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涛认命的熄了火,点了一支烟坐在那里等。
好在王一博这一局结束的很快,听见了胜利的提示音时车子又再次启动。
王一博收了手机上车后仍然一言不发。
“你这是怎么了?”开车的男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王一博明显不愿意多说。
旁边的人忽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香烟晃晃悠悠的夹在指间抖动,说不出的吊儿郎当,“你是不知道那个男人有多怂,疯子就吓唬了他几次,他就不敢出门了,打他一顿就哭爹喊娘,就差没尿裤子了…哈哈哈哈…”
“什么来头?” 王一博单手搭在窗沿,眼神看向侧面飞速闪过的风景树,很随意的问。
“嗐,一只纸老虎而已。”男人笑的轻蔑,“就是孙家最近刚刚离婚的那个老女人,养在身边逗乐子的。”
王一博皱了皱眉,像是提到了孙家他就反感,阮文涛斯哈了一声,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不是,你能不能把窗户关上啊…”
夏天没到就穿了短袖,男生的胳膊上有纹身,耳朵上带着价值不菲的钻石耳钉,看起来就不像个正经人。
王一博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怕冷不穿衣服就已经很不值得同情了,你明知道我要上车,还抽烟,那就是活该!”
“你不抽烟?”男生不服气的挑了挑眉。
王一博勾唇反问,“我抽烟和我讨厌旁人身上的烟味,有冲突吗?”
“完全没毛病。”阮文涛摇摇头,笑的无奈,“你这人啊真是没良心的很,哥们我可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
他这个床上自然不是指单纯的睡觉,温柔乡的统一称呼罢了,王一博早就见怪不怪了。
“你早说你不乐意,我就让阿楚来接了。”
“我什么时候不乐意了?你可别冤枉人啊。”旁边的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再说了,阿楚那个女魔头晚上还得帮你看场子,这跑腿的任务理所应当留给我这个闲人不是?”
阮文涛比王一博大一岁,两个人算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最是了解这人。
他知道王一博原本不是这样的性子,小时候的他真的很乖,笑起来也很可爱。只不过那样的童年也实在是造就不了什么正常人,不能怪他。
握在手里的电话传来了信息提示音,王一博看了一眼是肖战发来的。
他刚刚给肖战转了买药的钱,又问了衣服什么时候还他。
肖战收了钱,冷淡的回了一句,【不用还了,你不要就丢掉。】
王一博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电话在手中几乎快要被捏碎了。
呼啸而过的冷风往车内灌,阮文涛丢了烟,忍不住搓搓手臂,只觉得此刻像是要下雪了。
“那只癞蛤蟆刚刚出院,你要是没解气,咱们就接着来…”阮文涛知道他最恨别人对他有想法,以为他是因为这件事不高兴,所以就提议了一句。
王一博摇摇头像是觉得很无聊,“不用了,只要他下次别犯在我手里就行。”
其实人家不过就是见色起意,恶心是恶心了点,但是也不值得他不依不饶。
毕竟那天自己穿了校服确实很扎眼,本意也就是为了勾人去的,也不能全怪那个男的。找的两个人还菜的要命,想想只觉得好笑。
若是对比起来的话,此刻的这条信息才更让他生气。
让他把衣服丢掉…
呵呵…
王一博忍不住想要冷笑,他还真是干脆的很,就这么想要划清界限是吧?
“明天中午去兰亭吃饭,下午去冲浪,晚上去你那边,疯子他堂哥回来了,咱们聚聚。”阮文涛估计是接到王一博电话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好了明天的安排。
王一博没说话,算是默认。
阮文涛余光瞥见他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整张脸沐浴在晚风中好像很舒服。
王一博是天生的冷白皮,对紫外线无感,哪怕是夏天晒了之后也只会泛红不会变黑,不像他不晒都很黑,真的是非常的招人嫉妒。
可他没想到的是,此刻被霓虹染上了一层浅浅蜜色的皮肤,会更加的帅气逼人。
阮文涛真的很想叹气,原来长得好看的人,是不需要拘泥于黑黑白白的,承认人家比自己帅虽然有点扎心,但要是换成了王一博的话,他还是心服口服的。
肖战上次出现的那家酒吧是王一博开的,其实也不为赚钱,就是图个热闹。
王一博怕安静,他希望世界一直喧闹,平时就住楼上,睡不着的时候看看下面一群醉生梦死的人们,也是一种乐趣。
只不过这段时间他非要装什么乖孩子,好好的跑学校住去了,打电话发信息还不回,阮文涛找不到人玩真的急死了。
今天还听阿楚说,她老板前几天刚买了一家咖啡馆。阮文涛忍不住有些纳闷,这是酒吧开腻了,改走文艺风了?
不过王一博的事他们也不敢问,反正他一直是这样捉摸不定的性子,又极度厌恶欢场上的事情,所以他偶尔找找其他的乐子也是人之常情,否则人生就太无趣了。
里面的酒水十分昂贵,肖战看起来真的不像个有钱人,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会跑去报复性消费。
王一博忽然叹了口气,像是有很多的烦恼,不想再去想这个人了,可是又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脑,他这心里是真的很不痛快。
“别叹气,这世界上好玩的事那么多,你爸现在又不管你,过去的事就别想了…”
“没想,我早就忘了。”
口不对心的话说了也就是骗骗自己罢了,王一博有时候真觉得人就不该有持续性的记忆力,要是能像储存卡一样,只留下想要的,其余的都格式化就好了。
隔天中午,一群人在兰亭吃了午饭,下午的天气不太好,春天也不是个适合冲浪的季节,但是他们这些人玩起来就很疯,也不会考虑那么多。
王一博没玩多久就回去了,原本一点轻伤被海水泡了之后,显得越发严重。
王一博拍了一张照片发了朋友圈设置了仅肖战可见,然后手机关机倒头就睡,等待着夜生活的来临。
睡醒后,睁眼便看见窗外那灰蒙蒙的天空。
嗓子似乎是更疼了,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蹬掉了,寒意仿佛渗入了骨缝。
叹了口气侧身捞起被子,将自己整个裹住,但还是无济于事。
他忽然想起,曾经那个忘不了的雪夜,也是这样的冷。
十岁的孩子被丢在风雪中走到大半夜,差一点冻成冰棍。 他那时候真的以为…自己一定会死在那场大雪里。
只可惜虽然命不该绝,但人活着却冻死了灵魂。
少年的眼睛从来没有见过脏污,却在那样的夜晚颠覆了对这个世界的一切认知。
好乱的一张床,女人的声音熟悉的让他作呕,活塞运动不知疲倦,丑陋的画面感刺痛了神经,楼道的窗口大开,纯白的雪花拼命地往里灌,打湿了少年今天刚刚穿上的新衣服。
这是昨天去逛商场的时候妈妈给他买的,她说一博真帅,眉眼间全是温柔。
虚掩着的一扇门,画面还在继续,手抖浑身僵硬,眼睛被寒风吹的通红,空荡的大房子,幼小的灵魂被现实狠狠震碎。
难怪她那么喜欢回娘家,还是赶在舅妈不在家的时候,可他们是有血缘的啊,为什么要这样?
胃里正在拼命的翻涌,好想吐,原来晚上她亲自下厨也不是为了自己这个儿子,而是为了那个男人,可他…是自己的亲舅舅啊。
年少不知人心狠毒,气血翻涌理智就会完全粉碎,他一脚踢开了那扇不甚牢靠的遮羞布,里面被撞破后惊慌的声音生生忍住,王一博从来没有见过母亲的眼睛里露出过那样恶毒的神情。
这一刻自己不是她的孩子,他只是个看见她丑事的敌人而已。
“你们在做什么?”
“一博,你听妈妈解释…”女人裹着被子想要朝他走过来,但是王一博步步后退,非常抗拒的吼叫,“你不是我妈!”
“王一博!”女人怒视他,“我说了等一下妈妈会和你解释,你先下去!”
脸颊失去血色,难堪不是没有,但更多的是愤怒。沉默片刻后眼睛里倒是多了几分害怕,大约是担心东窗事发。
王一博怒红了眼睛看着两个人同仇敌忾的眼神,心里的想法就没有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我要去告诉爸爸,我恨你们!”
转身下楼往外跑,却被保镖拦住了去路。挣扎过,但是年纪太小没有还手之力。
直到自己被丢在荒无人烟的公路上他才知道,母亲这两个字,已经碎裂的连渣都不剩了…
夜晚那么黑,湿透的羽绒服像一座大山般压住他不得喘息,他走不出那条没有尽头的公路,也没法自救。
他走的好累好累,裤脚像是已经结冰,被遗弃的感觉真的好可怕。
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来抵御这样的伤害,被亲生母亲下了死手的伤害。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看见那个女人就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笑,还是和过去一样温柔。
她说的好无辜,好心酸,“一博,妈妈本来爱的就是他,只不过这个世界容不下这样的一份感情,你还小我知道你不能理解,但是你不能说出去,更不能告诉爸爸…”
“如果我非要说呢?”高烧的折磨下少年脸颊通红,嘴唇更是干裂的渗血,但他还是笑了笑,“说了你就会要我的命是吗?”
小孩脆弱的样子女人看不见,她自私的只想要让他闭嘴,可以是不惜任何代价的。
“宝宝,你别逼妈妈…”眼角滑下一滴泪,她仍然很美,楚楚可怜,但那是鳄鱼的眼泪。
想要去握他的手,却被挥开,她擦了擦泪痕,无奈的说,“我也不想的,妈妈不想伤害你,但是你真的不能说出去,你爸爸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我会没命的…”
她可能觉得昨夜只是吓唬吓唬他,毕竟常年生活在恒温环境中的大小姐,可能只看得见飘雪的夜景多么浪漫,却并不知道冷是一种怎样彻骨的滋味。
少年的眼睛已经冰封千里,他看着她哭有些嫌恶的说,“你不要再这样叫我,真的太恶心了。”
“好,我不叫了。”女人还是没有放弃游说,“你爸爸后天才会回来,这几天你好好想想吧,妈妈知道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孩子,到底能不能说,你应该会有数。”
是啊,他不能。
爸爸会不会要她的命自己不知道,但若是真的出事,自己夹在中间一定不会有好下场,这是肯定的。
事情在王一博的妥协中告一段落,母慈子孝的场景变成了演戏,瘦弱的少年进了自家的训练营,打人或者被打都是常有的事,但他并不觉得痛。
随便被人带走丢进风雪中的情况他不愿再有,所以拥有自保的能力对他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其实如果她真的是爱情,王一博还勉强能说服自己。
可是后来…她再次嫁给了别人。
她没有坚守自己所谓的感情,在舅舅去世后一样的没心没肺,王一博是真的好恨。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呢,她真的是连一点点美好都不肯让自己看见吗?
思绪就是这样飘远的,他可能真的是烧糊涂了吧,王一博自顾自的想。
直到电话铃声急促的响起,才将他拉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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