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殷承允那张想要杀人的脸,殷真如嘴角的笑意淡去,继而正视了几分。
“李鹤贞此人心思深沉,并非良人。”
“既然阿姐说他不是良人,那便不是,只是姑姑那边……”
显然,殷承允也想到了这个事,毕竟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要说能轻易改变,那才是不可能。
殷真如就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才没有直接和姑姑说自己的想法。
见她神色沉沉,殷承允扯出一个笑,“阿姐不必担心,阿姐只管做想做的事,其余的,都交给我吧。”
以殷承允的性子,就算是叫他去杀了李鹤贞他也不会有一瞬的犹豫,但正因如此,她才更要叮嘱他。
“在一切还没有撕破脸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之所以同你说这件事,就是希望你在父亲那边替我周旋。”说完,殷真如又补了一句,“你瞧瞧你,以后少同父亲顶嘴,到时候伤了身子,还如何为我做事?”
殷承允嘿嘿了两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又撒着娇让殷真如给他吃点心。
这段时间殷真如一直盯着沈家那边,虽说沈霁不受重视,但是这么大一个人失踪了,沈府竟然也没有丝毫的反应,他们也真是不着急。
若是她,在察觉到沈霁的天赋后,定会把他牢牢地攥紧在手中,让他只能为自己所用。
推开门,沈霁这些时日一直在这间屋里活动,殷真如没有给他安排一个侍从伺候,沈家的人,为何要殷家的人伺候?
想必就算她派人来了,他也只会那是在监视自己,还不如不要多此一举,双方都乐得清静。
殷真如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碰见沈霁拿起桌上的水壶倒水喝。
“看样子沈公子已经很好地习惯了自己眼睛看不见这件事,恭喜。”
她走到沈霁对面坐下,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等着他的反应。
“小姐说笑了,沈某不过是小心谨慎惯了,不过就是瞎了一双眼睛,何必给人添麻烦。”
“我说过你欠我一条命,可还记得这件事。”
沈霁放在手中的茶杯,伸出手在桌上摸了摸,脚触碰到椅子的时候,他缓缓地朝那边靠了过去。
待坐下后,他才正视着殷真如的方向。
“只要——”
“只要不触碰到你的底线,随便我怎么吩咐,是吗?”
沈霁有些窘迫地点了点头,对方显然没有无理的要求,反而是他一直在纠结这件事。
对此,殷真如没有放在心上,她抬起手撑在脸侧,思考着该如何才能劝说沈霁在沈家夺权,毕竟如今的他除了脑子聪明点那可是哪哪都不太能够,这样的沈霁她用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他总该身居高位,才能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目前看来,机会只有一次,既然如此,那就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吧。
“我救了你,我的要求并不过分,只是要求你在眼睛好之前都待在我的身边,哪也不许去。”
虽然不知道他的眼睛什么时候会好,不过,殷真如自有办法。
这可是在她的地盘上,就算沈霁的眼睛有了好转,她也能够让他再瞎一次,直到他能够真正为自己所用。
对她来说,任何人都能是工具,只是没个工具的好使程度不一样。
思绪神游片刻后,殷真如想看看沈霁是个什么态度,一抬头,看到的是一张由内而外发红的脸。
殷真如:?
沈霁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他从没有从别人的话里听到过这样的话,况且对方还是个女子。
不是吧?
殷真如忍不住皱眉,手指轻点在桌面上,发出了几声轻响。
“想到什么了脸这般红?莫非——”
在这时,她的脑中闪过殷承允的话,忽然就想要逗逗面前的人。
“沈公子莫非是觉得我看上了你,这才想把你囚禁在这府里?不过沈公子若是真的这般想了,我倒是觉得不无几分道理。”
殷真如站起来朝对面走去,站定在沈霁身侧后,弯腰靠近了几分。
察觉到身侧人的气息,闻到那股少女身上若有似无的清香,他紧紧攥紧了手,僵直了身子,坐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看到他这副样子,殷真如只觉得好笑,就这么招架不住?她还没做什么呢。
“沈公子可知,你这幅样貌在京中有多受人欢迎?那些名门贵女们自诩尊贵,看不上你的身份,但实际上呢,他们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觊觎你这张脸。”
说着,殷真如陡然掐住沈霁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
那双眼睛暗淡无光,若不是因为受伤,或许会更好看些。
沈霁在殷真如掐住自己的那一秒就想要站起来往后躲,可殷真如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我和他们不一样。”殷真如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沈霁的面容,“自小到大,我从不遮掩自己,想要什么就必须要得到,如果想要得到的人是你,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你的样貌很合我的口味,身世在我这里不值一提,他们一边贬低你一边觊觎你,我不一样,我会把你抬到和自己相同的位置,在把你收入囊中。”
掐着沈霁的手指开始渐渐的发白,在沈霁局促的表情中,殷真如松开了他。
“把你留在我身边,是因为你对我有用。”
“小姐说的可是储君人选的事。”
沈霁就是沈霁,就算再羞赧也明白了殷真如话里的意思。
脸上的红晕腿去,他再次问道:“我记得小姐先前说过,五皇子和七皇子都不是合适的人选,五皇子我尚且明白,可是七皇子,不是小姐自己选的人吗?”
沈霁的话戳中了殷真如心里的痛,她的眼神扫向沈霁的时候变得无比冰冷。
可奈何那人是瞎的,继续装作不知情的说了下去。
“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让殷小姐改变了主意,可小姐明知,想要改变如今的局势并不容易,那将是一场会推翻你,以及殷家过去做过的一切的战役,就算明知如此,你也要往前走吗?”
殷真如又何尝不知道!
可她不能重蹈覆辙,纵使前路艰险,她也要打破过去的一切!
沈霁虽不能视物,但他却好似感知到了殷真如的想法,低低的叹了口气。
“我答应小姐的要求,不过,小姐救了我一命,我本应报答你,等眼睛好后,我会答应为小姐做三件不触碰底线的事,等做完这三件事,沈某会自行离开。”
听到了他的答案,殷真如倒是有几分意外,让他安心留下本就是权宜之计,他答应最好,不答应就把他关在这里,一个瞎子,还能跑了不成。
但是他不但答应了还把最终决定权交到她的手上。
所以她才喜欢和聪明又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做交易。
“既如此,好好养你的伤,这一件事,三个半月后的秋猎,我要看到你能站在沈家的队伍里。”
接下来的三个月,殷真如都在为这场秋猎做准备,因为在秋猎的时候会发生一件事。
她骑的马会突然失控,而在这时候,许久不见的李鹤贞会出现在猎场救下她,而这件事,便是为他在生辰宴上求娶自己而做准备。
虽然这次,她可以选择不骑马躲过这一次,但保不齐还会出现其他的事。
与其那些不受她控制的未知数,还不如依照上次的轨迹,但是这一次,她不会给李鹤贞机会。
就在殷真如就要计划好一切的时候,变故陡然发生。
李鹤贞提早回京了。
在街上看到李鹤贞的时候,殷真如的脑子突然空白了一瞬。
她有个很大胆的猜测,既然她能回来,那李鹤贞呢?他会不会也回来了?那她先前做的一切,会不会已经露出了马脚?
一种不安笼罩在她的心头,难道计划要提早了吗?
既然如此,那就先下手为强!
“如儿!”
殷真如眼底的杀意顿时消散,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呼吸,尽力让自己表现的不是那么异常。
她的脸上满是意外,似是不敢相信会在这里碰到他。
“你怎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殷真如尽力让自己表现的和以前一样,李鹤贞并未察觉到什么,语气里满是重逢的欣喜和激动,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木盒,送到了殷真如的面前。
“这是我在边关的时候闲来无事自己刻的,手艺是比不上那些名家,如儿若是不嫌弃的话,赏个脸收下它?”
低头看着李鹤贞手上的木盒,殷真如的眼前出现了一团团的黑雾。
这盒子里的小人,在上一世李鹤贞也送给了自己,不过不是在这时候,而是在以后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后送的。
她原以为李鹤贞是不同的,因此她把这个木刻小人视若珍宝,就算事后来进了宫,她也把这个小人带在了身边。
可,这个小人却是被李鹤贞亲手毁了。
“皇后,殷家谋反,念你这些年来与朕经历了这么多,又帮了朕这么多,我可以不追究你的罪责,只是素雪她是无辜的,你切勿再迁怒于她,不过是一个物件罢了,哪里有人重要?”
那时候,殷家的事刚发生,殷素雪趾高气昂地找上门来时,那个木刻小人正掉落在地上,她俯身想去捡,却被殷素雪的人抢先一步。
“姐姐身为皇后,金尊玉贵,怎的殿里还会有这般民间的玩意?真是不合您的身份。”
殷真如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并未说话,眼神却死死地盯着殷素雪手里的小人。
不知想到了什么,殷素雪突然惊呼一声,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莫非是……陛下送给姐姐的吧?”
殷真如看到殷素雪眼底划过的狠毒,走上前去就要抢过自己的底线,却被殷素雪先一步丢进了火盆里。
木刻下人坠入火盆时溅起了火星子,火星子掉在毯子上,很快便消失了。
殷真如走过去一脚踹翻了火盆,那火盆正好滚到殷素雪的脚边,把她吓了一跳。
“啊!”
“娘娘没事吧!”
对面的人乱做了一团,殷真如充耳不闻,只是静静地走到那滚落的小人边上,目光落在满是斑驳的小人身上,忽然扯出一抹嘲笑。
这就是她亲自选的人。
就像这在火盆里走了一遭的小人一样,多可笑。
“陛下!你不要责怪姐姐,姐姐也是因为府里的事才会心情郁闷,这才会拿我出气,我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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