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你看小舅舅好厉害!他把变形金刚修好了!”蒋文睿一回到厅内,阿泽就举着手里的大黄蜂跑了过来。
小舅舅?蒋文睿看向许柯新,许柯新从毯子上站起来笑笑:“叫小舅舅更亲近一些。”
许柯新总不能说是自己不想接受‘舅妈’这个称呼吧。
蒋文睿没过多纠结称呼问题,而是抱起阿泽往玩具区这边走来。他见许柯新面前摆着好些零件,和几个已经恢复原型的变形金刚。
许柯新继续盘腿坐下,开始拼那些拆分成零件的玩具,蒋文睿见他如此娴熟,第一次主动开口问他:“你会这个?”
他很惊讶,因为这些都是阿泽拆开后恢复不成的,他也尝试过,但也弄不好,就装了个箱子丢一边了。
“额……算天赋异禀吧。”
许柯新尴尬一笑,不知道怎么接,他这算是经验,之前有次公司出事他大发雷霆,回家后就把玩具房里的好几个玩具给摔坏了,等冷静下来心疼坏了。
还好那些都是可拆卸零件,他花了好几晚的时间才重新拼好,从那开始他就喜欢上了拆开组装这个过程,好像可以消除压力。
“好了,不玩了,我们去游乐园。”蒋文睿抱起阿泽,冲颜颜招了招手。许柯新很自觉穿上鞋,准备跟上。
“你要难受的话,我就先把你送回家。”蒋文睿突然冲许柯新道。
“嗯?”
“从这到你家二十分钟,从游乐场再绕去你家四十分钟,你晕车挺严重的。”
许柯新听蒋文睿关心自己,心里暖呼呼的,可下一秒就被他的下半句话噎住了:“别折腾病了,结婚那天出岔子。”
许柯新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这人绝对没那么好心。
他晕车一事前世只有蒋文睿知道,而这一世蒋文睿又阴差阳错知道了,这是什么‘孽缘’!
“不用了。”许柯新心里吐槽,面上却还是维持那副傻白甜的样子,他走出玩具区,“我底子没那么差,再说不是有晕车药嘛,不要紧的。”
许柯新是真不想回许家,糟心不说,还有个小兔崽子盯着报复他,如果条件允许,许柯新想立刻与许家断绝关系。
蒋文睿给两个孩子熟练的穿上外套,然后一手牵一个准备出门,未曾想阿泽却突然挣脱开他的手,噌噌地跑到许柯新身边,张开手臂:“小舅舅抱。”
阿泽现在十分崇拜许柯新,他不仅温柔,还能把玩具修好,阿泽觉得小舅舅比舅舅还要厉害!
许柯新没想到阿泽那么快就接受他了,他颇有点得意,弯下腰一把抱起他,心情不错:“走。”
蒋文睿看着小外甥的一系列动作,再看看自己空空的手,哑然失笑,随后他也抱起颜颜,大步往外走去。
一家四口上了车,许柯新带两个孩子坐在后座,他一上车就吃了晕车药,所以这一路并没折腾。
去游乐园必经槐阳路,许柯新在靠近事故地点时就开始莫名心悸,他闭上眼稳了稳心神,随后故作好奇地打量着窗外:“蒋总,听说这里前几天发生了一起车祸?”
他装作不经意地问着,顺便想试探一下蒋文睿。
他确认自己已经没了,毕竟灵魂已脱离了身体,但不知爷爷是否对外公布了他的死讯,不过他猜想是没有。
因为如果那些竞争对手知道自己死了,还不一窝蜂地冲上来打宏启个措手不及,爷爷年纪大了,短时间定无法招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宏启被他人拆吃入腹。
爷爷白手起家,在这商场如战场的商圈摸爬滚打近五十年,不可能思虑的还没他一个年轻人周全。
“嗯。”
蒋文睿身子一僵,事故当天他来到现场后,只见到两辆报废的车,几个伤员都被送到了医院。
路边有一摊触目惊心的血,那是许柯新被车甩出来脑袋重重砸到地面留下的,时至今日血迹依旧在,哪怕前两天下了一场大雨,也没能冲刷掉痕迹,车压过血迹的瞬间,蒋文睿一阵心如刀绞。
许柯新见蒋文睿没有解释的意思,就继续追问:“听说场面太惨烈了,尤其是受害者那辆车都撞变形了,我估计车上三个人无一生还。”
“胡说!”蒋文睿突然厉声呵斥,把许柯新吓了一跳,察觉到突然凝固的气氛,他攥紧了方向盘,深吸一口气,语气恢复如常,
“车上是宏启公司的总裁许柯新,事故发生后,司机和保镖当场身亡,许总重伤昏迷。”
重伤昏迷……许柯新点点头,他就知道爷爷不可能放出真实消息,他有心再追问,反正顶着的是许多多这个‘傻白甜’的身份不会遭人怀疑。
可他抬头的瞬间,却在后视镜中看到了蒋文睿不知何时变得阴沉的脸,他顿时收了话,不明白蒋文睿怎么反应那么大。
但转念一想他就理解了,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自己的爱车肇事撞死了人,任谁也觉得晦气。
到了游乐园,许柯新和蒋文睿一人抱一个孩子,先是坐了全年龄都合适的旋转木马,颜颜和阿泽随着音乐唱了起来,许柯新听着儿歌,心绪慢慢飘远。
在知道爷爷没报他死讯后,他有一瞬间想飞奔到爷爷身边,告诉爷爷他还活着,而不是让一位八十多岁的耄耋老人不仅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还要苦苦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公司。
可他不能。
且不说他现在无法以正常行径进入宏启,哪怕他见到了爷爷,要怎么解释?退一万步讲,爷爷信他,可他要以何种身份自居?不是宏启的正统继承人,他自觉站不住脚跟。
所以哪怕他再心疼爷爷,也不能轻举妄动,而且蒋文睿这边还没调查清楚,不知道他是否有吞并宏启的机会,现在自己已深入‘敌营’,先静观其变,不能打草惊蛇给爷爷再增加莫须有的麻烦。
想通利弊之后,许柯新找了个借口自己去坐了趟过山车,当过山车来到最高点下落时,失重坠落的感觉让他放声呐喊尖叫,一声声几乎是吼出来的叫声混在一众惊恐的尖叫中倒也不显违和。
这是他活了近三十岁第一次来游乐园,顶着许多多的皮囊,他不用再维持着‘笑面虎’的形象,他也可以肆意的闹,也可以以吼叫的方式去抒发压在心里的痛苦与寂寞煎熬。
喊出来之后,许柯新觉得轻松多了,可悲催的是,经过如此方式发泄,许多多这个omega身体遭不住,头昏脑胀四肢发软,下来后差点一个趔趄摔地上。
蒋文睿方才带孩子们去买棉花糖了,回来后就看见许柯新面如菜色地坐在长椅上,那模样难受极了。
蒋文睿递过去一瓶水:“漱漱口。”他没有出言关心,因为没必要,他也不是多么贴心的人。之前许多多晕车,也是因为想到了那人,才鬼使神差地给了他药。
“谢谢。”许柯新先是漱了漱口,然后又喝了几口,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舅舅,我想坐水上碰碰车。”颜颜指着旁边的水上乐园,“你上次就说等下次来就带我们玩的。”
蒋文睿看了眼面色缓和的许柯新:“十分钟碰碰车,你行吗?”
“没问题!”许柯新听到了‘行吗’这个词,本性就立刻上头,把水一放站了起来,alpha不能说不行!
没想到,接下来的十分钟是许柯新这辈子最难熬的十分钟,刚刚过山车的晕眩还未消退,就迎来了一波水枪的洗礼。
水上碰碰车年满十周岁可以独自一辆车,十岁以下得要家长陪同,许柯新和阿泽一辆,甥舅俩一辆,悲催的是得许柯新驾驶,因为阿泽要用水枪攻击。
或许是天生小孩子都喜欢水,姐弟俩玩嗨了,两个人嘴里喊着冲鸭,撞他,手上攻击毫不手软。小孩子目标不准,而且小孩子身块小,很轻易就躲开了,但两个驾驶的大人却被喷成了个落汤鸡。
十分钟结束,两个孩子还意犹未尽,蒋文睿拿毛巾擦着头发,然后摇头:“现在还有点冷,再玩就容易感冒了。”
许柯新脱下防水服换好自己的衣服,擦头发的时候微风拂过,突然感觉鼻子有点痒,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甥舅三人立刻齐刷刷回头看他,他摆手,吸了吸鼻子:“没事。”
有什么比坐完过山车又淋水更悲催的吗?
有,那就是因为受凉感冒了。
许柯新被送回许家后,当天夜里就烧了起来,三十九度八,对于一个大人来说这种体温分分钟烧抽过去。直到天亮,秦川来叫许柯新吃饭才发现他已经烧糊涂了。
许家没钱送他去医院,秦川拿出家里常备的退烧药给他吃了,又给他硬灌了好几杯热水,许柯新这才意识清醒了些。
“多多,知道我是谁吗?”
许柯新刚有意识,就听见许雁在耳边喊。他下意识皱皱眉,瞪了他一眼,翻了个身不理她。
秦川见此,带了点哭腔:“雁姐,多多不会烧成傻子吧?都怪我都怪我,我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
许柯新被他哭的心烦,他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有人动不动就哭,如果那天许家圆不哭他也不会爆炸。
“我没傻!我想睡觉!你们都出去!”
许柯新大吼一声,随后把被子拉到头顶,如果可以,他希望这几天都不要再见到许雁和秦川,见到他们就心烦,秦川不哭还可以,但许雁……抱歉,他接受无能。
“你个……”
“雁姐!”秦川见许雁又要骂人,他立刻拦住许雁,冲她摇摇头,语气有些哀求,“还有八天就是婚礼了,你让多多好好养病吧。”
许雁狠狠剜了一把推开秦川,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秦川无助地望了眼床上的许柯新,叹了口气:“多多,你好好休息,有事叫爸。”
许柯新闷闷地嗯了一声,这才打发了秦川。听着脚步远去,他把头探出来,用嘴大口呼吸了几下,在被子里憋死他了!
玩完水因为没及时吹干衣服受凉了,导致他风寒感冒,流鼻涕鼻塞,还咽喉痛,说话都是哑的,太TM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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