，陆青青半刻也不想拿在手里。然而方暮冬的话意味着事情已成定局，胸针绝无归还的可能性。

那该怎么办，戴着它去参加舞会吗？作为一个特长生会不会太招摇了……

那种被所有人当成阴沟里的老鼠随便是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陆青青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打了个寒噤。

那种刻骨铭心的滋味她不想再尝一次……

这时，一道慵懒低沉的嗓音蓦地出现，打断她脑内混乱的思绪：“心里有事？”

陆青青恍如从梦中惊醒，心脏骤地一紧：“没，没有。”

“是么？”方暮冬好整以暇望着她，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既然没事，我们现在去自习室吧。”

陆青青低下头不敢看她，极小声地说：“好。”

走廊尽头的自习室仍然空无一人。陆青青瞥了眼身后灯火通明的教室，心中掠过一丝疑惑。

这间教室明明空着，为什么没人进来？

“在想什么呢，快进来。”方暮冬催促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陆青青心底的疑惑仅仅维持一瞬便被抛到脑后。

陆青青将包里厚厚一沓教材取出来，扭头看向方暮冬：“你这次期中考试想达到什么目标？”

方暮冬眸光微动，漫不经心地勾唇一笑：“及格就行。”

陆青青不安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幸好方暮冬没有异想天开提出过分的要求。

不过，及格虽说是最低门槛，在A大也并不容易。每年挂科的人成百上千，更何况方暮冬这种不学无术的家伙。

看来今天要打一场硬仗。

陆青青深吸一口气，翻出教科书和她自己写的教案，一边慢速讲解起知识点，一边提醒方暮冬圈画知识要点。

方暮冬单手撑着下巴心不在焉地听着，一双幽深的黑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

陆青青讲完第一部分的内容，目光不经意与方暮冬的撞在一起，不由得怔忪了几秒。

印象中方暮冬总是漫不经心的模样，慵懒的笑容中隐隐散发着冷漠霸道的压迫感。

陆青青似乎从未看到过她对某样东西产生名为“认真”的情绪。

“知识点就讲到这里了。接下来做三道题，有不懂的可以问我，明白吗？”陆青青翻出题册推到方暮冬桌上，悉心嘱咐道。

“哦，明白了。”方暮冬翻开册子看了起来，神情褪去往昔的散漫，没过几分钟就把本子推了过来。

纸面上的字迹出乎意料的潇洒飘逸，陆青青大致扫了眼解题过程，有些意外地抬眸：“你居然都做对了。”

方暮冬挑了挑眉：“怎么，有问题吗？”

陆青青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这三道题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题目，巧妙融合了这堂课的知识点，论难度绝对不低。就算是完整听过高数课的人也不一定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全部做对。

可方暮冬仅仅听了一遍就融会贯通所有知识点，完美地将答案解了出来。

陆青青意识到自己似乎被方暮冬日常表现出的吊儿郎当的样子给骗了，也许方暮冬真正的实力并不止于此。

“你高考数学成绩怎么样？”陆青青抿了下唇，还是没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方暮冬似乎思考了几秒钟，轻笑一声道：“不太记得了，好像最后一题扣了不少分吧。”

陆青青神情一滞，不可思议地对上那对淡漠的黑眸：“你读的高中一定很好吧？”

“我不喜欢理科，高中三年只读文科，从来不上数学课，”方暮冬淡淡地说，“因为基础太差，高考前不得不闭门三个月自学数学，最后压线进的A大。”

陆青青又是一怔，这个成绩竟然是靠方暮冬自学出来的？

据她所知，A大秋考招生名额不多，按照方暮冬的数学成绩来计算，她的文科成绩必定接近满分才能达到学校招生的最低门槛。

陆青青突然很心疼自己。方暮冬这种不爱读书的人随随便便冲刺三个月就能考出顶尖的成绩。自己高三为了语文英语天天熬夜，结果最后高考还是考得稀巴烂，还得靠擅长的理科救一条狗命。

陆青青叹了口气，有些疑惑地开口：“你文科成绩那么好，选个小语种专业绰绰有余，为什么大学要选计算机专业？”

方暮冬低垂眼眸，平静地说：“家里原因。”

“这样啊，不过你思维能力不错，还是挺适合学理科的，”陆青青微微颔首，从桌上翻出一本进阶习题册递了过去，“刚才的题对你来说太简单了，你回去做这个吧。这周先做十页好了，顺便把我给你画的重点理一理，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方暮冬似乎在发呆，晦暗的眼神不似从前一般散漫，听到陆青青喊她名字，抿唇接过了习题册。

“谢谢。”

陆青青闻言一怔。那对幽深的黑眸仿佛一滩死气沉沉的潭水，平静下翻滚着漠然的麻木。

她后知后觉地想到，是不是自己刚才问她关于高考的事情，提及了一些不该问的话？

晚饭时间到了，陆青青本打算结束补课后就找个借口离开方暮冬，可看到对方因为自己说错话心情低落，又不好意思把人家丢下不管，否则总感觉心里过意不去。

犹豫了一会儿，陆青青试探地开口询问：“你还没吃晚饭吧，要不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方暮冬木然的视线看了过来，深不可测的眸底恍然倒映出她的身影。

下一秒，方暮冬半垂眼眸，悄然藏起眸中浮起的复杂情绪。

“好。”

出于肌肉记忆，陆青青下意识朝普通食堂的方向走去。

方暮冬眸光不明显地闪烁一下，薄唇轻启：“你平时不去明秀苑的食堂吃饭吗？”

陆青青身体一僵，突然意识到方暮冬在身后，有些紧张地出声：“啊，不是，这不是离普通食堂更近嘛……”

她开学的时候去过一次明秀苑食堂。那里供应的食物的确美味，可价格令人望而却步。

她的生活费一半靠贫困奖学金，一半靠辛勤打工，吃穿用度锱铢必较，哪里舍得花大价钱在吃食上。

“是吗？”方暮冬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知道了，把黑卡给我。”

陆青青生怕她发火没敢多问，迅速翻出黑卡交给她。

方暮冬扫了眼卡号，拿出手机操作几下，沉声道：“好了，你打开校园APP看一下余额。”

陆青青不明所以地点开手机上的APP翻到主页钱包，点进去一看，直接愣在原地。

“我卡里怎么突然多了十万？”

“我转的，应该够你在明秀苑吃一个学期了。”方暮冬淡淡地说。

陆青青嘴角抽了抽，不要说一个学期，这么多钱都够她胡吃海塞吃两年了。

尽管这笔钱对方暮冬来说可能只是一天的零花钱，但陆青青心里依旧很不适。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因为宋维夏送的祖母绿项链。

她们仅仅是普通室友关系，这样的举动是不是有些越界了？

“别多想，只是给你的补课费用而已。”方暮冬撇开视线，语气似乎有些异样。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