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不过硬撑,一个慌张的指尖发颤,另一个全身紧绷如磐石,却都还等着对方耐不住。
暖阁的门骤然被敲响,肖战一骨碌爬起来差点让裤子绊到,王一博则快速起身,故作淡定的站在一侧。
“何人!”
“何人!”二人异口同声,不过肖战中气十足,王一博略微有些气喘,方才他紧张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若不是这骤然的敲门声,王一博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脑子发热再去捅一次肖战。
暖阁里安静片刻,肖战忙着穿衣衫,王一博忙着收拾药膏,二人均是羞臊着不敢瞧对方。
那人半天未言语,肖战稍稍平复又问了一句,“何人?”
但不管何人,肖战都觉得是他的救命恩人,不对,救腚恩人,虽早晚都是如此,可让怀之占据主导,他总觉得有些别扭。
一声鸟鸣肖战心下了然。
极影方才喊过几回,按理说这声音世子不至听不见,以往即使重伤迷离之际世子也能撑着精神回应,他心下着急才不得不敲门。
“我去去就回。”肖战未做解释,推开暖阁门就走了出去。
王一博将最后一盒药摆放好,咚咚的心跳声渐缓,一抬眼才发现肖战不见了。
花园假山后。
“何事如此着急?”
“静安师太那边有消息了。”极影也是方才收到飞鸽传书便急急来报。
肖战端着手,眉头紧锁,“你不是说她十八年前死于那场大火?”
“回世子,静安的确死了,但当时跟着她的小尼姑活着,她那会儿已有十多岁,派去探查的十六回报,小尼姑自那日后流落街头,被翠红楼刘妈妈骗去,前年才让东越城外一猎户赎身从良了,现居黑风山脚。”
肖战拧眉,“极影,你不是第一日跟着我,这种没有结果的事情值得你火急火燎来报?”
极影噗通一声跪下了,“世子赎罪,实在是那妇人已至弥留嘴里却唤的是少将军的名字,十六又问不出东西,奴才不知该如何才……”
“你说她唤怀之?速速带我去。”
肖战随极影腾跃而起,忽想起何事复又落下,径直走进暖阁。
王一博还在懊悔,自己怎得被肖战带歪了,起了那种逗弄的心思,眼见着人进来,二话不说拉开的他的衣襟,从脖子上取走玉佩,他都来不及说什么,肖战只留下一句借我一用,尽快还你,他急急追出去就已经看不见人。
那玉佩……是娘亲留给她的遗物,从出生之日就戴着,从未离身。
说是东越城郊,路程却不近,肖战与极影在城东皇上特赐予他的安王府换了良驹一路狂奔出城,就怕那妇人咽气。
十六等的焦急,虽用薛神医的药吊着命,但这妇人瞧着不好已久,油尽灯枯实不知能熬多久,好在那炷香燃尽前,世子到了。
肖战翻身下马,直接推开柴门进去,这根本算不得房子,只是脏乱的牲口棚子。
妇人也是可怜人,近三十岁的年纪才遇良人,猎户为给她赎身将身子累坏了,二人成亲不久猎户就撒手西归,她被骂克夫破鞋让公婆赶出来,日日以泪洗面靠帮人缝补度日。
此刻妇人躺在柴堆上,面色如灰,枯瘦无神,只那嘴里低低唤着王一博的小名,眼角全是浑浊的泪水。
肖战上前,十六赶忙唤了一声,“世子,不可,她这病不好。”
那妇人被这一声世子惊扰睁开了双眼,直勾勾盯着肖战。
“不妨。”肖战掏出从王一博身上拿来的玉佩,抖落在妇人眼前,“你可认得,这是小杰的。”
妇人愣愣的瞧着那玉佩,忽而大笑起来,“皇上、皇上、你可知,可知……咳咳咳,咳咳咳……小杰,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咳咳咳,是茹姐姐对不起你,咳咳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肖战眼瞧着那妇人气息沉沉,心下慌乱,“你做什么了?为什么对不起小杰,顾氏之死不是二夫人做的对不对?那日老将军去庵堂做什么?”他握着妇人的肩膀,焦急的发问。
可那妇人没了进气,只剩出气,最终只说了句,“皇后娘娘。”便彻底没了气息。
肖战狠狠锤了一把木板,还是晚了一步。
“十六,极影去翠红楼查!与她有过关系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两人抱拳领命,随肖战回到都城,在安王府更换衣物稍作休整便去了翠红楼。
肖战则又回到将军府别院。
推开暖阁的门,王一博正坐堂中,面色不悦。
“怀之,我回来了。”肖战握了握手中的玉佩,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带了你最爱吃的糖糕,是西城薛家铺子做的,还热乎着呢。”
本欲问肖战拿他玉佩作甚,可这一句话,王一博猛地怔住,“你怎知我喜欢?!”他吃惊的瞧着肖战。
薛家糖糕不过12岁时父亲带他吃过一回,他一直记得那糕饼清甜,后来父亲冷落他,再也没有买过,这件事他非但未向任何人提过甚至连自己都忘了。
但现在看肖战显然是知晓的,就算他是兔仙,之前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但这糖糕……不该,王一博眉头深锁,几步走到肖战面前。
“你为何知晓?!肖战,你到底是何人?!”
“怀之,我好伤心啊。”肖战将那糖糕放在桌上,小心的打开,深吸一口气回身,“你重伤之时,我日日守着,听你呓语,说糖糕好吃。”
肖战说的委屈,嘟着嘴巴拆开纸包从里面拿出一块,当着王一博的面就咬了下去,“人家好心给你买,都快跑断腿了,一回来就凶,怀之你就会欺负我。”
嘴巴里咕哝着,肖战口齿不清的埋怨,“你不吃算了,这可是最后一份,再想吃可要三日后。”
糕饼的清香飘出,王一博咬着唇,“就算我呓语,你又怎知是薛家铺子。”
肖战眨巴着大眼睛又咬了一口,“我问的啊,全都城都知道薛家铺子的糖糕有名。”
只是这样吗?王一博探究的看着肖战,这人吃的开心,眼睛里都含着笑,贪吃却又不似常人大口朵颐,只是小口小口咬着,小小的兔牙时不时露个头,明明七尺男儿却可爱的紧。
“你再不吃可真的没有了,我就买到这些,他们可不是日日都做。”肖战吃完一块王一博还在看他,他鼓着嘴巴,一双眼睛都在糖糕上,想吃又舍不得,不停的戳弄仅剩的一块,王一博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应是想多了。
“你若喜欢就吃吧。”口腹之欲他早就没有了。
又是这个淡然无欲的样子,肖战顿时不高兴了,他站起身,双手叉腰,“怀之,你还没我大呢,跟我抢啊,吃食要抢着吃才有滋味呢。”
“不必。”
“哎呀,抢嘛,抢嘛,一个人吃多没有意思。”肖战拿起糖糕举至王一博面前,“不抢也行,反正你也抢不过我,那你咬一口我再吃。”
面前的眼睛似有星光,弯弯的撞进王一博的心里,他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就着肖战的手轻轻的咬了一口,咬完又觉得不妥,赶忙清了清嗓子,抖开衣衫正襟危坐,“好了。”
肖战笑眯眯的就着那缺口处也咬了一口,“果然香甜,怀之,你是甜的,比糖糕还甜!”
“休要胡说。”王一博面上一红,蹙起了眉头,一不留神他又被这个兔子调戏了,可偏偏看着满心欢喜的人他又发不出火。
这边还在天人交战,觉得自己对兔子精心思不对,那边糖糕就又伸了过来,“怀之再咬一口,最好咬一圈,快!”
“为何?”这要求提的王一博都懵了,哪有如此吃东西的?
肖战举着糖糕无辜的说道,“你咬过的甜,没咬的地方都不好吃了。”
“肖战!”
“好啦好啦,那你想独占就直说嘛,那么凶干嘛,给你!”
一块糖糕被塞进了手里,王一博彻底晕了,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吗?他没有说吧?关键糖糕兔子精咬过了……
他刚想放下,肖战又说话了,“你干嘛不吃,不会是嫌弃我吧,我都没有嫌弃你。”
兔子精说话就说话为何要跺脚,跺脚就跺脚为何又要嘟嘴蹙眉挤眼泪,王一博被闹的头疼,抬起手在那印着兔牙印的地方狠狠的咬了一口。
这下肖战总算不闹了,趴在椅背上笑眯眯的看他吃,大长腿跨在两边一点坐像没有。
王一博面红耳赤的吃完,肖战才满意的递了盏茶过去,“我咬过的是不是也甜?”
“噗~咳咳咳~”
“慢点喝,一壶呢,又没人跟你抢。”肖战帮王一博顺气,一边运气起内力。
暖流一瞬间由背心传入,遍布全身,王一博诧异的回头看向肖战,“我无事,只是呛到了。”
肖战哦了一声,并未收回手,“可我喜欢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感觉。”
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侧。
王一博猛地退了一步,愤恨的挤出四个字,“休得无礼!”这兔子精一刻不调戏他就难受。
被王一博瞪了一眼,肖战讪讪的走到一边,背对着他坐在木阶之上,深深叹了一口气,半晌才糯糯的说了句,“我就是觉得这暖阁太冷清了,我想你高兴些,可是我又喜欢你,总是管不住自己说实话,你别讨厌我,以后我不说了。”
王一博微微一怔,他也没说什么,那干巴巴的休得无礼怎么惹兔子精伤心了?
不过他看不到肖战的表情,这斯一脸狡黠,脑子里想的是玉佩的事应是忽悠过去了吧?
感谢浪漫樱花、84153宝子送来的谷籽,ღ( ´・ᴗ・` )比心。
第一次写古风,不一定能更多少字,就尽量多更,感谢宝子们的支持啊!喜欢的多跟我互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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