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殷真如忽然很好奇殷素雪还会说出什么话,她侧过头看向李鹤贞,他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十天?还是一个月?好像自从进了宫,她对时间便没了概念。
这皇宫太深,宫墙太高,让她看不到尽头。
看到地上的木刻小人时,李鹤贞的心尖颤了颤,但也只是那么一瞬。
他抬手揽过殷素雪,把人护在怀里安慰,看向殷真如时,视线冰冷。
“什么事让皇后生这么大的气?”
殷素雪在李鹤贞怀里娇声道:“素雪不知这是姐姐的心爱之物,手上没拿稳,不小心掉到了火盆里,姐姐以前不是这样的,想来是因为殷家的事烦忧。”
在关了半月后,殷家的人于今日问斩。
当初殷家的事让李鹤贞发了好大一顿气,几乎到了谁提起这件事就遭殃的地步。
如今,殷素雪再次提起却不一样了。
因为殷家的人,已经全部死了。
李鹤贞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会责怪提起这件事的殷素雪呢?
“殷家犯的罪早已昭告天下,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是他们应得,皇后还是朝前看吧,毕竟,在这个世上,你只有朕了。”
听到他的话,殷素雪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们二人假模假样落在殷真如眼里只会让她觉得可笑。
她的眼神锐利,死死盯着李鹤贞的眼睛。
“李鹤贞,你说这话自己不会想笑吗?我的家人,因何而死?”
“大胆!竟敢直呼陛下的名号!”
“住嘴!”
李鹤贞的怒喝不知是对她说的还是对那名出声的太监说的,他松开殷素雪,走到殷真如的面前。
“皇后真是气急了,我们坐下来好好说?”
殷真如只觉得现在他虚伪得很,满口的仁义道德,行的却是猪狗不如的事。
“我可曾有过对不起你的地方?殷家可有?姑姑可有!”
李鹤贞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声音里带上了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明明他已经是皇帝,明明早就没人敢这么同他说话。
“朕知你生气,但不要气坏了身子,好不好?是不是因为弄坏了它你不高兴?”李鹤贞的视线落到地上,无视灰烬,把小人从地上捡了起来。
他拍了拍小人身上的灰,好似想到了什么,眼底的柔情快要溢出来。
“皇后若是喜欢得紧,朕再为皇后做一个可好?”
在场的人在听到李鹤贞的话后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气,殷素雪见状眼里的恨意都要藏不住了。
凭什么?凭什么殷真如都这样了,陛下的心思还在她的身上?既然如此,那又为何要接她进宫?为何纵容自己对皇后不敬?
“皇后——”
啪的一声,那木刻小人被殷真如拍飞到了地上,李鹤贞脸上的笑出现了裂痕,他有些不解,不明白为何她现在这么不听话?
“陛下没事吧!”殷素雪逮到机会就凑到李鹤贞的身边,紧张地握住了李鹤贞的手,“哎呀,姐姐怎么能这么对陛下呢?都把陛下的手打红了,陛下都这么哄姐姐了,姐姐就别不知好歹了,快低头认罪吧!”
殷素雪每说一句,殷真如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她惹不住嗤笑,“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同他说话,有你说话的份?”
“你!”
殷素雪红着眼睛看向李鹤贞,想让他给自己做主。
可谁知,她一扭头,看到的是微微上扬的嘴角,手心能感受到从李鹤贞那传来的颤抖,殷素雪有些害怕地松开了手。
他在兴奋。
他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认知到这件事的殷素雪深知现在已经不是能够继续待下去的情况,连忙找了个借口溜了。
“姐姐也真是的,既然姐姐和陛下有话要说,那妹妹就先下去了。”
说完殷素雪头也不回地跑了,她虽然看不惯殷真如,但也知道,李鹤贞一句话就能要了她的命,就以方才那情形看来,李鹤贞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乐在其中。
疯子。
殷素雪只能得出这个结论,反正她才不愿意去趟这趟浑水,他们两个要吵要杀,也和她没有关系!
待殿内的人都退下后,殷真如也没有再分给李鹤贞一个眼神。
他似乎很不喜欢这样的殷真如,语气带上了几分无奈。
“皇后若是怪朕,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会改变,为何不忘了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好好同朕一起……”
“我发现我现在才是真的看不懂你,忍辱负重二十年,其中有一半的时间耗在殷家和我的身上,平心而论,我们真的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见她还是执意要谈这件事,李鹤贞的表情也变得难看了几分。
“母后还是贵妃的时候变深得圣宠,殷家如日中天,但也一样的衷心,可殷家的衷心是对着先皇的,并非为朕。”李鹤贞的脸上浮现几分悲戚,“如今,你是朕的皇后,比起当年的母后只会走得更远,如儿,你可知朕为何非要殷家满门的性命吗?”
殷真如盯着李鹤贞的双唇,一张一合中,她终于知道李鹤贞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如儿,若非你不是这般的要强,殷家不至于会落到这个地步,你和朕,也不会走到今天。”
李鹤贞的话突然让她看清了事实,他曾依靠自己,利用自己,最后却在达成目的后,又回过头来指责她为何是这般模样,为何不是单纯的依靠家族。
可他有没有想过,如果她不是这样的性格,在夺嫡中,他又该如何走到最后?
说白了,是他害怕了,他怕自己会威胁到他,所以先一步下手,把她逼到无路可退,直到最后只能靠着依附他而活。
真是太可笑了。
殷真如被气得红了一双眼,见她这样,李鹤贞的心里也难受,可比起那点无伤大雅的心疼,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如儿,你别怪朕,朕只不过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做打算。”
“无耻。”
李鹤贞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恼怒,他不明白,为何她还是这般的无理取闹。
“李鹤贞,如果可以,我宁愿我当初没有选你。”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全然没了方才的那副激动的样子,可越是这样,李鹤贞的心里越是没由来地觉得恐慌。
他不喜欢她这么对自己说话。
“你说什么?”他抓住殷真如的双臂,死死地掐住,质问道。
一滴清泪自脸颊旁滑落,殷真如扯出一抹笑,“我说,我宁愿从未认识过你,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当年拉住了你的手!”
“闭嘴……”
李鹤贞的眼底猩红一片,发疯般地想要堵住她的嘴巴。
“你废了我吧。”
“闭嘴!”
“我一定会杀了你,替父亲和承允,替殷家人报仇!”
“我叫你,闭嘴!”
李鹤贞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她了,只能用力地抱住她,好像只要自己现在一松开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一样,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他终于开始慌了。
殷真如的眼底是对他实打实的恨意,他不想看到她这样看着自己,有什么东西,好像要控制不住了。
那一日,谁也不知道帝后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那日以后,皇后便被打入了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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