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洒在城市的街道上,驶向不同目的地的汽车疾驰而过,看着许久未来过的城市恍若隔世,只是这次不再是孤身一人。
坐在驾驶室的刘耀文拨通了三年未曾打过一通电话,却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对面传来了熟悉的嗓音:“您好,我是宋亚轩,您是哪位?”
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他知道自己的声音肯定哽咽了:“亚轩,是我。”
话音落地,对面陷入了沉默,停顿了一下:“刘总,有何贵干?”
听着对方礼貌疏离的语气和措辞,刘耀文心如刀绞:“我们见一面吧,芽芽。”
一瞬间,宋亚轩感觉心里的那一根弦瞬间绷断,把他整个人都击溃了:“刘总怕不是忘了自己已经是个有家室的人了。”
正当宋亚轩狠心挂断电话时,听筒里传来了猛烈的撞击声,随后是粗喘的呼吸,刘耀文哑着嗓子吃力地断断续续凑成一句话:“亚轩,对不起,对不起……”
听觉灵敏的宋亚轩自然是感受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刘耀文一定是出事了,立刻慌里慌张地穿上了外套出了门:“你在哪里?”
凭着最后的一丝清醒,刘耀文报出了自己的位置,随后陷入了昏迷,宋亚轩拨打了急救电话,一边急匆匆地往那边赶。
莫名地,刘耀文感觉自己的身体漂浮了起来,变成了一缕魂魄站在路边,如同一个局外人看着这一场车祸。
一路飙到了极限,一向规规矩矩的宋亚轩一次又一次为刘耀文打破了界限,等他到了路口的时候,急救车还没有到。
重创的车子、大片的血迹,现场一片凌乱。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车、走向刘耀文的,只记得那个许久未见的人此刻浑身是血的躺在自己面前,颤抖的双手暴露了他的情绪。
“刘耀文,给我醒过来。”
他像是发了疯似的怒吼,泪水模糊了双眼,直到医生赶来,把他怀里的人抬到担架上,他才恢复了清醒。
刘耀文看着落魄地坐在地上的人,想伸手抱抱他,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触碰不到宋亚轩,这种无力感贯透了他,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救护车上,此刻的刘耀文与记忆中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很难重合在一起,模样更棱角分明了,一双剑眉英气潇洒,宋亚轩甚至还能回想起这人在自己面前撒娇的样子。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躺在担架上的人脸色苍白,大片大片的血迹更是骇人,一路到手术室,宋亚轩整个人还都像踩在棉花里,步履漂浮。
随行的护士看出了他的反常,递给他一杯糖水:“先生,喝杯水吧,您脸色很不好。”
接过水杯后,就一直盯着“手术中”,护士看出了他的坚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一小时后,走廊尽头一个人影匆匆赶来。
“亚轩,里面情况怎么样?”
“不清楚。”
刚接到消息,严浩翔就从隔壁市往回赶,明明上午这人还在兴致冲冲地跟自己说要去把人追回来,结果晚上就出了这事。
“别担心,肯定会没事的。”
再多的安慰也只是徒劳,唯一能期待的就是刘耀文可以自己挺过来。
手术持续了四五个小时,宋亚轩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了四五个小时,直到医生出来,他急忙上前:“医生,怎么样?”
主刀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病人伤的很重,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一周之内能醒过来就没大问题,如果醒不过来,可能就是植物人。”
三个字直愣愣地砸向了宋亚轩,还好严浩翔在身边,堪堪扶住了身形摇晃的他。
看着重症监护室里浑身插满管子的刘耀文,宋亚轩如同失了灵魂的玩偶,呆呆地看着,盯得眼睛都红了。
“我已经派人把我们医院的器械送过来了。”
严氏一直投身于医疗器械的研究,在国际上也很有名气,自然,有他这句话,宋亚轩宽心了不少。
一周,宋亚轩寸步不离地守着刘耀文,整个人消瘦了十几斤,每次吃饭都是贺峻霖好说歹说才勉强吃点,晚上就窝在走廊的座椅上眯一会,刘耀文的魂魄陪着宋亚轩过了七天,满眼都是心疼。
第八天,刘耀文的身上没有出现奇迹,床上的人陷入了无尽的睡眠,迟迟不肯醒来,医生宣判的那一刻,忍耐了这么些天的宋亚轩,终于情绪崩溃,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一样,哭的昏天地暗,他再也等不到他爱的人了。
游走的魂魄拍了拍宋亚轩的背:“别哭了,我在呢。”
奈何上天造物弄人,宋亚轩始终没有听到来自刘耀文的声音。
当天下午,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找到了宋亚轩,把包里所有的文件统统摆在了桌子上:“作为刘耀文先生的遗产继承人,您有权处置他名下所有的东西。”
“什么意思?”
他明明猜到了,但他是一个胆小鬼,迟迟不敢说出口。
“刘先生一个月前已经离婚了,并且把所有遗嘱的继承人都写成了您的名字,依照目前的这种情况来说,您有权处置所有的东西。”
宋亚轩麻木地签完了所有的字,回到病房,看着病床上的人:“傻瓜,凭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扛,什么都不告诉我,是以为我会嫌弃你吗?”
角落里的魂魄飘到宋亚轩身边:不是的。
当初,父亲以停止母亲用药来威胁他去联姻,他除了接受别无他法,和那个所谓的妻子也只是合作关系,这些年来,他一边管理刘氏,一边暗中组织自己的势力,一个月前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定论,他离了婚,打算去讨宋亚轩的原谅,或许是上天对他的惩罚,让他们以这种方式相见。
日子一天天过去,刘耀文身上的伤也渐渐恢复,看上去就是一个正常人,宋亚轩每天都会给他按摩,陪他说话,期待某天清晨醒来,会跟自己说一声:“宋亚轩,好久不见。”
周围的医生和护士都在劝他放弃,可他没有,已经把人弄丢了一次,这一次他怎么也不会放手,坚持让医院用药,输营养液。
再后来,两人离开了医院,去了一个环境优美的小城镇,某天,平静的生活忽然被打乱,宋亚轩被严浩翔告知,刘耀文的车祸不是一场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得知了这个事情之后的宋亚轩如同疯魔了一样,每天看监控、调查,没日没夜地工作,在警方的协助下,找到了证据,原来是刘耀文的父亲知道自己儿子不受控制之后和那个所谓的未婚妻江氏联起手做的手脚。
抓到了罪魁祸首,但宋亚轩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他用宋氏压迫人,一向不屑于以权制人的人为了刘耀文,一次又一次压人,垄断宋氏和江氏的人脉和资源,终于将他们搞垮。
某天,飘在宋亚轩身后的刘耀文发现,二十八岁的宋亚轩,不知何时,已经长出了白发。
他很想抱住宋亚轩说一声:辛苦了,乖乖。
两人在小镇上度过了三年的时光,复查时,一个噩耗再次将两人平静的生活打碎:刘耀文的内脏器官已经开始衰竭。
空旷的街道,男人推着轮椅慢慢走着,这一次仿佛是想把所有的场景都纳进记忆,不愿放过一丝一缕。
“马上入冬了,叶子都掉光了。”
“耀文,你冷不冷啊?”
“还能看到今年的初雪吗?”
“他们都说一起看过初雪的人会永远在一起,他们都是骗人的。”
“我还想听你叫我芽芽。”
“下辈子我不想这么苦了……”
刘耀文陪着宋亚轩从白天走到黑夜,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话,每一个问题都给了答案,不让他的话没有着落,但想听的人已经听不到迟来的回应了。
平安夜,用过晚餐之后,宋亚轩从衣帽间拿出了两套白西装,小心翼翼地给刘耀文换上,又给人洗了脸,剪了指甲,自己又换上了另一身,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
黑暗里,刘耀文的魂魄顿住了,他知道宋亚轩要做什么。
宋亚轩站在窗边,看着空中飘落的雪花,喃喃道:“阿满,下雪了,等到来世,我还要和你一起看雪。”
深夜,床上的人渐渐没有了呼吸,而宋亚轩吞下了积攒已久的安眠药,拨通了一个电话,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去奔赴有刘耀文在的世界。
而刘耀文的魂魄就这样看着他离开了,他想流泪,想拥抱一下床上的人,可他什么都做不到。
等严浩翔带人赶到的时候,两人的身体早已凉透了。
在场的人,看着这一幕都不禁动容,床边的纸条上写着:把我们俩葬在一块。
在某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刘耀文看着那张小纸条心如刀绞:下一世,刘耀文和宋亚轩都要长命百岁。
最终,他们如愿以偿地长眠在了这片两人共同生活过的地方,墓地里,摆放的全是两人从前的合照,从前的他们搭着肩,笑得那么开心。
葬礼结束,刘耀文感觉到自己的魂魄正在消散,意识迷失的前一刻,他想:如果有来生,定与亚轩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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